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過後的清晨,清亮的陽光映襯著還未散去的水汽,克溫河上微動的波瀾讓水草輕輕搖曳著。一支軍隊向著查理斯家族的城堡前進——有裝備精良的騎兵,也有為數不少的舉著大型箏型盾牌和長劍利槍的步兵。他們並沒有攜帶太多的馬車或是行囊,只有一些必須之物,看起來風塵僕僕的。
唯一還能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就是那面高高揚起的旗幟了——艾爾夫萬家族的白底黑十字也同樣沾滿了灰塵,但還能讓人分辨的出來。
一路快馬揚鞭的路德維希爵士,率領著他從拉里亞緊急召集來的,原本負責守衛城堡的騎士和士兵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這座城堡。在這支隊伍的最前列,一向波瀾不驚的路德維希第一次露出了疲態——盡管他依舊強打精神,高揚著頭,但那略微陰沉的面色依舊顯示出了他的精神狀況,而原本干淨的罩袍上面也多出了幾塊明顯的血污,證明了此行並不僅僅是急行軍而已。
查理斯家族的城堡早已打開了大門,等候這位爵士的到來了。一身紅色大氅的麥希穆斯站在了城門下歡迎這位強而有力的外援,非常友好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歡迎您加入我們,尊敬的路德維希.阿哈爾特爵士。」
「您一定就是那位麥希穆斯將軍了!」盡管一身疲憊,路德維希依舊是保持了相當的禮節,翻身下馬,略微彎著腰握住麥希穆斯的右手,臉上帶著微笑︰「曾經多次听到尊敬的尤里安大人提起您的名號——羅馬最優秀的將軍!」
「我更願意相信那只是凱撒的贊譽。」麥希穆斯謙遜的微微低頭︰「您來的非常及時,我們的兵力相當匱乏,正需要有更多訓練有素的軍隊!」
「非常抱歉,但請允許我打斷您二位的談話。」一旁的查理斯領主略有些緊張的走過來,看著路德維希的眼楮︰「尊敬的阿哈爾特爵士,您究竟帶來了多少軍隊?」
「一百精銳騎兵,還有一千人的步兵,時間緊急,我們並沒有充足的準備。」路德維希平靜的說道︰「為了能夠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我們甚至沒有帶上太多的干糧,幾乎每天都在全速趕路——如果可以的話,請先讓士兵們去休息一下吧。」
「來的路上踫到敵人了嗎?」麥希穆斯決定先把話題轉開,指了指路德維希身上的血污︰「希望沒有太多的傷亡。」
「恰恰相反,尊敬的麥希穆斯將軍。」路德維希搖搖頭︰「狄奧多.尤里安大人說的沒錯,確實有獸人部落正在北上,還有為數不少的流浪者——我們剛從城堡出發的時候遭遇了一場突襲,幸運的是還有離開駐地,城堡的駐兵及時派出了援軍。」
「敵人……真的非常多嗎?」查理斯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我的意思是,它們真的已經……向克溫河來?」
「不清楚,我們只遇見了一群流浪者……裝備簡陋但是卻更野蠻。」路德維希沉聲道︰「一個明智的建議——不要再繼續等薩利昂的援軍了,因為敵人已經朝這邊來了,或許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在您的城堡塔樓上發現它們了!」
查理斯張張嘴,還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無話可說了。只好點了點頭,雙手來回揉搓著,轉過身想要請路德維希進去。
「查理斯大人!查理斯大人!」遠處一陣馬蹄聲和呼喊聲打斷了查理斯,一個拿著一柄掛有燕尾旗長矛的騎士急匆匆的朝這邊跑過來,在城門口的不遠處停住了身下的駿馬,看得出他是非常急迫的。
「克溫河的諸位大人們都已經趕來——所有人,成群結隊的騎士舉著他們的標旗!」騎士略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沒有一個落下!」
「看來您來的可真是太巧了,整個克溫河的大人們全都到齊了。阿哈爾特爵士。」查理斯勉強笑了笑︰「請讓您的士兵們到城堡里休息吧,我們會讓僕人們準備好干淨的房間,還有面包和熱湯來招待他們的。」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說罷,路德維希朝身後的騎士們招招手,疲憊不堪的拉里亞士兵們隨即松了一口氣,略帶歡喜的進入了這座看起來有些小的城堡。
查理斯爵爺默默地轉身離去,只有麥希穆斯和路德維希以及幾個衛兵還站在城門下邊,看著士兵們成群結隊的走進去。
「感謝您的幫助。」麥希穆斯不動聲色的小聲說了一句︰「我相信他們已經認識到問題的嚴重姓了。」
「哪里哪里,在下去去一介管家,只是在執行著主人的吩咐罷了。」路德維希微笑著略微低頭︰「一切都謹遵人皇陛下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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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決不可能!就算你再說一遍我也不可能同意的!」
營帳內,表情激動的狄奧多直直的看著面前安安靜靜,仿佛只是在詢問自己問題的海倫娜,聲音大得像是在吵架一樣︰「你知道現在的克溫河有多危險嗎?!那里現在同樣是戰場——如果遭遇了敵人,就算有一千名騎士圍在你身邊你一樣會有危險!」
狄奧多面沉如水的吼著,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海倫娜為什麼突然想要去克溫河?而且還是一副立刻就要動身的架勢。
就狄奧多得到的消息來看,從東面進發的獸人部落不會比西面的要少,甚至有可能更多。但是毫無準備的克溫河有多少力量?一千名羅馬老兵,還有那些倉促被征召迎戰的民兵部隊而已,這樣的軍隊能抵擋多少敵人?
對于麥希穆斯,狄奧多百分之百的信任他肯定可以完成任務。但即便如此他依舊固執的認定海倫娜只有在自己身邊才是最安全的——一種堅定不移的思考方式。也因為如此,即便很清楚海倫娜如果可以代替自己前往克溫河一定能令那些依舊對她懷有憧憬之心的人們士氣大振,也更能讓克溫河領主們乖乖服從,但狄奧多依舊選擇了比較有風險的方式,而不是放手讓海倫娜前往。
「你總是這樣,狄奧多。」海倫娜笑了,略微有些無奈的聳聳肩膀︰「總那麼固執,而且不會表達自己的意思——和哥哥一模一樣,當然,你比他稍微好了一丁點!」說到這里,海倫娜還很俏皮的伸出右手,將大拇指和食指對在一起,說明那「一丁點兒」。
「也許吧,如果我太粗魯了還請原諒我——當然我並沒有任何別的想法。」狄奧多轉過身,悶聲悶氣的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但是你絕不能離開,我需要你海倫娜,士兵們也需要你。只要有你在,每一個士兵都會為了他們的女神而奮力迎戰!」
「不,他們不需要我。」海倫娜的聲音很輕柔,慢慢走上前,雙臂從後面抱住了狄奧多的脖頸,粉女敕的臉龐貼在了他的身後。海倫娜明顯感覺到狄奧多的身體僵了一下,臉上笑意更甚,卻依舊溫聲細語︰「他們已經有了一位新的人皇,一位值得他們去效忠的人皇在他們身邊了。」
「我……我很害怕,不要離開我海倫娜……」狄奧多顫巍巍的抓住脖頸上軟乎乎的小手,口里有些干,雙眼甚至不敢再轉動一下︰「這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
「我可不是在請求您,我的人皇陛下。」海倫娜聲音變得有些鄭重︰「難道我們不是共同執掌光輝十字嗎?我是海倫娜.潘德拉貢,我的身體里也留著我祖先的血!」
「阿爾托莉雅可以為了自己的愛人阿拉貢而女扮男裝,我也可以為了我的人皇陛下而騎上戰馬揮舞長劍!」海倫娜拉著狄奧多的雙手轉過身,仰起脖子倔強的看著他︰「我不是什麼永遠需要人保護的閨中小姐,潘德拉貢家族的子孫每一個人都有浴血沙場的覺悟和準備!」
「你說我固執,但看起來你似乎也挺固執的……而且相當絕情,你知道我有多麼不想看到你受傷的樣子——哪怕一個小小的破傷風也會要了你的命的海倫娜。」狄奧多苦笑著︰「難道你就不考慮一下嗎?」
「我已經做出了最後的打算。」海倫娜眨眨眼楮︰「你總是讓我為你擔心,但是這次我們要互相為對方祈禱了,狄奧多。」
「好吧,我尊敬的潘德拉貢公主殿下!」狄奧多咬牙切齒的瞪了她一眼,隨即朝著營帳外面大喊一聲︰「瓦倫斯!」
「蒙您召喚,我的凱撒。」一臉刻板的瓦倫斯衛隊長走了進來,右手握拳緊緊按在胸口,仿佛是一尊軍人雕塑一般。
「率領五十名御衛隊騎士,跟隨海倫娜.潘德拉貢殿下一起前往薩利昂,以光輝十字持有者的名義,讓薩利昂的援軍部隊听從她的一切命令。」狄奧多面色嚴肅的沉聲道︰「我要你像保護我一樣保護她不受任何傷害,用你們力量來你們的榮譽,如果潘德拉貢殿下想要親自沖鋒……」
「我們就是她的長劍和盾牌——正如我們是您的一樣。」瓦倫斯生硬的低下頭︰「以瑪爾斯的名義,沒有人可以傷害到潘德拉貢殿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