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裳男子不再說話,靜靜望著她。莊笑笑對著那雙深邃無邊的眼楮,竟有些恍惚,整個人仿佛陷了進去,幾乎都要認同他剛才的話——或許身為莊笑笑的自己是一個夢也說不定,她現在正從夢里醒來……
意識到自己的動搖,她馬上移開了眼楮,不去看那雙墨玉黑瞳。
恍惚的神思,立即回歸正常。
灰裳男子微微訝然,側過頭,對著簾櫳外面道︰「王爺剛剛醒來,身子尚未恢復,你們都下去吧,不要擾了他的清靜。」
幾乎是立刻,簾櫳外面傳來一聲嘀咕︰「那為什麼他能留下來?」
「說什麼呢,盛先生跟我們不一樣。」聲音滿是不以為然。
「哎呀,不就是個男寵嗎……」這個更是直白。
「走吧走吧,人家都發話了。」依稀哼了一聲。
這幾句抱怨,不知是有意無意,剛剛好讓里面的兩人听見。莊笑笑覷向她們口中的「盛先生」,見他並沒有任何不悅,好像那幾聲嘀咕不過是蚊蟲嗡嗡。
抱怨聲過後,簾櫳外面依稀閃過幾道娉婷身影,莊笑笑眼力極好,數了數,紅、黃、青、藍,一共四個人。
腳步聲遠去後,莊笑笑的視線飄了回來,鼻子、下巴、領口、肩膀……就是不往他的眼楮處瞟。
「你不用如此避諱,攝心術對心內有防備的人極難奏效,不能一舉成功的情況下,我不會使用第二次。」
莊笑笑聞言,稍稍放了心,視線回到他的臉上,但仍舊盡量避開眼楮。
「是你把我迷昏帶到這里的?」
對方供認不諱︰「不錯。」
「你想做什麼?」
灰衣男子仿佛沒听見她的話,一邊打量她一邊喃喃自語︰「連聲音都很像,就是矮了兩寸,不過沒關系……」
莊笑笑莫名其妙,下意識往後退了退,只見他收回打量的目光,不緊不慢地說︰「莊笑笑,伏龍山寨大當家之女,賭桌之上盡掌乾坤,六博、雙陸、牌九、骰子……但凡賭戲,未逢敵手,人稱賭王。最擅長骰子戲,能將骰子搖得出神入化,每賭必贏,從無例外。」
听著對方將自己底細一字不落地爆出來,莊笑笑戒心頓起︰「查的這麼清楚,你是朝廷的捕快?」
她不過偶然下山放風,這樣就被朝廷的鷹犬盯上了?
「別緊張。」對方一眼看出她的戒備,款款說道,「在下盛清歡,並非朝廷中人。」
盛清歡?沒听說過。不是朝廷中人,找她做什麼?
「其實我也並沒有查得太清楚,至少你不懼攝心術這一點,我就沒有查到。」盛清歡搖了搖頭,一副頭疼無奈的模樣,「這下子,比較麻煩了。」
那語氣,莊笑笑無端端感到一寒。心里思忖著,從這里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珠灰色的身影在室內踱了幾步,尋了個椅子坐下,一副慢悠悠閑磕牙的架勢︰「最近出了件麻煩事,所以我來請你為我分憂。」
莊笑笑眼楮悄悄瞟向簾子外邊,推測大門離這里多遠,心不在焉地問︰「為什麼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