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年輕的果樹
第9節第二十三節師生關系（4）
「你會唱歌嗎？」趙敏問，不過不待王騰蛟回答，便自行作出否定答案，「肯定不會，一般俊男唱歌都跑調，象鋸木頭
「你瞎說，我唱歌還可以
「還是別唱了，免得招狼
「我就要唱，就招你這只大母狼
「呵呵，你倒挑逗起老姐來了
「不是我吹牛唱得好，是女生們都這麼夸我的。小珍說我唱得象蜜蜂采蜜，翠翠說我唱得象貼心小棉襖，露露說我唱得象……」
「打住吧！」趙敏實在听不下去了，打斷他，「她們的溢美之辭不過是狐狸夸烏鴉，她們打你嘴里那塊肉的主意呢，哼，你自己還輕飄飄骨頭發癢臭美得不行
王騰蛟泄氣了，「還沒唱呢，你就這麼打擊我。算了，還是別唱了，免得真唱了，你寒磣起我來不知會怎樣變本加厲
趙敏喜歡這樣逗弄他，象教小孩游泳把頭按進水里又提起來，「好啦好啦，逗你玩呢，姐還真想听你唱一曲，看看是不是人曲合一？」
王騰蛟睥睨趙敏，露出頑皮的笑，心道，你逗我我也逗你，便梗起嗓子隨意嬉笑著唱起來︰「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沒有尾巴，一只沒有眼楮，真奇怪，真奇怪……」
趙敏沒笑。不僅沒笑，還挺嚴肅。
盯了他兩眼，騰地站了起來，叫道「停！」低頭，來回踱了幾步，然後抬頭，眯縫著眼楮，指著王騰蛟命令︰「你，重新給我唱過一首，唱你最拿手的，必須正經八板地唱
她的口氣不容置疑，攜著一股無形的威懾力。
王騰蛟從沒見過玲姐這麼一本正經過，不覺有些揣揣，干嘛較起真來？唱歌不就是娛己娛人，圖個好玩嘛，又不是追悼會上唱哀歌。但是自然地，他屈從了玲姐那種懾人的氣勢，怯怯說︰「那我再唱首王菲的《天空》
「女歌男唱？嗯，投入點，唱出你自己的感受便重新返回到沙發上，端坐，甚至說正襟危坐都不為過，象評委，不！象高等藝術學院的考官，仿佛掌握著考生邁入藝術殿堂的生殺大權。
王騰蛟竟然嗓子眼干澀起來，莫名有點緊張，那種初次登台的畏怯。他咽口唾沫，咳了數聲，力圖進入歌者表演的意境，全身心投入唱了起來。
「我的天空，為何掛滿濕的淚，我的天空，為何總灰的臉，飄流在世界的另一邊，任寂寞侵犯，一遍一遍。天空，劃著長長的思念，你的天空，可有懸著想的雲，你的天空，可會有冷的月。放逐在世界的另一邊，任寂寞佔據，一夜一夜……」
旋律流淌時，趙敏听得很痴，面上表情倏忽變幻，一會晴一會陰。唱完後，她半天不見說話，好像呆滯了一樣。
王騰蛟心虛，羞澀喚一聲︰「玲姐，怎麼啦？真要讓你塞棉花球了不見回應，卻見她顴骨上懸著一滴淚，他愈發灰敗，自以為唱得感情投入，卻唱壞了玲姐的心情，于是懊惱，往後打死他也不在她跟前獻丑了。
怎麼說呢？他的嗓音帶著一點點嘶，正是這點嘶，使得他的音質具備一種獨特的韻味，能夠從千萬種聲音中輕易辨識出來。他同樣演繹出一種空靈，但絕不是王菲那種女人味的空靈，他的空靈韞藏某種叛逆，用不羈兩字來形容可能更妥當。這樣的聲音演繹出來的意境，輕輕巧巧便直達她的心靈，溫暖而熨貼著她那絞不干的青春珍藏，然後吸引她隨著他的音樂一起緩緩流泄情緒，再次在她心靈最柔軟處來一下輕觸，于是不由自主的，淚水溢出了出來。
關鍵是她還是個專業內行，她都感動如斯，如果換做普通听眾那將情何以堪？
還有最為關鍵一點，就是他的歌配上他的容，完美之統一，不說是百年難求，至少是趙敏平生罕見的唱得最有特色的歌者。尤其，這還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還根本不懂得技巧的運用。如果，有人加以培訓，又有人加以提攜，他的前程將無可限量，甚至可以預言他巨星的潛質都具備。
正在王騰蛟尷尬之際，趙敏吱聲了，她的話讓王騰蛟大吃一驚。
她說︰「藝術性歌唱是由歌唱者演唱時心中的想法和概念來支配的，一個人怎麼想的，他就怎麼唱。這從根本上來說，發出聲音的是意識，而不是嗓音。因此，既然聲音總是追隨思想而動，只有想得美好，你才能唱得美好。所以我們必須認識到︰歌唱是高級心理活動現象之一，與其說是用喉部來歌唱，不如說是用智慧來唱歌。這里，我給你指出幾點建議，首先是聲音，我們預期塑造出的形象，其聲音應當是優美、豐富而又柔軟的，既響亮又有潤澤的，正確而理想的聲音；然後是共鳴，我們闡述的共鳴是指高位置的頭腔共鳴，其共鳴點很集中，像針尖一樣，而且聲音富于穿透力，但又感覺不太響；還有氣息，好的聲音形象是一定要有呼吸支持的。要用勁、不漏氣、不費力、氣很長，要有一種氣永遠用不完似的感覺；最後是喉嚨，要達到聲音形象的理想境界，必須在歌唱時打開喉嚨，咽腔繃緊成共鳴管道，具體說就是抬軟齶、下喉頭，像半打哈欠狀
吃驚之後，王騰蛟便是肅然起敬。
「玲……趙老師，你說得挺玄乎，我听得挺暈乎，那你評評我到底唱得怎麼樣？」
「唱得有點人味兒
「玲姐，剛才听你那麼一擺譜，我就知道你肯定道行高深，我、我能跟你學唱歌嗎？」王騰蛟喜歡唱歌，還想唱得更好，好到女生們都崇拜他。
「怎麼？又改口了，老師變玲姐了
「趙老師好！」
「這副吊兒郎當的把式，有拜師學藝的誠意嗎？」
「那要怎樣才有誠意啊？」
「傳統的師徒關系僅次于父子關系，我是女的，應該是僅次于母子關系，所謂投師如投胎
「老師佔便宜，老姐變老娘了
「怎麼？不願意啊？」
「願意願意，玲師娘。哎呀，好拗口的
「嚴肅點！你入我師門，全由師傅管教，父母無權干預。既然建立了如此重大的關系，自然需要隆重的風俗禮儀加以確認和保護
「怎樣行拜師禮呢？」
「兩個步驟。首先，老師坐上座，學員行三叩首之禮
「是！您坐安穩啦，學生給您磕頭王騰蛟一點不含糊，伏在地上恭恭敬敬沖著趙敏扣了三個響頭，然後問︰「接著呢？」
「然後跪獻紅包
「還要紅包啊，就是要錢。可我沒錢呀，只有小命一條，我把我的小命送給您吧，往後學生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怎樣？」
「窮鬼！算了，將就點吧，這環節就算過了
「完了？」
「還沒。老師還要訓話呢
「哪那麼多繁文縟節？」
「嘿，你倒不耐煩了，那你別學了
「我學我學，您訓話，學生洗耳恭听
「听好了，你必須尊師守規，做人要清白，學藝要刻苦
「遵旨！不過學生有點慚愧，我覺得我做人不那麼清白了，我、我竟然跟師母都發生那種、那種關系了
「放肆，以後再不許提這事。這事跟你做人清白不清白沒半點關系！」
「那我就放心了。老師，我還有一個問題要請教
「說
「我唱歌出師了能發財嗎？」
「你鼠目寸光！你胸無大志！只惦記著賺不賺錢，渾身的銅臭味。你眼光得放遠點呀，你真出名了，還怕不來米米麼？你先別考慮那麼多，你現在主業還是學校讀書，唱好歌只是你課余之外學的一門本事。所謂家財萬貫不如薄技在身，做一個出色的歌行者對你將來會有用處的
「謝謝老師點撥
「我說完了，現在實施最後一個步驟
「請講
「一個字︰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