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第四十九節老舅老爹（1）
小珍沒走，拖著被施暴的身軀回到臥室。
是殘存的一絲希望支撐著她麼？或許懷著僥幸，情令智昏的蛟哥清醒過來之後會變回原來的模樣。
會嗎？女孩的痴情是福是悲？是原始感情的延續還是厄運的開始？
小珍進去時，王騰蛟委在床沿發著愣，眼光是渙散的，氣力也仿佛耗盡，均勻不定喘粗氣。她坐在床邊，把他抱過來，他的頭靠在她肩上，嘴唇貼著她的右胸，又睡著了。
小珍撫模著他的後腦勺，伸至他的背脊，那里有她熟悉的流線。一陣風吹了進來，燈熄，房內一片漆黑，但月光很快跳進來。她把他裹緊，領會每一刻，想著也許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溫暖他的分量，也許再也不能體味他肌肉的起伏韻律了，鼻子抽吸著眼圈就紅了，淚珠就斷線，紛涌掉落。
王騰蛟睡熟了，只是偶爾悸動一下。月光淡了，黑暗很慢很慢散去。就在黎明的第一道亮光照進屋內的時候，他用力地打了一個哈欠，從小珍身上滾開去，雙手抱住那個睡枕緊貼在一邊臉上，四仰八叉繼續睡，肚皮全露外頭。漸強的晨光從窗口打進來，在他的大腿和髖骨灑出明暗交融。
小珍扯過被子覆蓋，躡手躡腳從床邊走開，離開房間準備到院子里呼吸新鮮空氣時，老舅在廚房向她招手。
進廚房看見老舅正在煮咖啡，小珍有點詫異，老舅居然喝咖啡？這個有點象鄉下人偷窺到城里人穿花褲衩就學樣換上花褲衩一樣。這麼想著，嘴里便嘟嚕出來︰「老舅，想不到你還習慣喝咖啡
老舅抬頭咧嘴笑道︰「咖啡比大蒜好處多多了。吃大蒜是土包子，因為吃大蒜是為了入飯，為了解決溫飽。而喝咖啡是為了提神，為了工作，為了交際……這麼跟你說吧，吃大蒜是下里巴人，惹人煩，而喝咖啡是陽春白雪，惹人愛。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趙敏老師教導老夫的，唉，跟這女人走得近了，多少沾染她一些臭毛病
就見他用一塊干淨的屜布，放上咖啡豆，纏線繩子系好，先用搗蒜錘搗咖啡豆，豆子碎得差不多的時候，改用 面杖碾，看看咖啡豆都已研成粉末，拿過一把銅質細口壺，講小布袋放入壺中，而後再往里沖沸水，等杯里的水涼一些，撈出那個小袋子，隨後加入一些牛女乃和方糖。
「成了老舅忙乎一陣，轉頭對小珍說︰「可別笑話我，工具不夠，只能土洋結合這麼湊合著，沒有小敏那樣窮講究，象她家里那個尖嘴水壺、摩卡咖啡壺、濾紙、濾杯、咖啡匙什麼的，擺弄起來她都不嫌煩。我懶，一般不弄，只有小敏來了才搗鼓一下。這次是特為你煮的，你是貴客嘛說著拿過那把壺，炫耀道︰「瞧瞧，小敏送我的，說是德國原裝進口的紫銅壺然後取兩個杯子，倒入，遞給小珍，「嘗嘗，看味道是不是還可以，俺用的可是小敏教我的伊芙利克沖泡法呢
小珍接過遞過的杯子，抿了一口，一種說不上來的味兒瞬間攻佔了她的味蕾，仔細回味，才用手遮著嘴輕輕咳了一聲︰「怎麼有股大蒜味？不過……不難喝
「是麼？小敏也這麼評價。將就點吧，土狗子跟京巴狗的口味就是有差距
小珍慢慢慢慢啜飲，一者盛情難卻，二者的確很難喝，不過她相當佩服老舅土洋結合煮咖啡的創意。大蒜味的咖啡？不是天才還真弄不出。
老舅暗地里觀察小珍神色，裝作隨意寒暄的口吻，「昨晚……還好吧？蛟子沒怎麼折騰吧？」
即便是這麼輕淡的口氣，仍使小珍端杯的手一抖，咖啡差點灑了出來，憂郁頃間浮上她的臉，僅停滯幾秒，面色恢復如常，莞爾一笑，「沒事，會有什麼事……蛟子有點吵，還好，哄一下就安靜了
老舅摳出一坨眼屎，然後瞧著指頭尖的骯髒物，不經意說︰「那就好，那就好。人嘛，就得有鴕鳥的力量
小珍愣了愣，好半天沒反應過來，「鴕鳥的力量？老舅你別故弄玄虛呀，我道行淺，你掰開了說
老舅摳完眼屎又掏鼻屎，又欣賞指尖那坨戰利品，仿佛那坨鼻屎是鴕鳥，「其實，我蠻欣賞鴕鳥，它在受到驚嚇或者遭遇敵害時，會把頭埋進沙土里，這個一直被認為是掩耳盜鈴或者是自欺欺人的愚蠢行為，不過在我看來卻是千百年來的一大冤案。通常人們理解這是逃避現實，但是鴕鳥在把頭埋進沙土時是義無反顧的，這種逃避具有合理性。它看到了將要發生的既定事實，倒不如索性把眼楮遮起來，等待一切的發生，不再做無謂的掙扎，而是冷靜面對。再者，我尤其欣賞鴕鳥的是它敢于放棄，能夠順其自然生活在簡單中，在恬適的生活中享受自我實現的樂趣。因此它經常對自己說的話就是︰我要對自己好一點兒，再好一點，更好一點
「謝謝大師點撥。來，干杯小珍知道老舅想從側面迂回點醒她，她感激之余卻不知道該怎麼回復是好，怎麼說呢？反正自己不喜歡做鴕鳥，于是不想跟老舅去探討所謂鴕鳥的「哲學」，就舉杯踫杯來掩飾她內心的波瀾。
「 當老舅手里的杯子晃蕩一下，帶動另只手也晃動一下，于是那坨鼻屎很不幸掉進了咖啡里。
小珍忍俊不禁道︰「對不起老舅，你的鴕鳥淹死在咖啡里了
老舅仰脖一飲而盡，亮著杯底給小珍看，「嘿嘿，老舅氣吞山河，何況鴕鳥乎？」
說話間，小珍扭身疾走。邊走邊捂嘴，她反胃。
老舅在後面喊︰「陪老舅再聊聊，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
小珍「哇」一聲，不停步，回話︰「等會再跟您侃大山，現在我得看蛟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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