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君天下 第二五九章 允禛謀,隱忍當有價

作者 ︰ 毛毛的老爸

雨,忽來,陰沉的天色讓黑夜繼續延伸。♀*****$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風,無聲而至,裹著雨滴打在燈籠上,噗噗微響。伴著車轂轉軸的咿呀,悲涼之氣逐漸籠罩了整只車隊,整個京城!

胤禛,不,應該說是允禛,太後一番發作自後已經給他們兄弟改名了。此刻呆著臉坐在車內,雙目半睜半闔,允祥就坐在他對面,看四哥如此,念及皇阿瑪駕崩,再想著適才春暉堂內事,又悲痛又失落,還有一絲對未卜前途的忐忑。正是︰心中天地寬,唯有進路難。無限丹青手,傷心畫不成。

一路陪著流淚,對熊賜履的怒氣也一汩汩的起來,臨到皇城外實在忍不住,一拳砸在窗欞上,罵道︰「熊賜履這條老狗,別讓爺找著機會,否則——」

「十三弟,」允禛的眼總算睜開了,開口卻是一聲怒斥,「你若如此莽撞,四哥又該找何人托大事?」

「托大事?」

老十三蒙怔了,心說哥幾個都已經這樣了,想把太後做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找倚仗,她老人家大發雷霆不說還賞了哥哥您一頓好打,被從春暉堂趕出來嘴上說去乾清宮守靈,「護送」的卻是豐台大營的黑甲精騎,這能叫護送?這是押送!是我為魚肉人為刀俎!

國事如此,家事呢?自四嫂被賜死,四哥煢然立!一個鰥夫能托什麼大事?疑惑的抬手,他很想模模四哥的額頭,您不是發燒說胡話吧?

「四哥不是說胡話,」允禛輕輕讓過允祥的手,「太後讓熊賜履以師禮管教,恰恰是保護咱們兄弟,你切不可對熊師傅有絲毫的怨恨之心!」

「這,不可能吧?」允祥晃晃腦袋,雖不是很是確定,但他想想太後那句「教不嚴、師之惰」,他又必須承認四哥說得有理,猶疑間,又听胤禛道︰「十三弟,此去乾清宮,四哥不會任人擺布,四哥要鬧,還要大鬧!」

「啊——」允祥一驚,有些心悸的看看車窗外的黑甲精騎,心說您可真不愧皇阿瑪隱忍堅毅的評語,難不成非得鋼刀及頸才會低頭?

「不用看他們了!」允禛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十三弟,你知道麼你四個現在最羨慕的就是你十二哥?」

允祥听得嘴角一抽,眼楮也翻白。♀

十二哥是胤,也就是昨晚叛亂的那位,謀逆早就十惡不赦,再加上讓皇阿瑪急怒攻心而駕崩,此刻怕是早就頭懸國門了,他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四哥羨慕他哪一點!

「別用看白痴的眼神盯著四哥!」難得允禛還能笑出來,「知道麼,四哥天生就長了一顆叛逆的心!」看允祥不信,干脆往後一扭頭,這一下,險些讓允祥跳出車去,他赫然發現,四哥的脖子竟然能180度轉彎!

「相法上說這叫狼顧,但凡有此相者都是天生反骨,咱們兄弟翻爛了的《三國》里邊就有兩個人是四哥這種長相,一個是蜀國的大將魏延,可惜他被死諸葛亮算計死了。♀另一個是魏國司馬懿,輔魏又反魏,一生行事陰狠險毒,這才有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典故,才能最後的三國歸晉!」

「皇阿瑪曾給四哥‘隱忍’的考語,因為四哥一直把司馬懿當做這輩子的目標,隨著太子辦差是‘輔魏’,期許有一天能取而代之,」允禛嘆了一口氣,「可你知道什麼叫隱忍嗎?」

「為成大事而屈從一時才叫隱忍,就如越王勾踐,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才有名揚天下!而屈從一世的不叫隱忍,那叫廢物!就像春秋戰國那些送往他國的質子,無聲無息的變成一堆枯骨,又有誰會多看一眼?又像漢唐送給異邦和親的公主,夫死從子,還要被道學先生不齒!」

「四哥!你 癥了嗎?」

允祥知道四哥心思重,經歷熱河一幕也知道他所圖甚大,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論他只以為這是失意之人直抒胸懷,可拿出番邦和親做例子,咱們國族的老祖宗就是蠻夷之一,夫死從子這種揭祖宗面皮的話能說嗎?

審視著四哥的表情,他一只手也舉起來。老人家說過遇上 癥,一巴掌就能抽過來!

「把手放下,」允禛的眼一瞪,長期在允祥心中形成的權威讓他期期艾艾的放下手,但好歹把心放回肚子里,「四哥,十三求你了,這些話就爛在肚子里吧,千萬別說了!」

「不說了!」允禛一笑,擺手間似乎釋然,可下一句又讓允祥把提到了嗓子眼,「四哥一貫是說的少做得多,臨到最後了也不能晚節不保!」

允禛說不說還真是不說,一直到西華門外愣是只字不語,看的允祥又是心疼又是擔心,恨不能掰開四哥的腦袋,看看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孰不知閉目養神的允禛也在觀察著十三弟,看他惶急,心里早就笑了!

跟隨太子辦差多年,這些兄弟里沒人比他更熟悉太子的秉性,你越是低三下氣他越是囂張,反過來,你從頭到尾的硬氣起來,他就得畏手畏腳的琢磨你憑什麼這麼硬氣!琢磨不出道理,或者琢磨出道理他還不敢相信,最後的做法,往往是眼不見心不煩!

一句話,他骨子里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奴才相!

允禛確信,大鬧就是對癥下藥,有熊賜履在,他甚至連小懲都給不了,只能最後選擇慣性的眼不見心不煩,只要自己能回府,嘿!從太後那得不到的,從太子這一樣拿回來!

但能大鬧的只有自己,因為那兄弟幾個矜持于身嬌肉貴的鳳子龍孫呢,圖窮匕見,撒潑打滾的事他們做不來!

西華門外,外罩白衣,內著戎裝的額爾端華邁著凝重的步伐下了台階。他是被雍正皇帝專門派來迎接太後、太孫與諸位皇子的。遠遠望見車隊迭次而來,大踏步迎上去,單膝跪在渾身濕漉漉的弘皙馬前,「奴才額爾端華給太孫請安!」

因為擔著聖命,遂即起身,一躬身說道︰「殿下,萬歲爺的意思是,請太後先去乾清宮西暖閣暫歇,太孫與諸位皇子隨同萬歲一起去聖祖康熙梓宮行禮!」

「嗯,」弘皙微微點頭,「去吧,多找幾個人伺候著各位叔伯,孤先陪太後進去!」

「!」

額爾端華打千退後,目送太子與太後的車駕遠去,一揮手,早有身著孝服的侍衛們沖到了諸位皇子的車前,連拖帶架的將皇子們抱上輪椅,有人撐開黑布的油紙傘,一路簇擁著穿堂過廊,腰間的鋼刀時不時的敲打在輪椅上,不出允禛的所料,所有人都有幾分小雞子似得戰栗!

乾清宮前靈幡旌旄早已是白汪汪的一大片,被抬過高高的門檻,允禛直盯盯的望著正大光明匾額下的白幡素幔,想著往日皇阿瑪端坐的御座指點江山,眼前卻只剩下覆著陀羅經被的高大梓宮,心中一片迷茫混沌,只覺得天地宮殿混混茫茫,在旋轉,在倒涌,早有的算計為悲慟所鼓,欲哭無淚!

一陣冷風卷地而過,殿檐下的銅鈴鐵馬叮當一聲,听殿內的靈幡嘩嘩作響,看燭火左右搖曳,允禛的身子一顫,舌尖一咬,一小口血噴出去,人也僕身倒地嚎啕頓起,匍匐著直爬到康熙靈前,已是聲斷氣咽︰「皇阿瑪,皇阿瑪!你……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在這里頭?你醒一醒兒……你不孝的老四來看你了……您不是說,等兒臣的病好了,還要看看皇孫嗎……兒臣已經好了,您怎麼能走呢?連兒臣最後一面也沒見……皇阿瑪,是天不允還是地不允……皇阿瑪……」

皇子們也是人精,老四哭訴親情也就罷了,「允」與「不允」自然能讓他們听出別的意味來,一樣的悲慟填胸,他們甚至都不用裝,便一起放聲兒!

此刻大殿東邊一溜跪著賦閑在家的皇五子允祺,皇七子允祐,還有年紀尚幼的十五阿哥允、十六阿哥允、十八阿哥允禮,西邊一溜是聖祖康熙的嬪妃,以皇長子允褆的生母惠妃納蘭氏為首,依次是榮妃馬佳氏,德妃烏雅氏,宜妃郭絡羅氏,再以後則是成嬪、密嬪、和嬪、良嬪,看皇子慟哭,也是悲痛難抑,尤其是領頭的四妃,看兒子們的慘狀,哭聲更高!

剛到門口的雍正一下鐵青了臉!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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