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下午
御花園小道上,今日雖是艷陽滿天,但是,不知何時起,一陣冷風微微揚起,夾雜在兩個人影中間,葉舞花飛,獨見一絲肅殺的意味。舒愨鵡
兩道身影背對而立,其中一人一身素白色長衫,他單手背負,眉梢緊蹙,俊逸的臉上滿是寒霜。
身後,則是一身炫紋錦袍的男子,他剛毅的臉上帶著些微的冷峻之色。
「你應該已經知道消息了,他已經來到了涼都。堂堂南堯國皇上,就這樣來到敵國了。」忽而,那一身炫紋錦袍的男子目光微偏,雖然未曾回轉過頭來,但是那話,明顯是沖著後面那素白色長衫的男子說的
聞言,慕景南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衣袂飛舞,如墨的發更是繚繞揚起,他略帶磁性的聲音緩緩流出,「看來你的情報相當的快,不過那又如何?」
「你還是這句話!當日我與你說這事的時候,你也是這四個字,可是,你難道忘記了,這其中所牽扯到的事情嗎?」慕柯祥忍不住,回過身來,看著前面的男子低聲說道。
周遭的一切突然像是冷寂下來了一般,花園里面兩個人影停駐在原地,良久,前面那素白色長衫的男子回轉過身來,他俊逸的臉上神色平靜,齒間微啟,「那你希望本王說什麼?而且你好像弄錯了,本王不過只是一個閑王罷了。若真的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輪不到本王擔心。」
「若你真的是閑王,方才父皇為什麼會傳召于你,你們之間,好像有許多我不能理解的地方。」慕柯祥皺著眉低聲說道。
听著這話,慕景南嘴角輕勾,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笑意,「他傳召于我,你們便覺得這非比尋常?呵,莫不是二哥現在也開始羨慕本王的這一特殊待遇了?若二哥喜歡,本王倒是願意讓與你。時間不早了,本王可沒有時間在這里與你閑聊,告辭了。」說著,他眉目中閃過一絲凜然之色,轉身,準備離去。
慕柯祥臉色一變,向前一步,低喝說道︰「你既是知道他現在已經來到涼都了,目前還不知道他隱藏在什麼地方!但是你更加知道的是,他對你的王妃可是覬覦已久,我與他打過交道,他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不會善罷甘休?听著這話,慕景南雙眼一眯,深邃的眸子冷冷的晲了一眼身後的人,「多謝二哥關心,只是,你究竟是在關心誰?這一點本王不想深究,只是本王與王妃的事情,就不牢你費心了。」說著,他拂袖離去。
看著那離去的人,慕柯祥剛毅的臉上瞬間一僵,神色極為不好看。
「六王爺——」一個尖細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傳來,一個太監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看著前面那已經消失的身影,他輕嘆一聲,「還是來晚了。」臉上盡是懊惱之色。
慕柯祥回過神來,看著來人,皺眉說道︰「陳公公不在御書房伴駕,在這里做什麼?」
小陳子頓時回過神來,看著身旁的人,連忙行禮說道︰「奴才給二王爺請安。」
「公公不必多禮。」慕柯祥淡漠說道,一雙眼楮緊緊盯著小陳子,似是等待著他的回答。
小陳子寫過恩,站好,看著前方,臉上閃過一絲為難之色,終是嘆息一聲,說道︰「方才皇上又將六王爺罵了一頓,說六王爺不識禮數,不將皇上放在眼里。還不是為了昨日他未帶王妃來向皇上請安。今日他又是身著白衣進宮,犯了忌諱,哎,六王爺是那樣桀驁的性子,如何肯听皇上訓斥,這不,就這樣負氣跑出來了。奴才過來只是想要與六王爺叮囑幾句,希望他不要再沖撞皇上罷了,皇上的身子本就不好,只是沒想到他竟已經離去了。哎——」然而似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有些驚慌的看了眼身前的人。好在,他好像並沒有注意到。
罵了一頓?听著這話慕柯祥眉頭緊蹙,還真是特殊的待遇啊,難怪剛才他會是那樣的表情,只是,他的臉色並不好,應該不是為了被罵之事吧。
六王府,逐月閣
剛剛回屋內,雲鄢便看到一大群人在搬運著盆栽之類,整個房間里面架子上,地上到處擺滿了花,凌亂不堪。
「你們在做什麼?」聞著這嗆鼻的味道,雲鄢微微皺眉說道。
這話一出,立馬有下人站出來說話,「回王妃,是王爺命奴才們在這里擺上這些花的。」
慕景南?他這是在干什麼,這好端端的臥室,弄的
跟花房一樣,偏偏這些花名貴且具有藥性的,常人聞了對身體也有好處,想到這里,她猛然意識到,他是為了她才弄來這些的,一如在相府的時候。
「能得他如此相待,你不該高興嗎?」門外面,一個紫色的身影突然走了進來,她聲音冰冷,一雙眼楮寒氣逼人,緊緊盯著里面的女子。
看著來人,雲鄢臉色一沉,淡然說道︰「高興?你不懂,有些時候,別人對你越好,越是一種負累,而往往這個時候就有了牽絆。」
「你這是在責怪他對你好嗎?」紫影臉色一變,不悅說道。
雲鄢看了一眼那些搬著花盆的下人,揚聲說道︰「不用再往里面搬了,將這些花搬幾盆到院子里面,其余的再搬到別處安放。」
「雲鄢,你……不知好歹!」紫影臉色一橫,不悅說道。
看著屋內的人將花都搬走了,偌大的房間里面只剩下站著的兩人,雲鄢輕舒一口氣,她撫著心口,慢慢坐下,不知道是不是臉色發白的緣故,左臉上那紅色的胎記似是跟著淡了些許。
「他對我太好,會讓我覺得對他有所歉疚,我並不是喜歡欠別人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對他,我好像越欠越多。我也想過,若是欠多了,我要如何還。也或者其實我並不想還,想要這樣欠下去,當做彼此之間的羈絆。可是,人生就這樣的長,好像終究是不能了。」雲鄢雙眼慢慢閉上,額上細汗密布。
察覺到雲鄢神色的異樣,紫影向前走了一步,低聲說道︰「你怎麼了?」
微微搖頭,雲鄢低聲說道︰「沒什麼,可能是昨晚沒有休息好吧。」
這像是沒有休息好的原因嗎?她怎麼覺得她現在分外的痛苦呢。而且,她剛才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終究是不能了。
「不管怎麼樣,既然你是他認定的人,我希望你能當得起這個身份。」紫影深深看了一眼雲鄢,繼續說道,「我從未見過他為誰如此彷徨過,雲鄢,你好自為之。」說著,她轉身離去。
彷徨?雲鄢一愣,隨即苦笑一聲,他會嗎?看著院子里面的下人們正在擺弄著的花卉。果然,一次性聞到這麼濃厚的香味還真是有些受不了,臉上的胎記都跟著淡化了,那些花的藥性果然比上次送到相府的還要強。他的本意是以花養人,改變她的病弱的體質,可是,他卻不知道,那些花的藥性對她而言雖然能暢通經脈,但是聞多了反而會加劇她的身體中的毒素的擴散。
她最近已經找不到更加具有毒性的東西了,如今壓制毒性的全部靠的是內力,而這些所謂的良藥她是半點都沾不得,不然身體里面的毒素一旦發生反抗,從心脈處四散出去,到時候稍有不慎,她怕是會七竅流血而死。
雲鄢慢慢閉上眼,身體里面內力循環運轉,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蒼白的臉色才稍微有了些許的顏色。
臨近傍晚的時候,碧水回來了。
「小姐,怎麼就您一個人在這里啊,六王爺呢?」碧水左右看了看,屋內只有雲鄢一人坐在桌旁看著書,她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直接喝了一口。
雲鄢放下手中的書,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她這身煙水綠的衣服倒是第一次看到,上面繡著的出水芙蓉別有一番意境,「這衣服很好看。」她垂眸繼續看書。
听著這話,碧水臉上浮現一絲喜色,「小姐,真的嗎?我也覺得很好看。」說著,她自顧自的欣賞著袖子上的紋路。
眉頭微蹙,雲鄢終是將書放到了桌上,抬眸看著桌旁站著的人,鄭重說道︰「如此說來,你已經決定好了嗎?」
決定?碧水看著雲鄢,臉上帶著些微的詫異,疑惑說道︰「小姐,你在說什麼?」
「你既是選擇了簫要,自然是要與冷雪說清楚。」雲鄢嘆息說道,這些個事情她本不該過問,只是誰讓他們都是她身邊的人呢。
碧水臉色暗了暗,手不自覺的絞著衣服,低聲說道︰「其實,他都知道。」
都知道?!雲鄢臉色一變,詫異的看著碧水,低聲說道︰「你告訴他的?」
「呵,就算告訴了他,可是他依舊是無動于衷吧,涼都城里面那麼多他的眼線,他必然知道。小姐,我雖然笨,但是我也有感覺的,這些年,是我一廂情願,他,心里根本就沒有我。而在他心里,從來只有一人!」碧水咬著牙,身上的衣服因為她手指攪動
的力度多大,而皺巴在一起,她看著雲鄢,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