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第二天,凱撒里亞就迎來了一隊使者。
當然,不是精靈們的——按照馬爾修斯的說法,這個極度沒有時間觀念的種族,就算是立刻反應,並且安排相關事宜也至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不過戰爭等特殊情況例外。
所以他們是來自周圍的一些小領主們的使者。
在凱撒里亞——哈林哥斯——塔爾博亞三地周圍,存在著大大小小的幾十個領地,地盤大點的也就是一個小鎮,比較可憐的可能就是個農莊,人口也是一千戶至三四千不等,都是貨真價實的村長級領主。
雖然少,但是加在一起就非常多了,根據希羅多德的轉述,他們的總人口差不多要有將近三十萬了————五十多位呢!
一開始還很驚奇,不過狄奧多很快就想明白了,說得簡單點,這種神奇的分封方式就是變異版的推恩令嘛!
很顯然,海倫娜的這些個列為祖先們,對于這些封臣可謂是萬分的不放心,並且明白這種分封會造成大權旁落,時間一久,他們治下的領民就會只知有領主不知有皇帝,于是為了限制他們,真可謂煞費苦心。
限制軍隊數量,保持高稅率,對于他們的領地,也是盡可能的要多小有多小,並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且大小上也是盡量一致,就連四大公也只是擁有十萬二十萬人口的樣子,不會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面,同時還要保證每一個地區有一個比較強悍的領主坐鎮(多是由伯爵或是大公們出任),對于這些小領主形成威懾,防止有可能的叛變。
而現在,帝國已經是實質姓的滅亡了,過去的舊秩序徹底土崩瓦解,帶來的混亂幾乎是必然的,原本遮遮掩掩的弱肉強食法則,在此之後也會變得分外的赤果果,與其等著別人上門干掉自己,不如干脆點兒找個靠山來的實惠。
而哈林哥斯的歸屬加上個塔爾博亞領主的效忠,讓他們一時間失去了「最佳選擇」,限制于地理條件,很多人的領地就在羅馬勢力範圍之內,在狄奧多掌控著兩塊土地之後,處理他們只是時間問題了。
現在趁著狄奧多還沒有完全掌控自己的地盤,先上門不請自來,這樣多少還是可以談談條件的,總要好過等過一段時間之後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那可就沒什麼資本談了,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作為原住民,對于羅馬這麼一個外來民族,多少還保持著一點戒心——即使是已經到了必須祈求對方才能活著的地步。
城堡的前庭,一輛高大的四輪馬車駛進了干淨整潔的石板路面,雖然看起來有些粗糙,但是卻有一個精致的車篷,讓人不由得期待里面坐著的人是何等身份。
雖然他們已經有了投靠羅馬的打算,但是似乎沒有打算公開的意思,像是要先打探打探一樣。
所以除了一輛馬車和幾個衣著鮮艷的隨從之外,這一行人幾乎沒有帶任何其它的東西。
忠心耿耿的與衛隊騎士分列兩隊站在左右的石柱旁,衣裝整齊的警惕著這一行人的舉動。
「這位,便是被諸神所喜愛的,偉大的凱撒,羅馬的第一公民,狄奧多.尤里安大人!」
維吉爾站在中央,恭恭敬敬的介紹著正微笑著看著他們的少年,兩旁的騎士們紛紛低頭致敬,紫色的長袍和金色的佩劍已經說明了其地位尊崇。
「向您致敬,閣下!」一個胖墩墩的,滿面市儈笑容的矮子走了過來,非常夸張的九十度鞠躬,嘴巴列的都能看到後槽牙了。
「我的名字是巴耶羅,靠著販賣香料混口飯吃的。」矮子滿面春風的笑容,臉上油光 亮,證明了他的身價絕不是所謂的「混口飯吃」這麼簡單。
「被諸位老爺們委托為使者,巴耶羅實在是深感榮幸。當然,能夠仰視您的尊容更是榮幸之至!」油滑的口舌讓人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脾氣來,加上肥嘟嘟的臉蛋,確實是很有本事的一個人。
「那麼,作為他們的使者,你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麼?」狄奧多微笑著俯視著眼前的這個矮胖子,保持著適度的矜持。
「哦我一個卑賤的商人哪敢向您提出什麼請求?!」胖子一副誠惶誠恐的夸張模樣︰「但是,那些老爺們,命令我向您帶句話,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條件。」
「什麼條件?」
「他們希望得到您的友誼!」胖子雙手不停地搓著,臉上堆出一副諂媚的笑容︰「為此他們可以向您繳納貢賦——酒、糧食、香料、弗洛林(金幣),您要什麼他們就給什麼,只求得到您的友誼,以及保護!」
「當然,也請您不要吝嗇您的仁慈,使得他們領地上的那些個普通的莊戶人家能吃口飽飯。」
「為了表示誠意,諸位老爺們委托我為您帶上一份珍貴的禮物,希望能夠得到您的賞眼!」
「這其中包括了二十磅的胡椒和丁香(香料的一種),當然您這樣尊貴的人物是不會因為這麼一點點東西就感到高興地,所以還有一件特殊的‘小禮物’!」
「哦?」狄奧多挑了挑眉毛,嘴角上揚︰「我很期待會是怎樣的‘小禮物’!」
巴耶羅朝身後的幾個隨從揮了揮手,兩個人立刻走到馬車旁,把車篷的簾子拉開,然後低下頭,恭敬地站到一邊。
「還請您,隨我到車里來!」胖子低著頭,一副神秘莫測的笑容,還帶著點隱隱的期待,領著狄奧多走到了馬車旁,畢恭畢敬的把少年讓到了車里去。
馬車里面的設施很是齊全,厚厚的亞麻墊子多少也能起到一部分減震的作用,酒壺,小抽屜,桌椅,倒是還算精致。
狄奧多走進馬車,轉過身來,定楮一瞧。
驚為天人!
那是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穿著一件樣式讓狄奧多有點熟悉的長裙和長袖上衣,淡金色的秀發扎成了馬尾系在腦後,一雙魅眸緊閉,像是睡著了一樣。
毫無疑問這是個頗有些姿色的女孩兒,但是卻和狄奧多見過的其他人不一樣,包括海倫娜。沒有那種稜角分明的感覺,面部稍顯扁平,無論是下巴還是鼻尖都透出一種很「東方式」的圓潤,小巧玲瓏。
少女的手腕和腳腕上都銬著鐵索,釘在車廂的兩側,讓她的活動範圍被限制在很小的一塊區域里。
顯然,這個大概就是所謂的「小禮物」了。
少女的頭發被系到腦後,露出了兩個和普通人完全不同的尖尖的耳朵,讓狄奧多不由得月兌口而出︰
「精靈?!」
這一聲驚叫讓沉睡的少女醒了過來,彌蒙的睜開昏睡的雙眼,閃亮的眸子看了看狄奧多,不屑的「哼——」了一聲,朱唇輕動︰
「野蠻人!」
說完,就又閉上了眼楮。
「…………」
狄奧多第一次被人瞧不起了,尤其是文明程度上的,一直以來的穿越者那種「我是文明人我自豪」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打擊,一時還有些上火。
「狄奧多.尤里安,這是我的名字,羅馬人的凱撒。」狄奧多輕咳了一聲︰「作為一個精靈,在對方表示出友誼之後,是不是也應該告知自己的身份呢?」
「或者,作為一個諾多人?」
「你是怎麼知道的?!」
少女驚愕的尖叫聲傳出了馬車,不過太好的隔音效果使得外面的人根本听不清說的是什麼,只有巴耶羅和維吉爾兩人不由得瞧了一眼,然後相視著微笑了起來,一副大家都明白的樣子。
有時候,隔音要是不太嚴實,貌似也不是什麼壞事啊…………
尤其是巴耶羅,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之前那些個摳門的老爺們只肯拿出很少的一部分錢來當做見面禮,還是自己痛下決心,拿出了這件寶貝來。想到這里這個矮胖子情不自禁的「嘿嘿~」笑了起來。
馬車內,不清楚外面人什麼邪惡念頭的狄奧多,終于為自己扳回了一句而微笑著,翹著嘴角,輕輕地說出了一個名字︰
「馬爾修斯。」
很顯然,少女是知道這個人的,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並且還略微正視了狄奧多一眼。
「沒想到,你還認識這位尊敬的先知。」
少女端正身姿,神情自然的看著狄奧多︰「那麼,你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茜貝亞,記住這個名字。」
「你是貴族?」狄奧多好奇的問道。
「只有你們這些愚蠢的野蠻人才會刻意的分出自己的身份!」茜貝亞冷笑了一聲,高傲的挺直了胸脯,揚起圓潤的下巴︰「我是游俠,真正的諾多游俠!」
「算了,看你也不會知道的,這是諾多的習俗。」茜貝亞「哼——」著︰「听好了,在寂靜之森也就是諾多人的土地上,只有精通弓箭和刀術,並且成功在大森林中獨自生存三個月的人,才能獲得這一頭餃,就如同你們的騎士一樣!」
「要不是事出有因,我又怎麼可能會被一群蠢貨抓住?!」
「但事實就是,你被一群普通人的陷阱給抓住了!」狄奧多面無表情的打斷了她的話,讓茜貝亞怒不敢言。
「我們羅馬人不會因為失敗而懊惱,也不會因此氣餒,因為那沒什麼用,只會徒增煩惱。」狄奧多微笑著看著眼前正在鼓著氣的少女,用手指點了點太陽穴的位置︰「想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失敗?然後你就有了新的經驗,並且懂得其中的原因和道理,下一次就能換成你來抓住別人了!」
「反正現在被抓住的人是我不是你,你當然可以對我說三道四。」少女賭著氣,撇過頭不再看他。
「對于和你的辯論,我感到由衷的喜悅,謝謝。」狄奧多悠然的低了一下頭算是道別,在少女視線的邊角中離開了馬車,並且拉上了門簾。
剛一下車,笑的非常開心的巴耶羅就走了過來,不停地搓著雙手︰「那麼,大人……」
「嗯,這件禮物我很喜歡!」狄奧多微笑著點了點頭,朝旁邊的維吉爾示意了一下︰「去把城堡的僕人叫來,把她帶到浴室去!」
「明白。」維吉爾點頭應道,轉身朝城堡走去。
「你叫巴耶羅是吧?」狄奧多詢問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後接著說道︰「去回復委托你的那些人,就說我對于他們的禮物感到非常滿意,並且接受了他們的友誼!」
「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接到我的邀請函,到時候我會準備一次盛大的宴會來歡迎他們,我相信他們一定可以感受到羅馬的熱情和富強!」
「我是凱撒,所以我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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