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雲鄢凝眸看著站在桌旁那一臉傷痛的女子,不知道為什麼,從她的眼中她能感覺到一縷沉痛、甚至是——絕望!
「碧水,這事情我不會再問了,過幾天,之寒他們就會回襄城,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與他們一起走。舒愨鵡簫要那邊,我不反對你們在一起,只是,可以等風波過去再說。至于冷雪,我會去與他說明白,你不必擔心,說到底,當年若不是我,你們也不會如此。」雲鄢嘆息一聲說道,當年她身受重傷,她以為自己命不久矣,又剛好收留碧水,見她與冷雪兩個人相處融洽,便將她托付給了冷雪。如今鬧到這樣的地步,說來她也有責任。
微微搖頭,碧水一咬牙,偏過頭,抬手快速擦掉眼角的淚水,她輕啜一聲,「小姐,我不會離開涼都,我不會離開您。況且有些事情是我一廂情願,該說的我都與他說清楚了。可是,他也終究是個可憐之人,因為——」說著,她看著雲鄢,淚水卻像是決堤了一般,止不住的落下,「小姐,若是我早些放手,會不會不是這樣的結局?說到底,是我,其實都是我的錯,我很自私,我讓他失去了最後的機會……是我!」她淚眼朦朧的看著雲鄢,轉身,直接跑了出去。
雲鄢豁然起身,看著那離去的身影,她直接喊道︰「碧水!」然而那身影卻是沒有片刻的停留,直接消失無影,那丫頭分明是放不下,卻又將自己說的如此灑月兌。冷雪喜歡的人,碧水喜歡的人,她不自覺的撫著頭,好亂。不過這些事情,終究只能他們自己解決。
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雲鄢嘴角牽起一抹笑容,這月亮都快升起來了,而且,這月亮好像是越來越圓了,可是人好像是越來越散了,或許只是她的錯覺吧。可是,屬于她的事情,她還是要去做的。
醉紅樓
幽幽檀香彌漫,帶起霧靄裊裊,一身雪衣的男子斜靠在榻上,他雙眼微閉,俊朗的臉上浮現一絲輕柔的笑意,很是愜意的模樣。
塌下,一身黑色勁裝的男子恭敬的站在一旁,他剛毅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之色,看著那榻上的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是不是想問朕為何還會選擇這里作為落腳之地?」榻上的男子齒間輕啟,清朗的聲音傳出。
听著這話,殤覃猛然抬頭,看著上面的男子,隨即頭垂了下來,恭聲說道︰「主子——為了您的安全著想,咱們還是換個地方……」
微微搖頭,榻上的男子雙眼慢慢睜開,那一雙眸子如墨的色,深邃不見底,他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莫測高深,「就是因為這里看起來不安全,上一次,我們在這里差點被人抓住,但是不會有人猜到我們還會到這里來。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
是這樣嗎?殤覃點了點頭,不過,若是那個人的話,她肯定會查到這里的,「可是,七公子,她——」他想了想,終究還是說出來,雖然,他知道,這個名字在主子心里是個禁忌。
果然,「啪」的一聲,地上碎瓷片落了一地,原本在案幾上的茶盞,直接被揮了下來。殤覃垂下頭,恭聲說道︰「屬下失言。」
抬眸,那平靜的臉上似是染上了寒霜,然而只是稍縱即逝,再看不出喜怒,良久,他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眼楮里面一如既往的沉寂,噙起一抹笑意,「捕風捉影是最有意思的了,朕也想知道,她會不會害怕,害怕朕的到來,哪怕她心里能起半點漣漪,朕都覺得心中甚慰。呵——六王妃,雲三小姐,七公子,她的身份還真是多。可是,屬于她的身份,從來只有一個,最終她都逃不過朕的手掌心!因為朕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忽而他緊握手指,眼眸中一道厲色閃過。
殤覃臉色微變,是啊,他想要的,從來都是他的,不管他喜歡不喜歡,從無例外,只是這次,真的也會如此嗎?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夜晚,悄然降臨,漆黑的天幕上,明月高懸。
柳府,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躍入了院牆里面。看了看四周,有動靜!
一處房間門口,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了,兩個身影走了出來。
「爹,爺爺也真是的,這麼晚叫我過來,竟然是說這件事,我才不會去!」一個錦袍男子打著哈欠,眯著惺忪的睡眼。
「叫你去就去,哼,這些天沒有管你,你都快無法無天了!誰讓你將雲月給丟到樓子里面去的?你以為這些可以瞞的過你爺爺?不成器的東西!」旁邊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的男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听著這話,柳高煥臉上頓時浮現一絲不悅,他不以為然說道︰「那個女人哼,竟敢騎到我的頭上來,反正她也沒有什麼用處了,與其留在尚書府讓人看著不舒服,丟出去不是更好。」
柳洪明聞言當即怒罵道︰「就算她沒有什麼用處,你也得想想,她是你表妹,是半個柳家的人,你爺爺表面上沒有責罵你,可是心里面也不會高興!而且,萬一雲墨成拿這件事說事怎麼辦?你明天好好去將雲月給我接回來,否則,你也不要回來了!哼!」說著,他一臉怒意,拂袖離去。
看著那離去的身影,柳高煥嘴角動了動,臉上更是一臉惱恨之意,橫空一踢,差點跌倒,他怒罵一聲,一臉不快的跟著離去。
眼見院子里面的人離去,那黑影跟著出來,她看了看四周,再沒有旁的什麼人了,看著前面那亮著的房間,她直接走了過去。
看了看緊閉的門,那黑影手慢慢伸出,準備推門而入,忽然從里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看來,最近來找老夫的人很多啊!」
听著這話,雲鄢眉頭緊蹙,直接一下子將門給推開了,房間里面一片光亮,正上首,一個六七十歲的老者坐在那里,他一張臉上布滿了皺紋,唯有那雙眼楮,直直的看著前方,看著那走進來的人。
「你是誰?」還未等雲鄢開口,柳耀光直接開口說道,他渾濁的雙眼中掠過一絲精芒。
雲鄢眼眸一凜,順手將門給關上了,她看了一眼對面的老者,直接往前走了一步,淡漠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柳老爺子這里有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听著這話,柳耀光渾濁的雙眼一動,低聲說道︰「看來,現如今的小娃一個個本事都大了。」
「柳老爺子過譽了,我不過只是想來向你請教一些問題罷了。」雲鄢斂神,淡淡出聲。
听著這話,柳耀光枯槁的臉上依舊平靜,看著眼前那一個黑衣人,只那一雙眼楮,卻讓人不敢小瞧了,他低啞的聲音傳來,「你也是為了雲海部落以及滄海雲珠圖而來嗎?呵,想不到二十幾年過去了,那件事竟然還有人再提起,而且人數還不少。」
「既是知道我為何而來,但請柳老爺子告知了。」雲鄢淡漠說道,然而全身頓時爆發出一股凜然之氣。
「依老夫看,若不回答你,你怕是要與老夫動武了?」柳耀光看了一眼對面的黑衣人,臉色驀地一沉,枯瘦的手不自覺的握緊,這樣凜然的殺意,真真讓人心驚。
雲鄢單手背負,淡漠說道︰「我向來喜歡快點解決事情,但是這一次,我選擇了先禮後兵,所以,柳老爺子莫要讓我失望才是。即便你呼救,在他們來之前,我絕對有把握殺了你。你也別說你不吝惜這性命,若真是如此,我現在動手也無妨。」
听著這冰涼且有些狂妄的話語,柳耀光瞬間沉默了,雖然對面的人他不知道是誰,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絲毫沒有懷疑她的話有假,縱橫朝堂幾十年的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這些個後輩威脅,著實讓人心生不快。如今,真是沒有一件事讓他省心的了。
柳耀光看了一眼那站著的黑衣男子,額頭上原本縱橫的溝壑此刻愈發的深了,「你既然能查到我這里來,想來是已經知道了雲海部落滅亡的原因所在。那些蠻人真真狡猾,任我們如何逼問都找不到那樣東西。」
「找什麼?」雲鄢直接問道。
柳耀光看了一眼對面的人,低聲說道︰「自然是滄海雲珠圖,當年我們奉了先皇的命令尋找此圖,最終查到了雲海部落那里,可惜在那里一無所獲,最後線索也斷在了這里。」
「如此說來,當年覆滅雲海部落是因為你們想要毀尸滅跡了?呵,還真是殘忍!那滄海雲珠圖到底有什麼秘密呢?」雲鄢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厲芒。
听著這話,柳耀光皺了皺眉,他可並沒有這樣說,眼前的人倒是看的透徹,他低聲說道︰「當年參與雲海部落事件與尋找滄海雲珠圖的獨孤家,李家,高家都滅門了,什麼時候輪到我們柳家呢?這是報應嗎?呵——」柳耀光兀自感嘆著,臉上閃過一絲蒼涼感,「我們也不知道滄海雲珠圖的秘密,只是奉先皇的命令去尋找罷了,真正知道這其中秘密的,大概只有先皇了,不,應該還有一人。」忽而他眉頭緊蹙,似是想到了什麼。
「誰?」雲鄢眉眼一挑,冷聲問道。
「雲墨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