暢鶯宮中,陳綰綰坐在宮中,靈蛇髻依舊如常地盤得光滑細致,宛若天成的媚態如往日盯著宮門之處。
宮女湘兒此時小走進宮中。
「可是君上來了?」陳綰綰看著湘兒,眸中滿是希冀。
這幾日,陳綰綰便在正對宮門的地方坐著。她被禁了足不得出去,卻希望那個男人會想起了她來暢鶯宮。
湘兒欠了欠身︰「回娘娘,是韶華宮的文嬪娘娘
「呵,宮中何時有個文嬪了?敢情想來奚落本宮不成?」陳綰綰听到「文嬪」二字,不覺冷笑。又是何處進來的新人了。
湘兒遲疑地看了看陳綰綰的臉色,方道︰「文嬪入宮還不到三日,她讓奴婢傳話,說她是左相大人家的佷女,前來拜會娘娘
陳綰綰身子一震,神色一動,良久方道︰「請文嬪進來
溫清玉只身進入暢鶯宮,陳綰綰就坐在原處,打量溫清玉的目光飄忽著,褐色的眸甚是空靈。
溫清玉靠近了陳綰綰,才低低福身︰「嬪妾見過貴嬪娘娘,娘娘萬安
「免禮陳綰綰看著眉眼低順的溫清玉。
溫清玉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卻不動聲色︰「堂兄總也叮囑嬪妾,讓嬪妾入宮之後要記得時常來給貴嬪娘娘請安
陳綰綰怔了怔︰「文嬪是兩日前入宮?」
恰是她被幽禁之後。
本不明陳綰綰此人神色為何如此,听到陳綰綰如此一說,溫清玉入宮的時候恰在陳綰綰幽閉之後,如何不會讓她多想?
溫清玉若有所思,眸色一動︰「嬪妾入宮之前,堂兄便告訴嬪妾,貴嬪娘娘是左相府的義女。說來便也算是嬪妾的叔伯姐妹,嬪妾入宮時日尚短,許多事情還要貴嬪娘娘提示
陳綰綰是以左相府為背景入宮,如今被幽禁宮中形同冷禁,若再被左相府放棄……陳綰綰如何不怕?
溫清玉此言無非表明立場。陳綰綰沉吟良久,方喚了湘兒進來︰「你去將本宮胞妹請來
陳綰綰胞妹陳萋萋,與她同住一殿。
說罷,陳綰綰方綻了笑意,走下座位,搭了溫清玉的手︰「誠如兄長所言,你我都是左相府的出處,自然比不得旁的宮里那些個胚子。妹妹說是麼?」
陳綰綰終歸姓陳。
話及至此,陳綰綰便親厚地握住了溫清玉,似是當真如同同宗的姐妹了。
不消片刻,那陳萋萋便進了暢鶯宮,一進門便以狐疑的眼神看著溫清玉與陳綰綰的手。在她的印象之中,她的姐姐陳綰綰,除卻了她可從來不曾這樣對過旁的人。
「若是嬪妾不曾記錯,這位想來該是陳小儀了溫清玉看清陳萋萋的眼神。
「妹妹真是好眼神陳綰綰拉過了陳萋萋︰「萋萋,這是左相大人的佷女文嬪
聰慧如陳綰綰,如何不知她此時形勢。她既是倚靠左相府,那便要親近著與左相府有關系的人,包括眼前這位左相大人的佷女。
「小儀與貴嬪娘娘身段相仿,容貌亦是有五六成相似,實是親姊妹才有的。嬪妾這才可以一眼看出來溫清玉回道。
陳綰綰看著陳萋萋的眼神中柔和無比︰「只可惜本宮如今進出不得,無法照顧萋萋。現時也唯有盼著萋萋能有幸得貴人相助,便是本宮一直如此倒也無妨,只萋萋能得君上憐愛,不致被宮中禍手放在心上本宮也安心許多
陳綰綰自幼父母雙亡,也僅有陳萋萋一個妹妹。
陳萋萋比之宮中那些刁鑽的女子實在太過無狀了,否則也不致被安妃咬定無禮之名被杖責了。
她幽禁才不到十日,石婕妤便敢以名目來奚落她兩姊妹,宮中之人見高踩低。縱是她此後可以復寵妃之名得君上恩寵,可這三個月,陳萋萋如此不知宮闈深淺……她實在憂心。
溫清玉打量了一眼這兩姐妹,陳綰綰卻是對陳萋萋很是上心,薛華勝說過,陳綰綰入宮後便將陳萋萋一同引薦宮中,千般照顧。
目光竟是不經意飄到了暢鶯宮門之處。陳綰綰進出不得桎梏著,只能看何人有心來看望了。
「姐姐,萋萋不需要靠她,萋萋只想倚靠姐姐陳萋萋听懂了陳綰綰的心意。
溫清玉看了一眼陳萋萋,陳萋萋卻是立在陳綰綰身旁,甚是不領情。
「胡說,姐姐現今哪里還護得上你陳綰綰有些急,卻看著陳萋萋無奈,「你先出去,我與文嬪說話
「妹妹莫要上心,萋萋不過是小孩子脾性待陳萋萋離開,陳綰綰方道。
溫清玉毫不在意︰「陳小儀不過是直性子罷。不過陳小儀也說對了,嬪妾卻是幫不上娘娘的
陳綰綰卻是以為溫清玉被陳萋萋說得不快了,道︰「你我同出左相府,本宮也只希望妹妹護萋萋三個月,本宮必會記在心上
溫清玉搖搖頭︰「貴嬪娘娘多心了,嬪妾不是不願幫,而是不知如何幫
陳綰綰笑意一僵︰「如何說?」
「娘娘容貌絕佳,嬪妾一見便已難忘了,何況君上呢。當日之事嬪妾也耳聞,娘娘幽禁不過是當日權宜,否則娘娘可僅會只是如此。想來君上還惦念著娘娘您呢溫清玉道,「至于小儀,也該是娘娘護著
陳綰綰听著前半句本是動容,卻在听到後半句眸中失落︰「縱是如此,本宮現今還不是困在這宮里頭,莫說見君上,就連宮門都出不去
「是啊,幸而陳小儀不曾被罰還能看望娘娘,亦能四處走動。自貴嬪娘娘禁宮之後,君上幾日都不曾召人侍寢,該是心中一直惦念著娘娘呢
說罷,溫清玉這才如無意地又瞟了瞟暢鶯宮的華麗,「說來娘娘與小儀真的是太過相像,若是夜里頭小儀穿著娘娘的衣服踫著了嬪妾,嬪妾還真是以為是娘娘來看望嬪妾呢
陳綰綰正欲說話,卻一時間眉目一動,媚眼輕挑,看著溫清玉眸中的惋惜,若有所思。
回韶華宮的路上。
薛華勝看著溫清玉的眉頭緊鎖︰「娘娘與陳貴嬪在宮內說了許久,可是被陳貴嬪遷怒了?」
溫清玉聞言,回神,這才輕笑︰「沒有,本宮只是在想些事情
薛華勝這才放心,不問了。
「華勝,君上的宮殿門口一般都有幾個守衛呢?」溫清玉走到韶華宮門口,才忽然道。
薛華勝平和的眸子少有的詫異奇怪,才答道︰「回娘娘,君王殿外會有四人守衛,殿中一般是三內侍
薛華勝說得詳細。
溫清玉應聲,這才進了韶華宮的內室。
……
時間擦過,除卻了一般時候的請安,安妃少有會請各宮眾人飲茶,而溫餃亦會時不時地來造訪。
是日,就在溫餃帶了棋來找溫清玉討教的時候,蔻珠忽然便跑了進來。
溫餃順手便將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之中,淡淡看了眼溫清玉。
薛華勝立在溫清玉身後,看著蔻珠︰「出了何事慌慌張張的?」
蔻珠深呼了口氣,方道︰「回娘娘,安妃娘娘宮中的人前來,請您與溫妃娘娘趕緊去毓秀宮
「才讓你學著蔻碧穩妥些就又咋咋呼呼的,哎,真不知道要如何數落你了薛華勝嗔道。
蔻珠抬頭看著溫清玉︰「那是因為小滿子方才回來的時候瞧見石婕妤被毓秀宮中的人架著去了,怕不是什麼小事兒
溫餃身邊的平兒听著蔻珠的話︰「娘娘,安妃娘娘既是請了,該是去看看的
溫餃聞言,看向了溫清玉︰「文嬪,你我便一同去看看。石婕妤是安妃的人,看來該是場好戲
溫清玉抬頭覷了一眼溫餃。溫餃笑得一徑溫和,眸中亦是滿目柔和,只這該如春日陽光的笑意在溫清玉看來卻是無比寒涼,只要一想到慶兒的死,這樣的笑意看來更似冬日冰霜。
溫清玉壓下心中的不適感︰「好
……
當溫清玉與溫餃進入毓秀宮時,便見石婕妤跪在地上,已經妝容失色,落魄不似上次見面時候的得意了。
「臣妾見過君上,君上萬安溫餃行禮。
溫清玉眼神移開,只見楚桓此時亦在,此時的楚桓懶懶倚在桌案之上,一襲黑色蟒服,長袖也就慵懶落在桌案。薄唇抿著,狹長的雙目甚是張揚,直直便盯著溫清玉的方向。
安妃坐在楚桓的下手左側,鳳目緊鎖著地上跪著的石婕妤,嘴角明顯的冷意。
溫清玉福身施禮︰「嬪妾見過君上、安妃娘娘
各自坐下後,楚桓方動了動眼神,細長的雙目看向安妃處,長袖一撈,便撈到了腕處。卻是一言不發。
安妃得到楚桓的眼神,方起身,其身邊的飛燕順勢將手中的物件遞到安妃手中。
安妃一身華服,鳳目俯視石婕妤,將手中之物在石婕妤身上狠狠擲下︰「何物婢子,竟以歪術妄圖謀害君上?」
物件滾落在石婕妤身側,叫毓秀宮中的眾人都一眼看清。
那物件是個用白布做成的女圭女圭,做工倒是簡單,只上頭寫了些字。定楮一瞧似是一個人的生辰八字。
溫清玉心中一動。
這是自古以來的宮中大忌——厭勝之術!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明筱月親的地雷。
作者菌︰今天米有想到小劇場腫麼破~
(踹~
作者菌哽咽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