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蓮憶起當日教趙普勝唐寅的《桃花庵詩》時,曾順帶講了「唐伯虎點秋香」千古佳事,自然,唐寅入華府時寫的那首《我愛秋香》12的藏頭詩也一並寫于了他,他識字不多竟也能照葫蘆畫瓢的寫出這樣的藏頭詩,且還是寫在梧桐葉上的,因為她也曾告訴過他,她喜歡梧桐,因它是高貴的樹,莫不是趙大哥他對自己……
程蓮不敢多想,也生怕長公主年幼無知童言無忌將這詩傳了出去,遂強笑著搪塞道︰「公主又不是不知,趙將軍他本來就不認識幾個字,如今能寫幾個字已是不錯了,哪還能期望他寫詩啊!依奴婢看啊,不過是趙將軍隨手寫的罷了
「是嗎?」長公主將信將疑,還待再細看葉上的字,程蓮卻早已將葉子收了起來,柔聲道︰「折騰了一番,想來公主也是累了,不如的公主先歇下吧,等到了,奴婢再叫醒公主,到時,君上和王後娘娘也會安全回來的
「是麼?只要我乖乖睡覺,父王和母後就會很快回來嗎?」長公主眨巴著黑撲撲的大眼楮,充滿期待的看著程蓮。
程蓮心底一酸,此番有逆臣作亂顯而易見是蓄謀已久的,如若不然,亦不會選在中元節太廟祭祀的時候了。
如此狼子野心必定是有幾分勝券,但願四府的親兵能及時趕到,不然,這寧國,可真要改朝換代了。
屆時,不僅長公主要成為寧國遺孤,連帶著自己和趙普勝,也要成為逃犯了。
心中焦慮萬分,程蓮面上卻依舊籠著淡淡的笑意︰「是的!公主乖!睡上一覺,便什麼都好了!」
「好!」說著,長公主便和衣倚在程蓮懷中睡下。
待長公主傳來輕輕的鼾聲,程蓮這才復有拿起那片鮮綠色的梧桐葉,看著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喃喃著︰「我愛蓮花,我愛蓮,我愛蓮……」
忍不住低眉看著趙普勝,他的臉,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格外的蒼白,如鉑紙一般。
他的眉,是濃而密的,筆直的斜飛入鬢,恰如長劍出岫一般;
他的眼,是烏黑而又明亮的,炯炯有神不似慕容建華那般充滿殺戮戾氣也不似倪文俊那般溫文淡雅;
他的唇弧,薄而鮮明,唇上有新生的胡子,一根一根如針一般。
他是粗獷的,他的感情卻是細膩的,如若不然,他不會記得自己曾隨意說過的一句「喜歡梧桐」的話,他也不會費了那樣的時日和精力去模範那首藏頭詩……
他是什麼時候對自己有這番情意的,自己竟一點都不知曉。
刺眼的陽光自細密交織的枝葉見漏下,灑落滿地支離斑駁的光斑,車輪碾過,塵起葉落,程蓮斜斜的倚在車壁上,腦中嗡嗡像是被人塞進了無數稻草漿糊,脹得腦仁疼。
文俊、趙大哥、公主,還要這一場****,一切的一切,來的都太突然了,措手不及叫人不知該怎麼樣才好——
(12)出自《唐寅詩集》,為︰我畫藍江水悠悠,愛晚亭上楓葉稠。秋月融融照佛寺,香煙裊裊繞經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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