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卿閑來無事,正在綴音室中彈琴。琴聲叮叮咚咚,似有無限相思之意。
好久沒見到揚之茂了,她對茂哥的思念總是縈繞心懷,揮之不去。深閨孤寂的時候,撫琴一曲,也可以稍為遣懷,遙寄相思。
姬貂王子的車駕到了齊府。侍女們不敢怠慢,正要去通知上將軍齊汾,卻被姬貂阻止了。姬貂命她們不許聲張,靜靜地來到了綴音室。
姬貂在窗外听了一會兒,听出齊悅卿彈奏的曲子是「瑤台怨」,思而不得,因而有怨。那她所思念的人是誰呢,姬貂隱隱有些擔憂,他怕悅兒心里念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
姬貂一直站在窗外,靜靜聆听,直到一曲終了,方才步入綴音室。
齊悅卿見到姬貂突然出現,很是驚訝,連忙過來行禮。姬貂微笑著點點頭,伸手扶起了齊悅卿。
齊悅卿的縴手被姬貂輕輕一握。她不禁螓首低垂,俏臉泛紅,向後退了幾步。
齊悅卿道︰「王子來看悅兒,怎麼不讓侍女通報一聲,悅兒怠慢了她說著,連忙吩咐侍女上茶。
姬貂笑道︰「是我不讓她們稟報的。再說,我就是想來看看你,你我相知已久,又何必太過拘禮呢
齊悅卿听他的話語,很是親切,也沒有作聲。她眼珠一轉,又笑著說︰「王子說的是,不如,我們再來下棋如何?」
姬貂遲疑片刻,道︰「今日,暫且不下棋了吧。其實我來這里,是有一件事想問你
齊悅卿笑著問︰「什麼事,王子但講無妨
姬貂端著茶杯,忽然感到有些緊張,不知該如何開口,半天說不出話來。齊悅卿見他一臉為難的樣子,不由好奇地望著他。
姬貂又喝了會兒茶,才道︰「方才,听你彈奏的瑤台怨,琴聲幽幽,曲調含情,似有所思,卻不知,悅兒所思何人?」
齊悅卿听姬貂這樣一問,心里仿佛預感到了什麼似的。一向自信、開朗的悅兒,也有點慌張了。
她故作鎮定地回答︰「不過是隨手彈的曲子,沒有想得太多。若說曲調含情,也不過是飄渺的幽思罷了。瞬時涌來,片刻又離去,我自己心里也分不清了
姬貂見她顯然還在回避,便索性道︰「悅兒,多希望能听你親口對我講,你思念的那個人是我啊。你知道嗎,見不到你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想你,多希望每天都能見到你
齊悅卿听了,更為慌張了。雖然,她之前就覺察出姬貂喜歡自己,但卻沒料到,姬貂今天會突然前來,向自己表明心跡。
姬貂見她不說話,也沒繼續逼問,只是深情地望著她。
齊悅卿雖然知道他是王子,但卻不願附和。她星眸閃亮,看著姬貂,施了一禮,道︰「悅兒謝王子抬愛,但資質平庸,實在承受不起
姬貂听她這樣一說,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忍不住賭氣道︰「悅兒,不要敷衍我,你說,你思念的人是不是揚之茂?」
齊悅卿听了,異常驚訝,心想,姬貂是怎麼知道她的秘密了呢?
姬貂發現了悅兒眼神里的驚慌,她不敢看自己,也沒有否認。姬貂心里便全明白了。畢竟,悅兒是他最愛的女孩,姬貂不忍再問,長嘆一聲,拂袖而去。
齊悅卿見姬貂憤然離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這些日子以來,她對姬貂也不是沒有好感,但或許是因為身份的差異,他們之間天生就有一道隔閡似的。
而且,齊悅卿並不喜歡養尊處優的王孫公子,她喜歡的是揚之茂那種剛強有力的男人。茂哥在她心里,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的一舉一動,在齊悅卿看來,都是那麼完美。
可是,姬貂畢竟是鄭國的王子,他如果非要娶自己,難道可以能拒絕嗎?何況父親更是一心想攀龍附鳳,姬貂王子早就是他心中的乘龍快婿了。
齊悅卿想著,感到心里越來越亂。她佇立在窗邊,靜靜望著。忽然,天色變暗,烏雲團聚,竟下起雨來了。風聲蕭瑟,細雨迷蒙,涼涼的秋意仿佛穿過窗戶,撲面而來。
齊悅卿微微有些惆悵,輕聲吟道︰「漠漠輕寒,霜陰秋晚,淡煙流水畫屏亂。落花殘夢,斜雨添愁,珠簾空掛小銀鉤詩句雖然簡短、婉麗,卻又蘊含著無限的悵惘之情。
齊悅卿見雨越下越大,不禁也有些擔心姬貂了。她又獨自悵望了一會兒,便回到內室,倚靠在床上,讀詩解悶了。但她滿月復的心事,如何還能靜下心來讀詩呢?
悅兒輕輕躺下,錦枕上秀發如雲。順其自然吧,她暗暗寬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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