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我說些什麼,他是我大老板,我怎麼躲?離開夜上海,我又要如何維持生計?如果可以,我自然想離許多人遠遠的,但是又有誰肯放過我?我有得選擇麼?」
斐煙的聲音听不出多憤怒,只像是長長的嘆息,又像是小提琴拉出的尾音,眼里也盡是沉寂黯然之色。睍蓴璩曉
一介賣唱的歌女,即便再努力維持尊嚴,也總是有限度的。她已經極力在做,只是很多人都看不見罷了。
就連傅亦辰,也未必看得見。
窗外有粲然燈光照入,她柔美的側臉,卻隱在一層暗影里。沉默黯淡的斐煙,風流美艷的夜玫瑰,哪一個是真正的她?
傅亦辰看著她,驀然握了她的手,目光如火,「做我的女人,就一切都有得選擇,一切都會改變。」
「是嗎?」斐煙淡淡一笑,「那我寧願一切都沒得選。」
剛好車停在了路邊,她打開車門,姿態優雅,美目橫陳,瀲灩的水澤在燈下格外耀眼。
雖然她現在很想隨手攔一輛黃包車,回到胭脂巷,但是她心中也無比的清楚,有這個男人在,這一切都不現實。
「說吧,你到底要我陪你做些什麼?」
傅亦辰又一次被她拒絕,原本肚子里就是一肚子的火氣,此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深邃的黑眸凝視著她,牽過了她的手,「跟我走!」
「放開我!」她臉上的笑褪去,突然發起脾氣。
他停下來,蹙眉望著她,「真難得,原來你也有脾氣!」
她怔了怔,突然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他是什麼樣的人物,她又是什麼樣的人物,她現在竟然膽子大到去和他法脾氣,甚至分不清自己的立場。
她是被誰寵壞了?往日的稜角都一點一點的回來了,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她不再是大家小姐了,她只是夜上海的歌女,得罪哪一個恩客都是不應該的,她必須弄明白自己的立場和身份。
很快,她斂下怒容,跟在他的身後,緩緩的走著,變得格外安靜溫婉,也沒有了往日風塵虛偽的笑容,也沒有了適才的嬌縱,安靜的像是一個瓷女圭女圭一樣。
傅亦辰不經意間回頭看了她一眼,看見了她現在這麼安靜的模樣,是他想要的,可偏偏又讓他莫名浮躁。
走進了洋行,看的居然是設計高雅的禮服,裴煙才發現事情不對勁,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掌中抽了出來,有些試探性地問。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她的心底里泛出一絲不好的預感,這個男人心里又是在算計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這不是應該自己和她來的地方。
「讓你幫我未婚妻試禮服,不然你在做什麼夢?」
這句話夾著冷然嘲弄,告訴她他是不會娶她的,她的心卻安定了下來,雖然心里還有狐疑,但是沒有最開始的那種茫然擔憂的感覺了,她當然知道像他的這種身份是不可能娶她的,所以她最開始就沒有信過他。
「禮服你未婚妻自己來不就好了,為什麼要我來?」張瑾汐的禮服不是全都出自外國名手嗎?怎需要上洋行現買?她根本就沒有完全相信他。
她的眼直視著他的眼底,瀲灩中泛著冷然,這個女人,看見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的那樣,那種溫柔溫順的樣子,她根本就不是會向人低頭的人。
傅亦辰淺淺的笑了出來。「快點去吧,你以為所有人都有你這麼多的時間?訂婚宴有的是事情要忙!」
裴煙還是一頭霧水,但是他話里的意味明顯是被她誤解成了諷刺了,侍者已經拿著那件禮服將她往試衣間領,她沒有法子,只得跟著往前走。
當斐煙走出試衣間的時候,傅亦辰有瞬間的失神。
淡紫色的禮服設計顯然是極盡細致的,連接處都彰顯細微考究,因為與裙子同色,不仔細看,幾乎是看不出,裙擺瓖著大朵大朵的紫玫瑰,花瓣上仿若還有水滴。裴煙有些好奇的去看玫瑰上的水珠,然後就開始感慨有錢人家當真是奢侈。
玫瑰上面的水滴,一顆一顆,全部都是水晶,晶瑩剔透的反射著如水一般的光澤。
這禮服出奇的合她的身,她竟然沒有感覺有哪里不舒服,一點怪異的感覺也沒有,相反這樣,她更加的懷疑他是別有用心的。
一時間垂下眼,心間忐忑不安。
這套禮服,其實是傅亦辰親自托國外設計師設計的,歷時大半個月,為了掩人耳目,才將其空運到這間洋行。當初,他只和設計師說了一句話,那就是,這禮服的主人,是一個如同玫瑰的女人。
確實,裴煙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個玫瑰一樣的女人,漂亮端莊,帶著雍容的誘惑,還有著極致的危險。
裴煙婷婷裊裊站在那,其美艷動人,連一旁的侍者看了,頓時都失了語,她們在這工作,恭維的話信手拈來,可是今天她們卻覺得,再華麗的贊美,都無法表達她們此刻的驚艷!
淡雅而又不失神秘的紫,就這樣躍入了人們的視線,美的如此不可方物!那裙角拖在地上,紫色的玫瑰就如同開在她的腳邊,艷麗多情,盛之夭夭。
傅亦辰滿意地微笑,果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美艷幾分!她的美從來就沒有讓她失望過,此時此刻,他是終于知道了,為什麼從古到今有那麼多男人為了貌美的女子,而落下千古罵名!
真愛一次,即便荒唐又如何?為了她,他願意荒唐。
如此想著,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先生,你的妻子簡直是太美了!」店主到最後也僅發出這一句驚嘆,叫傅亦辰眼底的愉悅更加的不掩飾了起來,只是從鼻腔中發出了一個認同的音符,便又開始細細的打量起來了她。真的很美,店主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