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說完,亦桓他們就看著他,一句話都不說。
鎮長被看的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小聲問道︰「怎麼?我說錯了什麼話嗎?」
亦瑾眼神十分犀利,盯著他的臉,一刻都不放過他細微的表情變化︰「你剛才說什麼?我們從山上下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鎮長一愣,心思轉的倒也是很快,連忙笑道︰「我可是在洛砂鎮當了二十萬年的鎮長了,那雪山是什麼味道,我還能不知道?別人或許是不知道,可是你們要是從我身邊經過,我就能聞到雪的味道,這點我還是很有自信的。」
樓江山的眼楮都直了,不免開口道︰「想不到你竟然有個狗鼻子。」
「噗嗤。」亦桓和亦瑾都很不爭氣的笑了。
那鎮長臉色訕訕的,卻也不敢發怒。
「那就算你聞到我們是從雪山上下來的好了,你剛才說的關神之賽,有什麼不對嗎?」亦瑾正好臉色問他。
鎮長沉吟了聲,示意他們喝口茶,他自己也啜飲了一口,道︰「三位可能不知道,如今這關神之賽的制度可變了,旁人都不得觀戰,非得有請帖的人才能去參戰。」
「什麼?還不允許所有人觀看了?」亦桓叫了起來,這都是誰給定的規矩,實在是太討人厭了。
鎮長呵呵笑道︰「可不是,我們每個鎮都要舉薦人才去參戰,這也是為了維護秩序,也是對關神之賽的尊重嘛。」
樓江山听話喜歡往里了听,他摩挲著下巴,開口道︰「為何要舉薦人才?你既說是每個鎮都要舉薦,那跟你關系好的不是佔了頭風?」
亦桓一听這話有道理,點頭表示贊許。
鎮長放下杯盞,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氣,嘆的他們都煩死了。
「三位有所不知,舉薦過去觀戰的人,都是要參加關神之戰的人才可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要去參加,就必須參戰?」
那等于他們都要跟龍子夜刀劍相逼了?
他們怎麼可能呢?
寧輕陌知道了會弄死他們的呀。
一時間,他們三個都沉默了起來。
鎮長示意下人拿上來三張請帖,放在托盤上,遞給了他們三個。
「三位英雄少年,為何不去試一試關神或者戰神呢?那樣要是出關了,多威風呀。」
亦桓瞪了他一樣,心想著要你提醒。
如果關神不是龍子夜,他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爬上去打他個幾百回合再說。
可是,那人是龍子夜呀,高高在上的龍太子,溫文儒雅的龍太子,為了寧輕陌連命都可以不要的龍太子。
如今,他們將寧輕陌照顧的那樣慘,他們甚至都不太好意思去見龍子夜,就更別提去跟他爭關神的位置了。
想著想著,亦桓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對亦瑾和樓江山道︰「我們回去罷。」
去他娘的關神之戰,他們不去看總行了吧?
「貴人,您不想去了?」
「去你個鳥啊。」亦桓氣得都口無遮攔了,什麼素質氣質都統統丟到了犄角旮旯里面,他只知道他現在悶的慌,氣得慌,誰過來跟他說話,他就罵誰。
亦瑾和樓江山站了起來,亦瑾拍了拍亦桓的肩膀,對鎮長道︰「謝謝你的好意,我們不需要這請帖。」
說罷,他們三個就攜手出了這府,那鎮長追也來不及追,說也說不動,只能看著他們三個消失在他眼前,一沒了他們三個的身影,鎮長連忙將那小跟班喊來。
「快,給我準備筆墨紙硯。」他急的那樣,小跟班都沒反應過來。
「你傻站著干什麼?讓你去沒听到嗎?去,快去。」鎮長真是恨不得一腳將他給提走。
小跟班連忙點頭,轉身就跑了。
沒一會他準備好筆墨紙硯在桌案上,鎮長洋洋灑灑寫了一堆,折好之後,從院子中的柳樹上折了一根柳枝變幻成小鳥兒的模樣,手指點了它一下,它就將那張紙給吞進了肚子中,然後撲閃著翅膀,飛向了天際。
只是那小鳥兒沒飛多久,就被人給打下來了,那小鳥掙扎了好一會,就落在了亦桓的手上。
「嘿,柳枝變得,還挺好玩兒。」亦桓掌心元力一緊,那小鳥兒就變出了原形,露出了里面的信。
「讓鳥兒吞掉信紙,外表看起來就像一只很普通的鳥兒在飛,如果不是我們留個心眼,還真是不知道這里面會有秘密,是嗎?」亦桓笑嘻嘻的打開那信件,一字一句的,越看到後面越是瞪圓了好眼楮。
「媽的,好他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竟然跟仙盟勾搭起來,想要我們跟龍子夜為敵,太陰險了。」
亦桓氣得就要將那信紙給撕爛了,卻被亦瑾給攔住了。
「你激動什麼,好好看幾遍。」亦瑾就是煩亦桓的這個性,雖然現在不愛哭了,但是一動就蹦起來的脾氣還是跟以前一個模樣。
樓江山將那信紙抽過來,和亦瑾又重新看了一遍。
「我听說如今在掌管關內的並不是滕夕顏呀,誰會跟我們有這麼大的仇恨呢?」樓江山看看亦瑾,表示不太明白。
亦桓給了他一個白眼︰「你傻還是傻還是傻?不是滕夕顏,那是仙盟的麼?她不會听滕夕顏說,然後替滕夕顏報仇麼?看樣子那個滕夕顏果然是沒死啊。」
「什麼請帖不請帖,當我們傻子不成?還真以為我們在雪山上不諳世事,就不知道外頭的人有多壞了。」亦瑾沉吟著,忽然一拍腦袋道︰「我們何不將計就計呢,我們仿著這個鎮長的筆記,給那關盟盟主回一封信,就說我們三個都上當了,就拿了請帖往關神比賽的地方去了,信上不是說,如果我們上當了,那其他參賽的就都會故意輸給我們嗎?如果我不去,你們想那情景會有多搞笑?」
亦瑾這一個點子,簡直讓亦桓佩服死了,他拍著亦瑾的肩膀夸贊道︰「哥,想不到你也有這腦子呀,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去你的。」亦瑾給了他拳頭,三個人就掛在大樹杈上準備開始做這一件壞事。
他們也折了一根柳枝,變成一只小鳥兒,讓那小鳥兒將那信件給吞了,然後放去了天上,看著那小鳥兒越飛越遠,亦桓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方才那鎮長學藝不精,幻術一下就被他給破了,可這只小鳥兒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可是誰都沒法看破的,他們三個元力的可不是吹吹牛的,只是到了目的地,元力就會一下變成跟那鎮長一個檔次,完全天衣無縫,不會別看出來。
「那我們現在干什麼去?」直到那只小鳥兒閃著翅膀不見了,樓江山才開口說話。
「干什麼去,看關神之戰去呀,傻缺。」亦桓率先從樹杈上跳了下去,搖頭擺尾的︰「走咯,去看好戲咯。」
亦瑾和樓江山在樹枝上晃著腳都笑開。
的確是一場好戲,一場直到了開始,卻猜不到結局,更不能想到結尾的好戲。
關神之戰,賽場辦在關盟總盟之處,南方,千禧鎮,是關內唯一一處有著江南秀麗景色的小鎮,縱然是關盟總在之地,卻不如洛砂鎮那般熱鬧與喧嘩,反而處處透著許多的秀氣。
淳樸安靜的小鎮處處透著一股子的書香之氣,一點都沒有關神之戰就要到來的氣息。
很穩,很別扭。
入住在千禧鎮的一家客棧中,亦桓只開了一個小縫隙的窗子,神經兮兮看著外頭小橋流水中來往的人群。
江南的天,陰晴不定,他們入住的時候還是艷陽高照,才住下沒多久,竟然就飄起了綿綿細雨。
細雨婆娑,街上多了許多碎花的傘,搭著男男女女步履悠閑的格調,還真是跟他們所住的雪山完全不一樣。
關起窗楞,亦桓是不停的在咂嘴︰「這地方就是新鮮哈,你瞧這雨下的都慢悠悠的。」
亦桓指著那窗子,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樣。
「行了,你累不累?趕緊給我歇著。」亦瑾嫌他吵的很,眉頭皺的緊巴巴的。
「哥,江山,我們出去逛逛嘛,明天才是關神之戰呢,難道我們都躲在這客棧里頭?」
「不去。」亦瑾果斷的丟給他兩個字。
亦桓殷切的眼神連忙落在樓江山的臉上,殷切的喊道︰「小樓子…」
樓江山臉色一變,連忙就著床沿嘔吐了起來。
「哈哈哈哈。」亦瑾笑疼了肚子。
「哥你還能笑的再大聲一點麼?」亦桓的臉鐵青鐵青的,眼楮耷拉在那,一點都不開心。
亦瑾正了正臉色,嚴肅道︰「能啊,哈哈哈哈。」
他果然笑的更大聲了。
亦桓氣得不輕,一咬牙,一拂袖,開門出門,動作很溜,直接將他們無視在了房間內。
收斂起笑容,亦瑾倒在床榻上閉目養神。
樓江山打開窗子看看樓下,細雨中,亦桓仰頭看著這邊,在看到樓江山在看他,一提,扭啊扭的走了。
放下窗子,樓江山不禁笑了出來。
「那小子真自己去玩了?」
亦瑾閉著眼楮問樓江山。
「嗯,就讓他一個人出去行嗎?」樓江山想著亦桓方才那樣子還挺擔心的。
亦桓在雪山上就老鬧出笑話了,整個二大傻,他這一個人出去,要遇到什麼事情吃虧了倒沒事,就鬧了笑話他們可不敢去領他。
「有什麼事,關神之戰明天就開始了,就他想鬧事,別人也不想,你就安心的歇著吧。」
亦瑾對自己的弟弟可是一百個大放心,妥妥的。
樓江山聳聳肩,也倒在了一邊的床榻上,他哥都不擔心他,他瞎操心什麼呢。
因著是雨天,所以天黑的比較快,等亦瑾睡醒的時候,已然是黃昏了。
此刻,正是晚飯時刻。
他起身一看,樓江山也不在床榻上,他打開門,想下樓去找找。
正巧著他邊上也有人開門出來,一個沒留神,兩人就撞上了。
亦瑾後退了一步,對那人道︰「對不住。」
不過隨口一說以顯示自己的禮貌,他就繞過去自己下樓了。
他沒有注意到那個被他撞了一下的人,掀開頭上的黑色斗笠,看著他的背影,那人勾起了嘴角,低喃道︰「亦瑾…」
樓下,人聲鼎沸,香氣四溢,一下就讓亦瑾餓了。
「當年在亦府的時候你還記得吧?我一個打十個的時候,我哥攔都攔不住我,那廝簡直不要命竟然敢我說四弟是個傻子,這我就不能忍了,我四弟雖然話不多,雖然很內向,但是他可是我們亦家最有志向的一個人呀,我們全家都很支持他的愛好,靈魂重塑,起死回生呀,你們說厲害不厲害,那四弟可是我們全家的寶貝呀,他說我四弟是個傻子我肯定不樂意了,然後我把他們一群人給打的,滿地找牙…」
整個酒樓內,就听見亦桓的聲音在嘰嘰呱呱的,他恨不得都站到桌子上去吹噓他當年的豐功偉績,雖然在亦瑾記憶中,那些都是要狠狠打一頓的頑劣之事。
樓江山對著樓梯坐著,是笑的合不攏嘴,一看到亦瑾,就揮手讓他趕緊下來。
亦瑾穿過很多桌好吃的落座在他們面前,發生桌上竟然還坐著兩名女子。
「哎呀,哥,你可醒啦,你都睡一下午了跟豬似得。」亦桓一開心就口無遮攔,果然很可悲的獲得了亦瑾的一個大白眼。
亦桓訕訕的收斂起自己,乖乖坐回椅子上,沖那兩個女孩笑道︰「我哥就是這樣,太嚴肅,太正經了,對了,哥你還記得她們嗎?」亦桓說著就指著那兩個女孩子給亦瑾介紹道︰「就是跟我爹是世交的上官伯伯的女兒。」說罷他指著那個將頭發全部梳成一個馬尾,面容干淨清爽的女孩兒道︰「她是上官可心。」然後又指著另外一個扎著可愛的雙馬尾辮子的女孩兒道︰「那是上官可萱。」
亦瑾站起身子,朝他們拱了拱手,道︰「見過兩位姑娘。」
上官可心見到亦瑾這麼正兒八經的樣子,淡淡的笑了笑︰「大公子不必這麼拘謹,好歹我們小時候也一起玩耍過,這麼生分,倒是不習慣了。」
「就是就是,我哥這人就是沒趣。」
亦桓就是喜歡吞個豹子膽然後去挑戰亦桓的威嚴,每一次都是前腳說完,後腳就縮回了腦袋。
亦瑾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喝了一口,別人喊都來不及喊。
見他們一個個臉色怪怪的,亦瑾狐疑問道︰「干嘛?」
「哥,你喝的是可心姑娘的杯子。」
亦瑾眼楮一瞪,嚇慘了,剛喝到嘴巴里面的水不知道是咽下去還是吐出來,他左右為難間,對上了上官可心干淨純潔的眼眸,想了想,吞了進去。
上官可心的臉一下就紅了。
亦桓不滿意的將那杯子拿起來看了又看,嘴巴里嘀咕道︰「哥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挺會找機會的。」
「說什麼呢,少廢話。」頂了他的腰月復一下,亦瑾覺得自己已經坐不住了。
亦桓悶悶的,不開心極了。
他好不容易成趁自己滔滔不絕的時候將上官可心的杯子給偷偷挪了過來,就是準備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假裝喝錯了喝那個杯子的,結果呢,倒是被亦瑾搶先了。
亦桓拍死他的心都有了。
「兩位上官姑娘,也是來關內修行的?」亦瑾強壯鎮定,趕緊轉移話題。
「是呀。」
「是呀。」
上官可心和上官可萱異口同聲,然後兩人尷尬的沖亦瑾笑笑,都沒再說話。
亦瑾對樓江山說了幾句話,樓江山點頭,就離開了位置,大抵是去點菜了。
「來了多久了?」亦瑾就跟一個長輩一樣,都問一些可沒營養的問題,一點都不親切。
上官可萱看了眼上官可心,好像還有點怕亦瑾。
上官可心抓住她的手,溫熱的掌心傳遞給了她許多溫暖。
「來了十年了,你們呢?還要多久才出關?」
「有可能很快,就在今年,也有可能很慢,還要幾百萬年。」亦瑾這個回答,完全是針對寧輕陌什麼時候醒來的。
「為什麼跨度這麼大,你們在關內還有什麼事情沒做完嗎?」上官可心還挺好奇的。
「是呀,我們還有事在關內,反正你是個女孩子,比我們好,混斷時間就好出去找個好人家嫁了,一生無憂無慮,哪里像我們男人,一堆煩心事。」亦桓砸吧嘴巴感嘆著。
「那可不一定,女孩子也是有很多心事的。」上官可萱不太同意亦桓的這個觀點,連探出個小腦袋反駁,惹的亦桓是哈哈大笑。
樓江山折了回來,沖亦瑾點了點頭。
「對了,你們在哪里修行?這一次是特地為關神之戰來的嗎?」上官可心手里把玩著那茶杯,指尖繾綣,卻不敢再下口去喝了。
「我們修行的地方可離這里遠多了,正是為關神之戰而來,這麼熱鬧的比賽,不來看看,枉費在關內這麼久了。」亦桓眼神時不時的落在上官可心的身上,小心肝噗通噗通的。
「是嗎?那挺好的呀,我們修行的地方就在千禧鎮,等關神之戰結束了,你們來坐坐。」她發出邀請。
「沒問題。」亦桓很沒有節操的就答應了。
菜一盤子一盤子的上了,不一會就擺滿了。
上官可萱看著,忽然叫道︰「好巧啊,都是姐姐喜歡吃的。」
上官可心連又是一紅,瞪了她一眼。
亦桓看看亦瑾又看看上官可心,忽然陰陽怪氣道︰「怎的就那麼巧。」
「我們那能有什麼像樣的菜式,不就那幾樣,喜歡的會重復,不是很正常。」亦瑾白了他一樣,亦桓悶悶的不說話了。
上官可心的臉色變了變,看著亦瑾冷冰冰的臉,在心底深深嘆了一口氣。
能在關內遇到他們,是她入關之前整整祈禱了幾十萬年的。
從她知道自己可以入關開始,她每一天都在祈禱亦瑾還沒有出關,祈禱他們會在關內遇見。
可是她入關整整十年了,她都沒有遇到一個姓亦的。
直到不久的剛才,她和上官可萱在橋邊閑來無事看著因為下雨而漂浮上水面透氣的魚兒,旁邊忽然坐著一個男子在橋面上,好似在休息。
細雨打濕了他的衣衫,他也毫無不在意,上官可萱跑過去將傘遞給了他,本來只是想做一件好事,卻不想,那人一下就認出了上官可萱。
他喊她,可萱妹妹。
上官可心一听到這膚淺的聲音就想到亦桓,然在她心底最深處想到的,則是他的哥哥,亦瑾。
現在她可算是看到了亦瑾,他的模樣跟小時候幾乎差不多,沒怎麼變化,還是那麼冰冷冰冷的態度,還是那麼不樂意搭理人。
「亦瑾,等關神賽結束之後,你們是不是就要回去了?」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在亦桓的招呼下拿起筷子,開始吃菜。
她吃的很慢,很有條理,她受過很好的家教教育。
這不禁讓在場的男子都想到了寧輕陌,她是從高高的九重天上下來的仙尊之女,本應該受著比上官可心和上官可萱更好的教育,但是她卻能混在一堆男人中間和他們搶最後一口肉,還搶的那麼沒風度,元力都用上了,直接把他們給甩到門外面去,連搶的機會都沒有。
亦瑾不禁嗤笑。
二十萬年來,他們吃飯都規規矩矩的,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寧輕陌不在,他們就連吃飯都沒勁了。
看到他笑,上官可心不明所以。
亦桓勾勾嘴角,回道︰「是要回去了。」
雖然得到了答案,可上官可心的心情卻忽然就沉悶了。
她不做聲,一口一口吃著飯菜,時不時看看亦瑾,心思不知道飄向了何方。
「听說現在的關神是什麼西海的龍太子?」
他們這桌稍有些沉默,就能听到邊上幾桌吵雜的聊天聲。
「那可不是,怎麼?你好像挺不屑的呀。」
「哼,那是自然,龍太子又怎麼了,在關內,是拳頭說話的地方,可憐他這一次遇到的對手是我,關神一定是我的。」
「你這人倒是囂張,那我可就等著看你做關神了啊。」
「你就等著吧,我听說那個龍太子長得一副爛桃花似得臉,女人看見他都要撲上去,哼,要我看,他就死在女人香里得了。」
「啪。」
亦桓重重的放下了筷子,拍的桌上的盤子全部跳了起來。
邊上的人的視線全部挪了過來,挑釁的勾起翹著腿,指著亦桓叫囂道︰「小子,你摔什麼筷子,你不服氣麼?」
亦瑾和樓江山也都放下了碗筷,上官可心和上官可萱對視了一眼,有點緊張。
明天就是關神之賽了,如今千禧鎮里頭住著的都是來自關內的各個地方的高手,在這種情況下,你隨時遇到的人都有可能是能將你打敗的人,著實不能太茹莽。
但是看亦瑾和樓江山的表情,好似一點都不責怪亦桓的舉動,反而…
怎麼反而有種要幫著他的樣子呢。
亦桓緩緩轉身,用眼角看著他,邪肆的勾起嘴角,然後一巴掌,狠狠拍開了他指著他的手,口中喝道︰「你算什麼東西?你敢指著老子說話,想死嗎?」
那人前腳手被拍開,後叫就跳起來,伸出另外一只手再次指著亦桓,眼楮瞪的老大老大的。
「你有種再說一遍?有種再拍開一遍?」
這時酒樓中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這邊,每個人眼中都帶著濃重的看好戲的意味。
他們都在為亦桓祈禱,那小子無名無聞的就算了,他還不長了眼,都不知道在他面前的這個男子,可是如今十大家族中排行老九的顧家的大當家顧善亦。
能排到十大家族,那修為可不是蓋的。
但是亦桓才不管他是什麼蔥,他說龍子夜的壞話,他就是不爽。
當年,奴賽的規定制度只能選擇一個人,可是寧輕陌連帶著獨瑯一起選擇了他,那如果算是寧輕陌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的話,那龍子夜將他從妖魔手中救出,就是給了他第三次生命。
他們兩個,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侮辱任何一個,他都沒法原諒。
想到此,亦桓眼中的狠戾就更加的深重。
他緊緊捏著拳頭,也伸出一個手指指著他叫道︰「你這是在邀請我揍你麼?」
顧善亦一听就火大的不得了,他啼笑似非的看了看周圍的人,覺得面前這個臭小子是不是腦子不好忘記吃藥就出來了。
「顧老大,你可是要當關神的人呀,可別還沒開始比賽呢就被這個臭小子給看不起了,那多丟人呀。」
「就是,未來的關神,打死他。」
「打死他。」
周圍的人都起哄起來,顧善亦一下就覺得自己面子上很是掛不住,指著亦桓冷聲回道︰「臭小子,就算我讓你揍我,你揍的到我麼?」
「所以你就是在邀請我揍你了?」
「我就是讓你揍我了怎麼滴。」
顧善亦一邊說一邊擼起了袖管,還吐了口唾沫抹抹自己的鬢角,整理好發型。
「臭小子,你遇到我算你倒霉,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亦桓哼冷一笑,縮回首沖還坐著的亦瑾與樓江山道︰「兄弟們,听到沒,這里有人找揍呢,這麼稀罕的要求我生平還是第一次听到呢,還坐著干什麼,還不開始打。」
他話音剛落,顧善亦還沒反應過來,樓江山竟然眨眼的時間就到了他面前。
他整個身子立馬像後仰去,他瞪大的瞳仁中倒映出樓江山如死神般的容顏,忽然不過又是眨眼的功夫,樓江山又不見了,跟著過來的就是亦瑾狠狠的一腳,直接將他給踢翻在地,差點沒踢掉他兩顆大牙。
乒呤乓啷的桌子倒地聲,碗筷落地破碎聲,夾雜著椅子吱嘎吱嘎的聲音,混亂的在酒樓內交織成一團。
畢竟都是修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不會因為這個突如其來而來的打架斗毆有絲毫的驚恐,只是全部離開桌子,退到一邊在默默觀看。
三個人將顧善亦是在地上根本就沒有爬起來的機會,就听到顧善亦不停的慘叫,听得就怪滲人的。
上官可心拉著上官可萱躲到一邊,看著亦瑾他們下手那麼狠,表面雖然面不改色,心里頭卻是被嚇的不輕。
「姐,小時候亦桓打架,大公子都會揍他,怎麼現在大公子也跟亦桓一個模樣,學會打架斗毆了呀?」
那也太不符合亦瑾的性格了。
「我怎麼知道你問我,這都多久沒見了。」上官可心的眼神一直落在亦瑾身上,緊張的不得了,每次顧善亦的拳頭從他臉頰邊上劃過去了,她的小心髒都要提一下。
酒樓里忽然沖進來十幾個舉著長劍的男子,一看到被打在地上的顧善亦,立馬就躁動了起來。
「大當家…」
哎呀,救兵來了。
「快。快救我…」
亦桓和亦瑾對視了一眼,亦瑾點點頭,跟著狠狠踢了顧善亦的肚子一腳,恨不得將他的內髒都給踢出來,跟著就面無表情的走到那一群人面前,看著他們冷冷的翹起了嘴角。
帶頭的人看到亦瑾這副架勢,心里頭有點虛,立馬將長劍對著亦瑾喊道︰「你們打我們大當家,今天就別想活著從這個酒樓的門走出去。」
亦瑾笑了一聲,很不削,很鄙視。
周圍的人看著,不禁碎念道,瞧見沒,這才是高手面對挑釁時該有的態度,那麼冷漠,那麼不削一顧。
雖然,在這個酒樓內並沒有元力之間的對踫,但是所有人都有數,那是那三個人,將顧善亦的元力死死的壓制在了體內,縱然三個打一個很卑鄙,但是…
但是是顧善亦自己要求被揍的呀。
嗯,就是這樣的。
「你笑,我讓你笑。」
那舉劍的人氣不過,提著劍就刺了過去,那劍花在眼中飛轉,立馬其他十幾個人就團團將亦瑾給圍住了。
「姐…」上官可萱嚇的閉上了雙眼,剛才是三個對一個還好說,可是現在是十幾個對亦瑾一個呀。
「別怕。」上官可心安慰著上官可萱,眼中滿是擔憂。
太多年不見了,亦瑾的修為究竟是什麼樣她根本就不知道,心里還是很擔憂的。
亦瑾身子一側,兩根手指鉗制住那人的劍身,元力從指尖迸發而出,從劍頭一直滿眼到劍把,而後踫的一聲,那長劍斷成了九節,誰帶著將劍的主人一起給彈了出去,那十幾個人立馬圍堵了上來,招招都在致命,亦瑾腳尖一踮,身子漂浮在空中,從他的手腕處發出一陣白色的光芒,根本就沒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出手,眨眼間那十幾個人就全部飛了出去,摔的到處都是。
「姐,是不是損魔鞭?」
上官可萱又開始興奮了,拉著上官可心就問。
「噓,小聲點。」上官可心皺著眉頭制止她的興奮,然後垂首小聲對她說道︰「損魔鞭可是上古神器,你別叨叨的,要別別人听了,大公子就有麻煩了,而且方才他根本就沒拿損魔鞭,就是純粹元力制壓而已。」
上官可萱眼楮瞪大大的︰「那大公子的內丹得有多大一顆呀,好厲害。」
修行之人,就怕元力拖後腿,一切的仙術都要憑借充沛的元力才能釋放出來,所以入定縱然乏味,卻是修行者每日必定要做的課程。
方才,亦瑾一定是為了保全這個酒樓,所以才想用最簡單的辦法將這些人解決掉,那就是元力了,從根本的壓制,讓敵人沒有辦法釋放出任何破壞力強大的招數。
就連打個架都要按照他的心思來,他真是…變了好多。
「就你這熊樣,還想當關神?你知道龍太子有多厲害嗎?他一跟小指頭都能弄死你,你懂不懂?」亦桓將腳踩在那顧善亦的臉上,將他的臉踩的都要變形了。
顧善亦將內丹都要提到喉嚨口來了,就是使不出一絲絲的元力,他氣得用眼神死死瞪著亦桓,顯然很是不服氣。
「你這眼神是不服氣麼?你信不信我戳瞎你?」亦桓蹲子,伸出兩根手指比著他的眼楮,作勢就要戳下去。
有人覺得血腥,稍微別過去了眼。
遇到這種閻王,也算是倒霉了。
「別,別傷害我們大當家,我們知道錯了,我代大當家向你道歉。」
方才還囂張的那小子現在都鼻涕眼淚一把把的流,爬到亦桓腳邊上求著他。
亦桓看著他,起身一腳將他踢翻了過去,罵道︰「你個沒出息的東西,哭什麼鳥,跪什麼鳥,像個男人嘛?」
樓江山一個沒忍住笑了。
這廝現在可算是揚眉吐氣了呀,現在敢這樣去擠兌別人了?
亦瑾折了回去,臉色硬硬的。
亦桓將腳收了回來,顧善亦連忙爬了起來,邊上的人七手八腳趕緊扶住他。
揉了揉自己的臉,顧善亦的臉色陰沉的可怕。
「你走吧,我們關神賽場上見,以後到哪里記得謙虛一點,這世上比你厲害的多的很,你就算個屁。」亦瑾雙手環胸,看著顧善亦憤恨的轉身就走,十分的狼狽。
走到門口,顧善亦忽然回頭,死死盯著他們,眼中殺意騰騰︰「你們給我記好了,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這群孫子。」
「媽的…」亦桓立馬瞪起了牛眼楮︰「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貨就是在找死。」
說罷他就要沖過去。
可是比他更快的,是一柄剛才掉落在一邊的長劍,唰的就從他身邊經過,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的刺進了顧善亦的胸口,正中內丹,碎的稀巴爛。
就連亦桓都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顧善亦的身子漸漸變得透明,然後隨風唰的一下就消散了,一點渣子都沒留下。
那些本來還扶著顧善亦的人手都還保持著扶著的姿勢,可是人卻不見了。
他們驀地一聲尖叫,全部逃的七散八散。
酒樓內有些是剛入關的修行者,有膽小的已經渾身都不好了,哆嗦著雙手雙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人就這樣被殺了?
在關內,人命就這樣的卑賤嗎?
那人可是孤顧家的大當家呀?他們就這樣不眨眼的就殺掉了?
天吶,太凶殘了。
亦桓扭頭,郁悶的看著亦瑾。
亦瑾也是一臉的迷惑,在人群中找到樓江山,他也是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他們中沒有一個人提劍呀,是誰殺了那個顧善亦呢?
酒樓中,人群嘩然,都在嘰嘰喳喳的討論方才的事情。
眼看這事算是結束了,酒樓的老板才顫顫巍巍的跑出來,欲哭無淚,也不敢說話。
樓江山拍了拍那個老板的肩膀,遞給了他一個荷包。
那老板打開,驚的連忙捂住,立刻對樓江山畢恭畢敬的,指揮著店里的小二立馬將所有東西收拾好,以最快的速度恢復營業。
還好,酒樓的損失不算大,但是樓江山給的賠償,卻是能買下這個酒樓五次了。
這種大手筆,果然是高人吶。
再次坐回桌子上,他們不說話,周圍的聲音顯然就矮了很多,最多的,是對他們的指指點點。
上官可心和上官可萱算是坐立難安了。
上官可萱剛才被嚇的不輕,雖然同是修行者,可她長都這麼大都沒見到過殺人的場面,剛才是見到了,不血腥,卻太震撼了。
一劍擊碎內丹呀…
無力的拿起筷子,上官可萱根本就不敢再看一眼亦瑾,自己吃著很快重新上上來的飯菜,吃的很快。
「大公子的修為變得這般好,出關以後亦伯伯一定會很高興的。」上官可心的話讓亦瑾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般而已。」
他的心思還在方才的事情上,他早就環視過這個酒樓里頭的每一個人,每一個像會是下手的人。
此次出關,他們就不想惹事,再說像顧善亦那種人,最多是活不過後天的,因為明天他一定會死在賽場上,但是,有人替他下手了。
那人的目的,究竟是因為顧善亦的囂張才下手的,還是想借刀殺人,將麻煩推給他們才下手的呢?
亦瑾想著,一頭的心思,根本不想吃飯。
「對了,剛才那個人在說龍太子的不好,亦桓你就生氣了,難道,你們認識龍太子嗎?」
上官可心一想到這個就問了,如果不是認識,為什麼亦桓听到那人說龍太子會死在女人香里頭就發怒呢?
亦桓扒拉著飯菜,滿嘴塞的都是,嘟囔道︰「那可不是,我們何止認識還很熟呢。」
「行了,你別說話。」亦瑾皺著眉頭制止了亦桓,然後起身對上官可心道︰「大姑娘,我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走。」他拉著還沒吃完的亦桓就要走,樓江山順手在桌上放了一顆符石,一顆,黃色的符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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