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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雅猛地一抬目
他說他找到了那一場無極大劫已然找到了……
這大劫他「實闖不過」他「找到了」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不甘心沉淪不甘心拋卻一切自然而然的含笑赴劫難、人間也好地獄也罷惡道也罷全都欣然領受之
法度那聲音回的並不高是法度一貫有著的沉澱、穩然、堅韌、大智……這讓普雅心中驚喜歡欣卻也沒有底氣她覺的自己面對著的是一位真正的大德她覺的自己在他面前從來都是身軀直立、靈魂匍匐
面對著這樣一位救度世人遠離苦厄的法師她便只剩下懾于他威儀而不斷顫粟的份兒又哪里還敢有其他半點的奢求
可是她的心中仍然有殘余的希翼倔強的閃爍她不甘心不問出她心中的疑惑她想她這一輩子都是無法真正安生了
普雅身子未動面上的神色流轉的急促即而惶惶的一抬首目波里蕩滌了一脈湍急︰「既然找到了你還會走麼」問的不確定甚至聲息間期許又害怕
「會」法度知道這樣的回答是何其殘忍但是他知道更殘忍的是對她的欺瞞她既然如此看重自己、敬慕自己那麼她便有知道真相的權利她不該被萬丈的迷惘與嗔妄遮迷了雙目她該同他一樣、這有情世間的所有性靈都應同他一樣飛躍出苦厄的輪回、掙月兌出無邊的幻象、待蓮花開放之時真正離開苦海飛升極樂長駐淨土覲見佛陀
果然普雅听到法度這樣的答復時心中好容易涌起的希望再一次被生生的幻滅她心中一痛不過也並不意外若是法度回答她說他自己會留下來那才委實是意外
普雅以片刻的時間調整了一下心緒抬目緩問︰「又是為何」
法度當真是一個矛盾體至少眼下他所對她說的話便委實是矛盾的若非普雅對他已經相當的了解在听到他說自己闖不過那一道無極大劫、並且不能成佛的時候她簡直以為他是答應了自己要永遠的留在她身邊以一輩子的時光來真正了卻這最後一場緣了
可是果然他說他還是會走闖不過也好、不能成佛也好什麼都好都不會成為他停留在此地的牽絆……他都是要走的他會走的很決絕
這樣的法度真的很殘忍……
耳聞了普雅這樣的疑問心中也明白著普雅的想法法度沒有急于馬上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抬目看了眼頭頂那片亙古未變的天空向那陽光洗禮、燦金燒雲的地方定神斂目旋即穩穩的︰「往西走是為了邂逅這劫緣;再往西走是為了斷絕這劫緣」不緩不急就此一氣呵成的句子錚地一下阻隔了所有不該的憧憬還有所有不切合實際的妄念和貪欲是這樣的決絕且殘酷
普雅勉勵使得自己不至于失態事實上她這副柔曼的身子已經搖搖欲墜幾欲倒地她以一抹理性強自支撐住這軀體抬首凝眸順著法度的目光一路看向那抹溶溶鍍金的絢爛的雲︰「你在看什麼」她這樣問心知他看到的未必就是雲因為他的眼中、心里對這個世界的感知從來便與旁人不一樣
法度反倒不再繼續看了他緩緩的闔上了雙目抬手展開雙臂對著虛空似乎做了一個擁抱的姿態感知著大漠深處郊野林叢間難得的清風一縷縷吹拂過身心境跟著一舒然︰「每一縷陽光照耀在身上都是我佛廣袤無涯、浩瀚無邊的度化」溫溫的聲線動容口吻
普雅也不自覺跟著起了憧憬闔眸深深的嗅了一口帶著灌木香氣的幽風那紛亂的思緒當真是被梳理的有了幾分清明
「法度啊」就著這一份幾欲乘風歸去的錯覺于這羽化飛仙的須臾普雅睜開雙眼又喚了他一聲
法度亦睜開雙目收整了姿態向普雅看過來
普雅微染霧靄的雙眸里終于在這時重又有了幾分熠熠的明澈她對上他淡然的眼楮側了側首、眉心微顰︰「你會一直走下去……一直向西走一直走一直走麼……」不是疑問的調子
聲線里夾著些苦澀呼應著這似乎極貼近自然、又似乎只是貼近了內心深處一份感傷的氛圍
法度順勢︰「我會一直走一直走」將心中一直以來從不曾加以掩飾過的那段心曲再一次訴于普雅听「迎著太陽、追著月亮一路往西、但不止是往西」後邊兒的補充便顯得禪機深沉了
普雅頷首在心中輾轉才要再度頂禮于法度的發願時思緒卻倏然一動她蹙眉品味出其中幾分不同尋常︰「向西迎著太陽……不對啊太陽升起的地方那是東邊兒啊」一語出口恍若驚醒一場久久不散的夢
面對普雅的存疑法度神色如常︰「太陽升起的地方是西天佛國」又一補充定定然間口吻因濡染了激動而不由抬高了幾分「西天極樂世界太陽升起的地方它永不落下」
正巧又一脈盈盈的風灌過袖口撩撥的整個人都衣袂汩汩似乎有意造勢一般將這神聖且肅穆的大陣仗倏然間便鋪陳起來一切一切入在目里何其的神聖、又何其的肅穆威嚴莊重動容
洋洋灑灑的勢頭吹亂了普雅的發絲與衣袂她似乎懂得了、又似乎依舊不懂得趁著心頭熱浪流轉攀附她斂斂眸子問的急急︰「為何‘佛在西方’」一頓繼續「佛宗淨土極樂世界為何稱為‘西方極樂’那是天外的西方麼」她的心中流轉著一脈真切的不解她渴望去了解這樣的渴望似乎與法度有關又似乎與法度無關但無論有沒有關系普雅梅朵若是有朝一日真正往生佛國淨土那委實是法度的一件功德委實是法度的功德
因為是法度將普雅一步一步引入佛門使她懷揣著無比的喜悅與激動、懷揣著探尋的**與福澤滿心期待的邁入另外一個看似未知、其實早在冥冥之中締結出了緣法一段的注定的世界……
法度佛度
其間自有緣法眾生皆可得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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