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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羨忽然看見玉蘭曦,不由低吼一聲,「你進來作什麼!阿離,快帶她出去!」
阿離被公孫羨這樣一吼立刻慌慌忙忙的要扶玉蘭曦出去,玉蘭曦卻推開阿離的攙扶,拒絕離開。
阿離看看忙得不可開交的公孫羨三人,又看看玉蘭曦,道,「哎喲,我的姑女乃女乃,我們快出去吧!在屋子里實在是太危險了,你現在又虛弱,哪里能挨皇甫大人一掌?」
玉蘭曦對阿離的話卻似充耳不聞,緊皺著眉頭,眼楮眨也不眨的望著在地上掙扎的皇甫隆,忽然指著皇甫隆**的手臂問阿離道,「他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原來皇甫隆身上到處都是一個個銅幣大小的血窟窿,每個血窟窿都能直接看見猩紅的肉,實在是觸目驚心。
阿離重重地嘆口氣道,「公孫公子說這是東瀛島一種折磨犯人的極刑手段,而皇甫大人不定時癲狂很可能就是因為這種極刑所導致的。」
玉蘭曦驚恐地看著阿離,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她竟又前邁進了兩步,她正準備蹲下仔細瞧那血窟窿時,忽然皇甫隆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咆哮。頓時將壓住他的公孫羨,丑祈和慕燁都震開了。
說來遲那時快,皇甫隆把公孫羨他們震飛後,眼楮凶神惡煞的看向玉蘭曦。玉蘭曦臉色唰的一下蒼白,全身好像一下結了冰。
皇甫隆嘶吼一聲,抬起鷹爪就向玉蘭曦襲了過去,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了,無不張嘴瞪眼。♀
玉蘭曦連吸幾口冷氣,急退幾步,但皇甫隆如影隨形,那鋒利似箭般的鷹爪急迫襲近,眼看那銳利的鷹爪就要直接穿過玉蘭曦身體之際,玉蘭曦忽地抬手一揮。她縴長的蔥白玉手像一陣風般在皇甫隆面前掠過。隨著一層白色的粉末便朦朦朧朧的散開而去。
而皇甫隆整個人也驟然停了下來。可是那鷹爪依舊僵硬的停在半空中,眼珠往外凸出,臉上的肌肉不斷的抽搐著。好像在笑又好像沉受著莫大的痛楚。
玉蘭曦微微皺眉,目光一垂,赫然發現皇甫隆的左胸膛處竟有一頭劍尖刺了出來,玉蘭曦嚇得驚呼一聲,雙手一下緊緊捂住嘴,說不出話來。
隨著皇甫隆的癱軟倒地,玉蘭曦終于看見站在他身後的公孫羨,公孫羨亦是雙眼泛紅的望著玉蘭曦,那伸在半空中的手臂和修長如玉的手還在不停的顫抖著。
玉蘭曦熱淚一下奪眶而出,難道剛才公孫羨為了不讓她受到傷害自己親手殺了自己的師傅?
丑祈緊緊抱住奄奄一息的皇甫隆。歇斯底里的叫著,「師傅!!!師傅!!!」
公孫羨一下雙膝跪倒在地,深深的垂下頭去不敢看一眼皇甫隆。
有言道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更何況公孫羨和丑祈本就是皇甫隆收留的孤兒,所以皇甫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就是公孫羨和丑祈的親父一般。是他讓兩個被父母拋棄的孤兒能有一處躲風擋雨的地方,是他教會他們識字練武,如果沒有他,也許早在十幾年前的一個夜里他們就被餓死凍死在某條巷子里了。
望著眼前哭得死去活來的丑祈玉蘭曦覺得陌生不已,她從來沒想到那個可以親手殺死自己情人的丑祈竟也會有這樣情緒失控的一面?當初如紫憐死在他懷里時,他的情緒都沒有現在三分之一的傷心。♀
她不禁在心底沉重的嘆口氣,看來皇甫隆對丑祈和公孫羨而言,的確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再看深深埋首抽泣的公孫羨,恐怕他承受的痛苦還要多得多吧。
終于,皇甫隆虛弱道,「祈兒,羨兒,男兒有淚不輕彈…」
丑祈強制的把哭聲壓下去,嘶啞道,「師傅,我和師兄還沒給您養老呢,您一定不可以有事!」
皇甫隆咧著嘴笑了笑,因為撕裂的嘴角那笑看起來卻是無比的淒慘。
皇甫隆伸出一只手,沿著地面一路移動,直到踫到了公孫羨的手,公孫羨頭不由垂得更低了,猶如做了壞事害怕被長輩責備的孩子一般。
皇甫隆卻拉起他的手,聲若游絲道,「羨兒,不要自責,因為這都是為師故意逼你的。」
公孫羨依舊深埋著頭,沙啞道,「我何嘗不知道師傅你是故意的,可我明明知道竟然還…我不能原諒自己…」說著,公孫羨忍不出抽噎起來。
看見公孫羨這樣皇甫隆緊皺眉頭,喘息了好半天才弱弱道,「羨兒,對不起,原諒師…」他手忽然一撒,眼簾還來不及合上,便就這樣去了。
一時,屋內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哭吼聲。
玉蘭曦緊咬下唇,不知該如何是好,從剛才皇甫隆和公孫羨的對話里她才知道,原來皇甫隆是故意要襲擊她的,而公孫羨也已猜到他是故意的,即使如此,公孫羨還是拔劍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師傅。
公孫羨跪走到皇甫隆的尸身旁,然後抱起皇甫隆,默然起身走出了屋子。
丑祈緊跟著出了房間,慕燁就在跨步而去時回頭看著阿離和玉蘭曦,目光中似隱隱含話。
阿離已是心領神會,點點頭道,「王爺盡管放心!」
慕燁點頭,再望一眼淒楚哀哀的玉蘭曦,扭頭就走了。
半夜時分,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阿離一下眉飛色舞道,「一定是王爺他們回來了!」說著,已跑去開門了。
一打開門,果然看見丑祈和慕燁站在門外,阿離又往他們身後瞅了瞅,皺眉問道,「咦,公孫公子呢?」
丑祈嘆了口氣,沒有回答,直接跨步走進屋內,慕燁也隨之入屋,阿離望了望外面漆黑的四周,確定後面真的沒有人,便將房門關上了。
玉蘭曦坐在床邊,望著丑祈走到桌邊坐下,待他飲了一杯茶後才偏頭看向玉蘭曦,玉蘭曦沒有說話,可是她的目光卻已經在問丑祈話了。
丑祈把茶杯放好後,起身走到玉蘭曦面前道,「蘭曦,我是來跟你辭行的。」
玉蘭曦一下皺眉,站起來說,「怎麼?你現在就要走?去哪?」
丑祈負手踱步道,「我本來就沒打算要跟你們去京城或者哪里,原先我是想著等你們走後,我就留在這里給師傅他養老,現在師傅走了…」他神色一哀,目光落地,「我想去靈隱寺。」
玉蘭曦驚詫不已,尖聲道,「你要去當和尚?」
丑祈抬眸與她相視,一臉認真,點點頭嘆口氣道,「早在憐兒去了的時候我就想去靈隱寺的了,現在只是提前了而已。」是啊,他原本是打算給師傅養老完後再去靈隱寺的,而現在師傅已歸入黃土,他對塵世也再無牽掛了,該去了。
玉蘭曦沉默片刻,終是出聲道,「你既心意已決,我也不多勸,只是現下深夜風大霧重,待天亮後再走吧!」
丑祈和她對視片刻點頭道,「好吧,我就听你一回!」忽然他轉過身去望著慕燁和阿離道,「兩位難道不該為我倒餞行酒嗎?」
阿離上前一步,「那是必須得有的,王爺你們在屋子里坐會,我這就去拿酒!」說完,阿離就出了房間。
丑祈向玉蘭曦靠近兩步,低首在她耳畔道,「去看看師兄吧!」
玉蘭曦怔了一下,沒待她反應過來丑祈已轉身離去和慕燁勾肩搭背的出了房間。望著打開的房門,又看看那跳躍著的燭火,她思緒萬千。
寂靜的黑夜里蛐蛐聲蛙叫聲交融成一支清新的夜曲,但在這樣的黑夜里,對于一個膽小的女子來說卻是戰戰兢兢的。
如若不是出于愧疚玉蘭曦覺得就算打死她,她都不敢一個人出來尋公孫羨的。正因為那份愧疚戰勝了她的膽怯,所以她還是義無反顧的打著燈籠出來了。
走了好一會兒她才終于找到公孫羨,她來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蹲下,瞥一眼面前的墳墓又馬上轉移目光,看著公孫羨,咽了咽口水輕聲道,「公孫公子,回去吧。」
公孫羨眼簾微垂,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動作。
玉蘭曦蹲著身子向他緊緊靠攏,提著燈籠也不再說話,就這樣默默的陪著他。
蹲了一會,玉蘭曦就覺得兩腳發麻,也冷得直打哆嗦,她雖然沒有明顯表現出來,但公孫羨還是覺察到了,出聲道,「你先回去,不用管我。」
玉蘭曦愣了一下,他的語氣竟是如此冷淡陌生,他可是在怪她?想到這里玉蘭曦一陣小難過,暗想假使當時公孫羨叫自己出去時,自己若是听話出去了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久久玉蘭曦卻還是沒有動,公孫羨偏頭看她,有些不耐道,「為何你總是這麼任性?」
玉蘭曦怔住了,她默然無語,垂下眼簾,含著淚花不做聲。果然,他肯定恨死她了!
借著燈籠的光亮公孫羨當然看見了那閃動的淚花,他心微微轉動,望著那高高堆起的黃土嘆氣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凶你的。」
玉蘭曦側目看他,只見他神色哀哀,好生淒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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