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磊對于湘西趕尸人並不陌生,自從民間揭秘後,大多的趕尸隊都是把遺體切割,分為好幾部分,藥物煙燻,又腌過,然後分別裝在密封的竹筒或者陶罐內,趕尸人讓其徒弟分別穿上死者的壽衣,帶上一個斗笠,把裝有尸塊的竹簍或者陶罐綁在後背上,帽檐沉沉地,低頭前行,動作遲鈍而機械,在外人眼里就好像是趕尸人帶著一群尸體在行走一樣。
而听說真正的趕尸人是能夠使尸體行尸走肉的,至于用什麼樣的方法令僵硬的尸體產生動力,還沒有人破解得出來。肯定不是頭身分離,抑或在腳下安裝上機關的那種。其做法過程十分縝密而且詭異,設壇燒香,搖鈴燒紙,每具尸體手上和脖子都有一條紅稜牽著,有些用兩根粘了狗血的竹子固定兩側,一來可以控制尸體亂動,而來防止尸體走散。
趕尸人都會在夜里趕路,因此,路途中,這些趕尸人肯定找到一些專為趕尸人服務的小旅店,小旅店一般沒有老板和小二之類的服務生,小旅店中央有一塊供神的神龕,神龕上面放有爐鼎,趕尸人來後,只需自覺地把一夜的住宿費放到香爐鼎地下,便可。至于那群尸體是不能進到客棧內的,旅社旁邊會建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小閭舍,相當于縮小型的義莊,這些尸體就會被趕到義莊門內,每個人的額頭上貼上黃符,並用一扇厚重的上黑漆且外向內開的木門鎖上,木門背後,就是尸體所靠站的地方了,尸體是僵硬的,不能彎曲或折疊,所以只能一直站著一夜,很多地方都有忌諱銷毀到背後玩耍的習俗,原因如此。
「可是,一個人,怎麼能背起一具尸體夜里行走?」燁磊產生了疑惑。
「很簡單,剛才我看到他的包袱了,里面是一具嬰兒的尸體,已經風干,所以背負在身上行走並不感覺重。」
「倒霉,住宿旁邊多一個背死人的,晦氣死了。」燁磊郁悶地一手在胸口劃十字,說道,「我最見不得這個,看來我要整夜念金剛經了,上帝保佑,我佛慈悲,媽咪媽咪哄……」
我樂了︰「你這都信的什麼啊?」
燁磊一本正經︰「你不知道,這路上各種流頭浪蕩的野鬼身份不一,闢邪就得對癥下藥才能對號入座,我多信幾樣就能有備無患。」
「夠奇葩的你,我說什麼你都信啊?」
燁磊一覺察到我在拿他開刷,不滿說道︰「呃,你半夜三更編這種鬼話來干嘛?講得跟真的一樣,我還打算下去跟掌櫃的換房呢。」
我正經道︰「來個旅客是真的,但是,剛才我看他的衣著打扮,還有怪異的舉止,雖然不是趕尸人,但是他的身份也沒差多少。」
「趕羊的?」
「去你的,我說可能是屬于窺探靈異界的前輩。」
燁磊擺擺手︰「管他干嘛的,萍水相逢何必曾相識,就算他是耶穌來了,我也先養足我的精神再說,白天你跟亦萱彥小晞三人搞成這樣,居然全靠我一個人照顧,沒有精神哪來的無微不至啊,要是你無藥可救可別怪我沒有對你仁盡義盡啊……」
我氣不打一處來︰「你大爺的還真盼著我早點死啊……」
這時,听得隔壁傳來沉悶的磕踫聲,好像剛來的神秘黑衣人在房間里搗鼓著什麼。
「噓……你听!」我把食指放到嘴邊,趕緊叫燁磊靠到牆壁偷听。燁磊不以為然︰「偷听人家,有意思嘛?」
我鄙夷了他一眼︰「你去偷窺隔壁的情侶就有意思了?」
「呃……亦萱告訴你的?」
「嘿!」我沒有再說話,而是聚精會神探听,卻是再也听不到任何聲音,只得爬回自己的床鋪,想重新睡個好覺,但看床鋪上全部滲透了冷水,去了給編導老拓預備的床鋪上睡了,反正他也沒有回來。
或許是我多慮,隔壁來的可能是個普通人吧,穿著怪異了一點而已。再躺下時我再也睡不著,一心想著留在舊病院里的錄制的光學相機,午夜時分,雷鳴閃電狂風暴雨,各種凶靈蠢蠢欲動,鏡頭里面已經出現了一些匪夷所思的畫面,或者拾音器里錄到了一些非人類的低頻聲音……這種畫面百年難得一見。
我想起了樓頂上的圖騰,還想跟燁磊探討一番,但見此人已經趴在床鋪上蒙了枕頭,我只好翻身下來,然後從文件袋中找到老拓白天拓印出來的圖案,苦苦冥思這圖騰當中到底隱藏著什麼難以解釋的秘密。
窗外的雨愈下愈大,風夾著雨絲不時從外面灑進來,弄濕了不少地方。一些長有幾層樓高的棕櫚樹樹葉發出莎莎的抖動摩擦聲,雜著雨水也朝房間里甩,我不得不重新將門窗關好了,听得附近的房間窗口也被風吹得 里啪啦地撞擊響,我心說要是這雨連續下到明天那麼我們的工作可能有所緩滯。
燁磊已經沉沉發出嬰兒的憩息聲。
供電的電燈似乎也顯得不正常了,忽明忽暗。
雷聲伴著雨聲,雨聲帶著風聲,整個夜里混沌一片,就像是一大碗燒開的黑糊糊,什麼也看不清,在鍋里混淆,外面會突然響起一兩聲和雨聲不和諧的踫撞聲,後來我也听不到外面突兀的聲音了,貌似整棟樓的旅客都在淅瀝瀝的雨聲中進入了夢鄉。
熬了一個多小時,我的雙眸開始重新犯困,把圖紙放下,老拓還不見回來,便直接倚靠在床鋪下,迷糊睡去。
這一夜相安無事,我睡到了自然醒。
醒來的時候,外面的雨似乎剛停了不久,一縷清新的朝曦透過玻璃窗射進房間里,燁磊還在沉睡,我起來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照鏡子來觀察瞳孔。我心里祈禱著,應該會好起來,果然,到了白天,眼楮沒有了昨夜的灼痛感,瞳仁里面的紅色細管好像也忌諱光線一樣縮回去了不少,就是整雙眼楮的眼袋很深很重。看來白日的罡氣很管用。
「嘿,還真有效果啊,眼楮不紅了,原來鬼眼病只不過這樣子!」我有點欣喜若狂。
門外已經依稀听到偶爾一兩個旅客拉著行李下樓去退房,經過我們房間門口時,行李箱咕嚕嚕的響。
我去洗了把臉,推開門窗,外面的棕櫚樹一排排整齊的葉脈被夜雨沖刷得很干淨,我的情緒也好了很多,對面的旅館不經意還看到一個衣冠不整的美女探出窗口找干燥的內衣穿,見到我後,嚇得忙往後縮。
我會心一笑︰「呵,一大早就有眼福了,看來因禍得福這老話是有一定道理的。」我吹著口哨抹好了牙膏,來到洗漱台前,賣力而愉快地刷牙,漱了漱口,開始洗臉,沒想到洗漱台鏡子里的一幕差點讓我魂飛魄散!
在我把一捧涼水朝臉上撲時,我居然看到我兩手的指甲根部都莫名地發黑了!僅僅是在鏡前快速一晃,但是就跟一滴黑墨水落在白紙上這麼醒目,我心里一僵,一股冷氣直上我的後腦,我緩緩地把手放到臉邊,看著鏡子里面的那雙變色了的手指。剛才照鏡子的時候只顧著看兩眼眶,卻忽視了兩手的手指甲。
這是怎麼回事?
我的指甲根部像是被硬生折斷,然後里面藏匿了一大截黯黑色的淤血。
生理學上說,指甲為髒腑氣血的外榮,與人體的肝髒脈絡有直接聯系,現在不要是顏色光澤紋路半點了,在我指甲根部,也就是小半月形的環白,已經完全被一層黑里透紫的顏色所覆蓋,活像一把燒焦了的火柴棍。
迷信來說,手指甲黑的人已經有東西在你身上附身了,你看到的指甲顏色是已經死去的亡魂的黑色手指頭!
我不太相信後者,但是無論哪個對,我都是悲催到了家。我趕緊用一些肥皂涂抹在上面用力洗涮,並用牙刷增強刷洗力度,可是,這哪是覆蓋在指甲表層的黑色物質啊,分明是從內向外滲透的黑色血液一般,在我的皮膚下根深蒂固,根本不能刷掉,任何東西。我越看越急,拼命刷,直到我有幾根手指的皮都裂開了,疼得我嘶嘶直忍耐。足足刷了一分鐘,黑指甲還是沒有任何改觀。
有一兩根手指的皮膚看起來好像已經真的腐爛了!
我把刮須刀拆下來,然後拿出里面的刀片,輕輕地嘗試著撬開我的指甲,我發現,原本覆蓋在指甲上的手指的肉已經無法粘牢,**的肉蓬松地萎縮,有些還往上翹,指甲在撬動下發生了松動,一些膿從指甲內溢出,我這時卻感覺不到疼痛了。
天啊,這真是**的癥狀!
指甲變黑而且容易移動,那就證明著我體內已經患上了有感染引起的心肌炎或者心髒出血疾病!現在指甲月兌落流膿,這意味著我的五髒六腑早就一夜間**成血水了!這是什麼概念?!沒有理由啊,我會不會突然間暴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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