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祭拜的第二天,桑鶴軒終于有空和新義安的老大見面。新義安在香港的勢力仍在,大部分產業洗白,香港電影大部分制片都新義安的某位大人物,娛樂圈的明星可謂玩了遍。
前一天還陽光明媚,第二天卻又陰了天,桑鶴軒坐在黑色奔馳轎車的後座上,車窗開著,露出他若有所思的瘦削臉龐。
他的表情總是冷冷淡淡,對誰都沒有過多的親密,一副金絲邊眼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的肌膚仿佛上好的瓷器,白得細膩精致。
見面的地點安排在尖沙咀,車子到達後,坐在副駕駛的廖樂山便下車為桑鶴軒打開門。
修長筆直的腿跨下車,桑鶴軒習慣性掃視周圍一眼,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將周圍的一切都納入心底。他稍稍整理西裝外套,前面兩人領路,後面四人跟隨,目不斜視地走進洲際酒店。
酒店對面的街道上,有幾人見桑鶴軒一行人進了酒店,便立刻打電話把消息告訴上頭,又經上頭傳達給他們的老大。
沈嘉致得到消息,與下屬一起到達洲際酒店,幾乎跟桑鶴軒前後腳進入了里面。
廖樂山跟著桑鶴軒上樓期間接了個電話,接完便湊到桑鶴軒耳邊低聲道︰「桑先生,沈嘉致已經到了
桑鶴軒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笑意,這個三十歲的男人總是表情莫測,明滅難懂,即便跟隨他十幾年,廖樂山依舊弄不懂他。
「很好,不用管他,隨他去桑鶴軒吩咐下命令,率先出了電梯,朝預定的房間走去。
幾人到達房間時,新義安方面的人已經到了,他們整齊地起身迎上來,桑鶴軒微笑著與他們一一握手,幾人都是高個子,但桑鶴軒要更高一點,他至少有185,站在這些人里鶴立雞群。
「昨日因為一些私事推遲了見面,實在慚愧。今日我請客,幾位一定盡興
桑鶴軒請他們坐在,招來侍應招待他們。他雙腿交疊坐在黑色的沙發上,人影混著燈光在他凝止不動的臉上明明滅滅,他微微眯起眼,金絲邊眼鏡襯得他目光愈發深邃銳利,他像個大家長,看著一群孩子胡鬧,微微上翹的嘴角,帶著微妙又難以詮釋的笑。
之于桑鶴軒來說,他對著誰都是戴著面具演戲,由對面人的不同而分出戲真戲假的三六九等。
一開始,對著安思淼他也在演戲,只不過比起演戲,他對上她時最懂得卻是戲假情真。
今天來這里和新義安的人見面,並不是單純的飲酒作樂,否則桑鶴軒也不會親自到場。
幾人面對面坐了不多時,侍應便拿來了上好的紅酒來,為了防止有問題,廖樂山親自檢查過後才給諸位主角各自倒上。在倒到桑鶴軒這里時,桑鶴軒微微抬手蓋住酒杯,白皙的手掌與透明的高腳杯形成鮮明對比,他修長的手指瑩潤了玉色,看起來非常斯文,力量卻不容小覷。
「今日我不飲酒桑鶴軒淡淡拒絕,未覺絲毫不妥,只一個眼神,便令廖樂山拿著酒離開了這里,為他換了一杯干干淨淨的白水。
新義安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也沒多說,熱切地與他踫杯,聯絡「感情」。
桑鶴軒今日來見他們是談沈嘉致的事,沈家在香港的地位在沈天放在位時為鼎盛時期,沈天放死後沈嘉致上位,沈家的生意和各個方面都受到不小的沖擊。
沈家與桑鶴軒不對付,這是全香港道上人眾所周知的事。桑鶴軒的地位不可撼動,許多人為了巴結他,便會給沈家穿小鞋,新義安也是其中之一。
為了達到灰色平衡,新義安和桑鶴軒總維持著友好關系,桑鶴軒不打算親自出面解決沈嘉致,那麼作為友好伙伴,新義安自然義不容辭。更不要說,沈嘉致偷偷和新義安下面的人聯系,在大陸傷了桑鶴軒的太太,單為彌補這件事,新義安也會表現一二。
聚會持續到夜里九點多,期間桑鶴軒滴酒未沾,只是坐在那里安靜地抽煙,與周圍的氣氛明明格格不入,卻又覺不出絲毫違和。
他總是有這樣的本事,像變色龍一樣融入任何環境。
因為來的都是大人物,喝酒時陪著的自然也得是上的了台面的美人。名媛、明星、藝術家,各行各業光鮮亮麗的美人們匯聚在這里,為這些說一不二的男人熱情服務。
這些人一進來,幾乎所有人的心思都掛在了桑鶴軒身上。她們有意無意地靠近他,表現出自己最嬌俏的一面,因為今天這里誰是最大的主顧,實在太明顯不過。
天底下有誰不想踫踫運氣飛上枝頭變鳳凰呢?追求好的物質條件,這實在無可厚非,但很可惜他們找錯了對象。
桑鶴軒將右手夾著的煙換到左手,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夾著燃燒的香煙,按在偷偷把手伸向他大腿的某位美人。點燃的香煙毫不憐惜地灼燒著美人白皙的手背,夾著香煙的左手無名指上上戴著低調的婚戒。
這是個已婚男人,長眼的人都應該知道怎麼做,不長眼的就要得到教訓。
被燙了手的美人忍著沒有尖叫,因為她知道如果叫出來後果會更嚴重,更沒有台階下。
她強忍著疼痛熬到桑鶴軒將煙挪開,她不敢自己抽回手,因為害怕他發火。
桑鶴軒由始至終都不曾看那美人一眼,一直都嘴角噙笑地望著抽煙時噴出的煙霧,煙霧過後,空無一人。
十點鐘的最後一秒過後,桑鶴軒準時起身離開,與幾人辭別後毫不留戀地返回住宅。這個時候,安思淼已經睡著了,他提前打過招呼,今晚會很晚回來,所以她也沒等。
他們是明天早上的飛機,他進臥室時看見床邊擺著幾個行李箱,是安思淼收拾好的行李。
桑鶴軒走到床頭緩緩蹲下,安思淼朝左側側躺著睡覺,這個姿勢會壓迫心髒,對身體非常不好,于是他站起身將她身體擺正,這個動作讓她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你回來了?」安思淼聲音沙啞地說。
桑鶴軒低低地「嗯」了一聲,道︰「吵醒你了?繼續睡,我去洗個澡
安思淼皺眉點頭︰「去吧,一身煙味,難聞死了
妻子一臉嫌棄的樣子令桑鶴軒頗為尷尬,他替她蓋好被子朝浴室走,一邊走一邊聞著身上的味道,嗯,確實很難聞。即便他滴酒未沾,可與人踫杯時靠得較近,難免沾染了一點酒氣,酒味和煙味混合起來,連他自己都嫌棄自己。
桑鶴軒去衣帽間拿了換洗衣服,月兌掉安思淼送他的襯衫時非常猶豫,在心里叮囑自己明天千萬不要忘記拿回大陸,叮囑半天又怕自己忘記,最後還是拿著出來,疊起來放到了床頭。
安思淼從床上爬起來,打著哈欠說︰「怎麼又拿出來了?明天還穿那件?」
桑鶴軒毫不猶豫地點頭,他的確是這麼決定的,雖然往日他一天都要換好幾次衣服,但這件襯衫對他來說意義不同。
安思淼無奈地下床,捋著頭發說︰「你去洗澡吧,我幫你洗了掛起來,明早去機場之前熨了再穿
桑鶴軒忙道︰「
我自己來,你都睡下了,別起了
自從結婚以後,桑鶴軒過去一直由佣人定時拿去洗的衣服都被安思淼主動洗了,包括內衣。他一開始覺得很尷尬,但當時心懷不軌,怕她察覺,所以沒提過什麼。而到後來,這事對他來說實在是件幸福的事了。
安思淼沒搭理桑鶴軒,拿了襯衫就下樓去了,桑鶴軒最終還是听了她的話去洗澡,洗完澡出來時,安思淼已經回了被窩,她的效率之高可見一斑。
「老公,來
安思淼朝桑鶴軒伸出手,一臉求抱抱的樣子,桑鶴軒的身體反應比腦子快得多,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已經上了床,緊緊地抱著她躺著了。
「還是這樣睡舒服安思淼在桑鶴軒懷里找個了好位置,安安心心地閉上眼,「下次不要這麼晚了,我一個人在家心里不踏實
桑鶴軒不置可否,吻了吻她的額頭,環著她的雙臂更緊了。
安思淼靠在他懷里,很快就睡著了,桑鶴軒往日睡覺都很淺,睡得時間也少,即便睡著了也十分警覺,一點輕微的動靜就會被驚醒,唯獨與安思淼同眠時,他才能一覺到天亮。
這一夜兩人睡得都很好,第二天早上八點起了床,梳洗過後便拿了行李去機場。
安思淼戴著頂圓禮帽,低著頭拉著桑鶴軒右手食指數著步子往機場里走,來來往往的行人不時將視線轉到他們身上,安思淼低著頭沒有察覺,桑鶴軒察覺到了,卻並不在意。
拿了登機牌,過了安檢,桑鶴軒領著安思淼去頭等艙專用的候機室等飛機起飛,安思淼有點犯困,靠著他又睡了會,候機室的地勤用艷羨的目光望著她,一臉惆悵。
時間在悄然中流逝,開始登機時,安思淼被桑鶴軒叫醒,她迷迷糊糊地拎著包和他登機,廖樂山和幾個隨行保鏢跟他們一起回大陸,幾人前前後後把其他登機人撇開,毫無阻擋地到達了自己的位置。
安思淼最近很嗜睡,坐好之後沒一會又睡著了。桑鶴軒招手讓空姐拿來毛毯,替她系好安全帶,再蓋好毛毯,一切做完後,自廖樂山處一探手,一本書就遞到了他手中。
桑鶴軒接過厚厚的書本,瞥了一眼飛機的窗戶,飛機正準備起飛,外面的景色還是香港。
很快,他將再次告別這里,告別這個養育了他幾十年的地方。
桑鶴軒面上無波無瀾,只在心中道出二字,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上班了,心好累,啥也不說了,全都是淚,干了這杯三聚氰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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