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到過賽文克羅的人,是不能想象出這里是如何的雄偉壯闊!」——這是神聖帝國第13位皇帝為這里下的評語,並將從此以北的土地,作為封邑分封給忠或是心耿耿的,或是心懷鬼胎的臣子們。
高聳入雲的賽文克羅山脈的主峰,像是一根支撐著天空的擎天柱一般,呈螺旋形直入雲霄,並且山體向東西方向伸開,幾乎是聳立起來的山體,像是兩把刃口朝上的大斧頭,讓所有的勇士在這里望而卻步,為這片大地撐起一面屏障。
年過半百的老人或許曾經听說過,忠心耿耿的貝斯特家族在這里奉命築城的故事,賽文克羅最早被稱為斷界山,並不是因為皇帝的一聲令下,而是因為這個神奇的主峰曾經是一個活火山,狂暴易怒的賽文克羅經常會將自己的怒火噴涌而出,將一切化為灰燼,岩漿會沿著坡度過高的山體兩線鋪開,然後慢慢流下,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都會毫不猶豫的將這後面的世界當做是惡魔們生活的地獄——斷界山因此得名。
但是現在,曾經的怒火已經被平息,貝斯特家族從山上取來岩石,按照皇帝的命令,築造起了一個堅固無比的要塞,擁有內外兩道城牆並且還有一個皇家級的內堡,城牆厚度足有1.5米,高度則是12米,在當時可謂是銅牆鐵壁。
蒼涼古樸的城牆上,飄揚著領主們的旗幟,士兵們堅守著城牆上的崗位,不停地用那雙髒手揉揉眼楮,喉結抖動著,手中的旗幟也被靠在肩上,想要借此稍微放松放松。
他們身上的罩袍到處都是血和污泥,鏈甲上到處都是裂口和破洞,繪制者紋章的盾牌上經常能看到一個凹陷下去的痕跡——那是被鈍器命中所致的。
城外的土地上,尤其是城牆角下,鋪滿了奇形怪狀的尸體,血跡讓城牆染上了一層紅邊。這些死去的家伙長得很像人,但是那粗大的上身絕對不會是人類能有的,被堆起來的這些東西將會成為來年耕地的養料,讓這里的土地更加肥沃。
這就是戰爭,除了死亡,還是死亡。
一個中年人模樣的騎士,疲憊的從頭上把頭盔取下來,揉揉疼痛的後腦勺,腳步踉蹌的坐在一旁的台階上。隨便從一旁拿過一個疑似麻布的黑色不明物,在滿是血跡的劍身上擦拭著,一邊還喘著粗氣。
劍身上滿是奇怪惡心的臭味兒,但是周圍都是這樣,也就見怪不怪了。
蹣跚雜亂的鐵靴聲,從身後傳來。
「大人!」騎士走到他的身後右手捶了一下胸口︰「貝斯特大人!」
「啊——」老貝斯特站起來轉過身,看到自己忠心耿耿的騎士,還有兩個穿著別的紋章罩袍的領主。
「傷亡怎麼樣?」
「死了五十多個,二十多個沒救的,還有一百多個有救的。」騎士喘著粗氣,不悲也不喜的回答道,然後轉身朝身後恭敬地示意了一下︰「這還要多謝這兩位大人,他們和他們的騎士都非常很勇敢,個個奮勇殺敵,幫了大忙了!」
「無論如何,老貝斯特謝謝你們。」老貝斯特伸出右手,臉上擠出一個不明顯的笑容︰「謝謝你們,堅守了諾言。」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兩個人受寵若驚,趕忙回謝道。像他們這樣只有二三十個騎士的小領主,能夠被老貝斯特這樣有權有勢的老牌貴族感謝,那是過去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算了,附近還有沒有看到朝這邊趕過來的領主?」貝斯特朝騎士問道︰「去問的信使們怎麼說?」
「含糊不清,甚至有幾個直接被回絕了!」騎士有些惱怒的回答道︰「只有西方和南方的領主,倒是很痛快的答應了,不過估計也帶不來幾個人!」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明明都是立下過守望相助的盟約的!」其中一個領主很憤慨的站了起來︰「這簡直就是背叛!」
「呵呵!」貝斯特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他當然再清楚不過了,只有那些比較臨近的領主多少知道這次的危機有多嚴重,離得比較遠,多少都會有一些隔岸觀火的想法,或是想等到自己這邊徹底不行了,再趕過來,當一把「救世主」。
你不能指望著這群人能有什麼集體意識,能有一點點危機意識就已經是值得鼓勵的事情了,那說明他們至少還沒有在兩百年的安逸生活中徹底退化成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生物,明白現在不去幫忙,將來想去都沒機會了,只能等死了。
「吉姆呢?」貝斯特突然問了一句︰「那小子我剛才怎麼沒有看到他?他干什麼呢?」
「呃、這個,吉姆少爺他……」騎士眼神有些閃爍不定,像是在組織語言︰「少爺正在研究那些透明的玻璃杯子,嘗試著復制這些奇怪的器具!」
「哦——光輝十字在上!」貝斯特咒罵道︰「那東西能幫我們擋住獸人嗎?他這個鬼樣子,我怎麼能放心的把賽文克羅交給他?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幾年?!」
「可那些神奇的小東西確實是很珍貴,而且很值錢……」
「該死的我不缺金子!我缺的是士兵、騎士!缺的是長槍和盾牌,賽文克羅的糧食足夠吃上十年,恐怕到城破時候這里就剩下糧食了!」
貝斯特歇斯底里的吼叫著,緩了緩神之後又坐下來,朝他們擺了擺手︰「抱歉二位,我失態了。」
「沒什麼沒什麼!」二人趕緊表示表示,對于大人物的家務事,自己這種小蝦米還是少管的好。
「大人!」
碉樓上的傳令兵朝下面大聲喊道,讓幾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把頭仰了起來。
「貝斯特大人,那邊有人,有一只軍隊!」
順著傳令兵所指的方向,貝斯特他們趕緊跑到那邊的城牆上趴著,努力的朝那邊眺望著爭先恐後。
整整齊齊的縱列方陣朝這邊緩緩地開進著,高舉的旗幟在空中飛揚,士兵們手中長矛的矛尖,像是緩緩移動的星星,所幻化成的銀河。
「老伙計,快幫我看看!」貝斯特興奮的拍著身邊騎士的肩膀,朝著那邊指著︰「那是誰的旗幟?!」
「是的我的大人。」騎士甚至來不及反應,應聲朝前看,整個人都探出了城牆,眼楮眯成了一道縫︰「是黑色獵鷹,呃,還有一個,紅色的底,上面似乎是一個金色的圈兒?」
「哈!是布倫努斯那個老東西!」貝斯特高興地應了一句,不過很快的就困惑了︰「紅底金圈兒?那是哪個家族?」
………………
「哦——,我親愛的老貝斯特,你還沒死吶?!」
城堡的大廳里,布倫努斯帶著很夸張的語氣,從門口大步大步的朝前走著,給老貝斯特一個非常用力的熊抱。
「貝斯特家族的先人們,他們還不打算讓我這麼快就去侍奉他們!」同樣是語氣直接的老貝斯特,毫不避讓的給了他一個刺激的「回禮」!
「沒什麼能招待的,只有麥酒管夠!」老貝斯特從桌子上拿過兩個裝滿了麥酒的大杯子走過來︰「你這老東西最喜歡的,那麼,這位是……」
「狄奧多,狄奧多.尤里安,羅馬人的凱撒,凱撒里亞的擁有者。」狄奧多微笑著接過了酒杯︰「感謝您的款待!」
「啊——,就是那個賣玻璃的……」貝斯特可謂是口不留神,不過他及時的發現了,于是又只好趕緊表示歉意︰「抱歉我並不是……」
「沒什麼,羅馬的商品能給您留下這麼直接的印象,身為羅馬的凱撒我也深感榮幸。」狄奧多用杯子示意了一下,然後小口小口的喝著。
對于狄奧多來說,他現在是來結交朋友的,這種毫無道理的小誤會只消一個小小的諒解,就能輕易的獲得對方的好感,並且讓身邊的其他人對自己有了「這個人很寬容」的第一印象,何樂而不為呢?
「我們剛才在城牆外的時候看到了很多奇怪的尸體。」狄奧多坐下來握著杯子,看著對方問道︰「那個就是獸人嗎?」
「對,就是獸人,不過我更願意稱它們為惡魔!」老貝斯特搖著頭坐了下來︰「太可怕了!」
「嘿!這個不是你這老東西該說的話,你居然怕了?!」
「如果你真的和這些鬼東西打一架就知道了,口無遮攔的布倫努斯!」貝斯特很激烈的反映道︰「我也曾出城迎戰!但你知道結果是什麼嗎?!才不到一百個獸人,披著骯髒的獸皮,拿著大木棒,就輕易的擊潰了三百名訓練有素的士兵!木質的盾牌只要一下子就被打個粉碎,你知道我手底下的士兵有多少人因為腿斷了連逃跑都來不及?!」
「絕對不能和它們在野外正面對抗,絕對!或者是組成一支騎士大軍,用最無可匹敵的沖鋒一次姓擊垮它們,否則……」貝斯特悶了一口酒,不說話了。
狄奧多沉默了,之前僅僅是听伊蘭迪爾的講述,還沒有什麼直觀印象,如今所面對的現實,才讓他自己明白了,自己的對手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用游戲的語言來說,就是一群加了狂暴狀態,三倍力量的怪獸!一下子就打碎木質盾牌?狄奧多自問恐怕要全力以赴才能做到,而自己的敵人想要做到這點似乎很游刃有余?很輕松的樣子。
「好吧,咱們不說這個。」貝斯特覺得有岔開話題的必要︰「你們帶來了多少人?」
「三百名騎士,兩千人的老兵,還有五百多人的弓箭手。」布倫努斯回答道︰「當然,那些弓箭手都是尤里安閣下的。」
「我們還能堅持多久?」
「不好說,賽文克羅的糧食夠吃十年的,但我們恐怕堅持不了一兩年。」貝斯特皺著眉頭回答道︰「要是等它們的大軍趕來,一兩天都成問題!」
「馬里昂斯的游騎兵在哪里?薩利昂的戰馬又在哪里?」布倫努斯自言自語著︰「還有拉里亞的艾爾夫萬,那老東西怎麼比我還慢?」
「艾爾夫萬死了,如今的小艾爾夫萬只有十二歲。」貝斯特帶著抱怨的語氣回答道︰「他的那幫親戚們正忙著爭權奪利,如今的拉里亞早就一團亂麻,別指望他們了!」
「艾爾夫萬死了?」布倫努斯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叫道︰「這可真不是時候!」
「能來的基本上都已經來了,不能來的也不用指望了。」貝斯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麥酒︰「烏爾托克答應至少能帶來一百五十名騎士,到時候我們就能有將近七百名騎士了,最起碼有了足以防御的力量了。」
「該死的,我們就要靠七百名騎士拯救整個北方世界?!」
「是啊,這一定會成為一個傳奇故事的!」貝斯特樂呵呵的聳了聳肩︰「要再來一杯嗎?」
「好吧那就再來一杯!」老公爵沒好氣的說道︰「說不定以後就喝不到了!」
「大人!貝斯特大人!」一個滿頭大汗的騎士幾乎是沖進了城堡大廳,他甚至連盔甲都還沒有月兌下︰「大人!」
「怎麼回事?!」貝斯特趕緊從旁邊拿過自己的劍︰「是不是那些該死的家伙又來了?!」
「確實如此,不過……!」騎士喘著粗氣,語氣一頓一頓的︰「它們……已經被打敗了!」
「打敗了?!」
「您還是跟我來看看吧!」騎士口不擇言的說道,拉上貝斯特就往外走,還沒等走出大廳的門,就傳來了一陣歡呼聲,就連大廳里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萬歲——!!!!萬歲烏爾托克——!!!!————!!!!!」
「萬歲烏爾托克————————!!!!」
…………
「啊哈,看來是那家伙來了!」布倫努斯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臉,朝向狄奧多看去。
「是金獅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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