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腳下,雲中客棧。
客棧里裝潢一般,多是上長白山來往的旅人,人雖少,確處處可見勃勃生機。
大堂里坐著寥寥無幾的人,一襲淺影正悠悠地啜飲著茶水。
約莫過了一會兒,一行人進入了客棧,看穿著打扮自是有些身份,為首之人溫和的目光透著疏離,淡淡地掃視了大堂,卻在淺影身上頓了頓。
「公子爺,看樣子四爺並未在此歇宿!」原來,這竟是殤辰宇等人。
殤辰宇依稀覺得那淺影眸子詭異靈動,透著狡黠和戲謔,他竟對自己毫不畏懼!「查看清楚了嗎?這里是距離長白山最近的唯一能夠修養之地,若是他不留宿在此……」
「公子爺,這都五日了,興許四爺早就離開了。」
殤辰宇沉吟片刻,悠悠地道︰「也罷,既然冷芷靈跟他在一起,那麼我們也先一步回去籌劃籌劃,就讓她爹親自來尋她如何!」心思微動,嘴角擒上一抹淺笑。
一行人並未歇腳,殤辰宇收回視線,又匆匆查看了一眼,便退出了客棧,騎馬遠去了。
後院客房,淺影端著藥碗推開了一扇角落了的門。
「十四,你回來了?怎麼樣?」冷芷靈抓了抓頭發,看著一身淺白的十四。
「藥煎好了,喝完就可以暫時穩住毒性了,還有,太子已經先一步回京城了。」十四淡定地道,並將藥碗遞給了床榻上正盤膝而坐閉目調息的殤煜寒。
殤煜寒微微睜開眸子,漆黑如墨的瞳孔越發地幽暗,帶著幾分冰冷的氣息,他沉穩地接過藥碗,幾乎想也不想地一飲而盡了,甚至那藥還帶著絲絲熱氣。////
「呃……」冷芷靈吞了吞口水,似乎還是不習慣他灌藥的速度和冷漠,他都不苦麼!
「殤煜寒,配制解藥需要藥材和時間,所以只能暫時地壓制毒性。」
殤煜寒輕輕地點頭,卻未說話,既然知道殤辰宇先一步離開了,他便沒什麼好擔憂的。
雖然皇室只與鐵拳堡簽定了協議,但是殤煜寒保證絕不會讓這籠煙玉魚出現在眾人面前,那麼,只能看青衣門和她能堅持多久了!
「十四,我們為什麼不和辰宇哥哥一起回去呢?」
十四淡淡地看了殤煜寒一眼,戲謔地看著冷芷靈道︰「怎麼?想你的辰宇哥哥了!」
「唔,他只是說要送我回家而已!」冷芷靈小聲地低喃著,心中有些恐慌,她要隨著殤煜寒一起回京城,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這可怎麼辦呢?
殤辰宇不懂冷芷靈的心思,以為她眷戀殤辰宇,眉頭輕輕皺了下,卻面無表情地閉目,不去理會那心中那微微蕩開的漣漪,品嘗著口腔中的苦澀。
「說什麼?這麼小聲,難不成我猜中了你的心思?」十四貼耳朵過去,洗耳恭听似的。
「沒,我沒說什麼。」冷芷靈猛地推開她,卻不自覺地陷入了一種無措里,她以後該怎麼辦呢,跟著殤煜寒?或者去找殤辰宇?還是那個勞什子青衣門門主?
「哈哈,你說出來我也不會笑你啊,不就是暗戀人家嘛!」
「滾,十四你給我閉嘴,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冷芷靈微惱地看著他,眼楮瞪得大大地像是要吃人的表情,惹得十四一陣輕笑。
時間如白雲蒼狗,轉眼即逝,離開了長白山的雪,冬天似乎沒那麼冷了!
臘月已過,眼瞅著春節不知不覺地到來,冷芷靈一行人才慢騰騰地到了洛陽,殤煜寒本該回去向殤離復命的,卻被十四拖著,說不想看見他毒發身亡,殤國失去了一個棟梁,這話听上去好笑,冷芷靈卻舉著雙手歡蹦著贊同。
也罷,殤辰宇已經回去復命了,他的命也不過可有可無,還有誰會在意呢!
洛陽城里,百姓臉上染上了幾分喜慶,家家戶戶掛起了紅燈,十足十的年味撲鼻蓋臉的盡數傳來,在這團聚時刻鋪天蓋地的喜慶里享受這一年里難得輕松的閑暇時光。
「十四,洛陽真的好熱鬧哦!」冷芷靈興奮地舉著一盞紅燈,朝著身邊的十四輕笑。
「洛陽本就重視年節,這一年一度的節日自然熱鬧了,你啊,就是趕巧了!」十四的興奮不予言表,清朗的面容神采奕奕,拉著冷芷靈是上躥下跳,這整條街似永遠到不了盡頭!
「殤煜寒真沒趣,連這年會都不參加。」冷芷靈想起了呆在客棧里的殤煜寒,忍不住微微抱怨著,還未說完視線便被一旁的煙花吸引了,驚聲道︰「十四,看,煙花……」
「咱們買些回去,戲弄戲弄無趣的殤煜寒如何?」十四狡黠地道。
「戲弄?如何戲弄?」冷芷靈眨著眸子,不解地問,視線卻透過十四瘦削的肩膀,看著遠處擁擠的人群,她隱隱感覺,似乎有雙清冷的視線膠著在她身上……
「……」十四並未注意,說完便低頭向小攤主討買煙花。
「呃……」冷芷靈眨巴著眼楮,仔細地瞅了瞅,似乎什麼也沒有,到處是歡快的笑臉,哪里有什麼人啊,她倏地回神,看向正抱著煙花的十四,愣愣地露出了一抹笑。
「你又走神了!」十四似乎明察秋毫,精準地道,帶著幾分戲謔的表情。
「呃,好吧,你剛剛說了什麼?」冷芷靈並不反駁,只是听著十四的話又想起了鐵拳堡,這話似乎是鐵柏林說過的,貌似她經常跟人聊著天就走神了呢!
「啊哈,轉性子了,竟然乖乖地承認了。」
「切,那有什麼好否認的,你當我真是無賴麼!」
「我可從來沒有當你是無賴呢,我只是當你是無知又無畏的小人,哈哈……」
十四爽朗一笑,突然走到了冷芷靈的對面,倒退著向後走,視線卻透過冷芷靈,看向那遠遠的遠處,心中暗笑,這快樂的旅程怕是要提前結束了呢!
冷芷靈撇了撇嘴,沖著十四瞪了一眼,便越過十四向著前面的人群跑去了!
十四低笑著,看著懷里的煙花,輕輕地道︰「女人,這煙花就留著京城再放給你看吧,那瞬間的美麗,或許嗖的一聲中,你還會被人久久地記得吧……」
那一刻,沒有人看見,一縷淡藍色的火焰在晴空上乍然而逝,似乎是某種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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