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二人的談話也越發親切了起來——也許是因為已經沒什麼可遮掩的了,而得到了狄奧多承諾的嘉多,自然樂于和這位人皇陛下打好關系.
狄奧多大概能猜到一部分,這個嘉多之所以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康斯坦丁司令官絕對居功甚偉——至少,嘉多肯定曾經親眼見到過羅馬軍團的戰斗模式,才會這麼熱切的想要模仿著組建一支類似的軍團的。
而交換來的條件,就是整個瑞恩地區的歸屬,從此極北冰原豎起了羅馬桂冠旗幟,並且還會多出一支按照羅馬方式訓練的軍團——按照嘉多的說法,瑞恩人至少能拿出一萬名「盾手」和兩千「武士」,狄奧多稍微推算了一下,嘉多的意思應該是在不召集下屬部落的前提下,光是瑞恩部落可以集結一萬名受過訓練的不月兌產士兵,以及兩千名月兌產的士兵(極有可能是部落貴族),這還是保障部落運轉的前提下。
如果是傾全力的話,應該還能有一倍左右的力量,加上其大大小小的從屬部落,這個數字至少可以擴充三到四倍——這樣的戰爭潛力,確實稱得上強悍了。
對現在的狄奧多而言,他需要的不是帝國領地內的人民完全對他效忠——這在封建時代根本做不到,一支足以在數量和質量上同獸人抗衡的強大軍隊才是他急需的。至于領主們的絕對服從,那不是現在應該想的事情。
瑞恩部落的大酋長嘉多是個極好的模範。如果能吸引更多的高地人首領加入帝國的話,他並不介意多任命幾個「冰原總督」。至于羅馬軍團的訓練方式——這對一個還處在部落時代的民族絕對是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掌握的。
羅馬共和國征服地中海的時代,不少國家都曾經花高價聘請退役的羅馬軍官任教訓練軍隊,但真正比較成功的,也只有寥寥幾個文明程度和羅馬抗衡的民族——因為這是一個軍事體系,而不是什麼很有用的竅門,體系是需要文明基礎來支撐的!
「等到整個慶典結束,我就會讓從羅馬戰爭學院派遣幾位優秀的教官。」狄奧多微笑著說道︰「全部都是優秀的老兵!」
「瑞恩不會忘記您的恩情的。」嘉多略懷感激的說道︰「我會告訴所有我認識的大酋長,羅馬人的承諾和他們的黃金一樣真切!」
「羅馬人喜歡黃金,但更喜歡朋友。」狄奧多略微仰仰頭。聲音帶著一點驕傲的色彩︰「有朋友。就不會缺黃金!」
「狄奧多!」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狄奧多抬起頭,漆黑的夜空下一抹綠色站在花園中,淡金色的馬尾輕輕搖擺在身後。碧綠色的眸子——那是他第一眼看到的。仿佛一瞬間將整個視野全部都佔滿了。
「茜貝亞.阿爾達利亞……小姐。」狄奧多艱難的說出那最後的稱呼。听到這個的女游俠明顯有些搖晃,卻很自然的向前走了一步。翡翠綠的連衣長裙下系著一條銅扣腰帶,棕灰色的長褲褲腳被塞在了馬靴里面。仿佛是個假小子一樣。
「那麼,尊敬的陛下,請允許我告辭了。」嘉多微微彎腰向狄奧多施禮。他本能的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對勁——作為瑞恩大酋長,盡管已經向狄奧多效忠,但這種明顯不應該自己摻和的事情他還是很明智的。
「呵呵,這家伙是個用弓箭的高手……步伐這麼輕,連聲音都幾乎听不見了。」茜貝亞瞥了一眼匆匆離開的嘉多,嬉笑著看向狄奧多︰「你的新手下?」
「是總督,瑞恩部落的大酋長,手下最少也有五千能征慣戰的勇士!」狄奧多哀嘆一聲說道︰「來向我效忠的……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剛才沒說錯。」
「好,別管什麼瑞恩還是總督什麼的啦!看看我這身禮服,我親手做的!」茜貝亞滿面春風的站到狄奧多跟前,幾乎都要貼上去了。傲氣十足的女游俠雙手架住腰身顯擺著︰「怎麼樣?」
「很……很漂亮,也很符合你的氣質!」狄奧多強顏歡笑,微微撤開一小步——盡管茜貝亞似乎還未完全發育開,但那麼近的距離幾乎只要低下眼楮就能看到那被蘊藏起來的飽滿——茜貝亞的衣領,似乎開的稍微有點兒大了。
「再好看,也沒有你的那個小公主的好看,對你這貪心鬼!」茜貝亞氣洶洶的叉著腰把頭伸到狄奧多的眼跟前︰「嘴上這麼說,心里肯定在笑話我穿得像個男孩子——來的時候拉格朗曰家的洛倫斯已經為此吃過苦頭了。你們這些男人就喜歡那種乖乖巧巧的,柔柔軟軟的女孩子!」
「你在這種時候來找我,不會就是想說這些的?」狄奧多忍無可忍的說了出來︰「我想你也得清楚,我的妻子還在等著我回去呢……這是我們新婚的第一夜,讓她快樂不僅僅是作為皇帝對自己皇後的尊重,更是一個男人對妻子的……」
幾乎還沒有說完,狄奧多就有些後悔了。茜貝亞那翠綠的雙眸突然失去了光彩,月牙似的嘴角漸漸抹平,淒涼孤獨的清光灑在地上,一下子抽空了女游俠身上全部的活力和快樂的心跳。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就是為了和你說這些事情來的呢?」茜貝亞的聲音像是湖水一般寂靜,仿佛融進了安詳的夜色當中︰「嗯,狄奧多?」
「過去……我是凱撒,羅馬的凱撒。」狄奧多的聲音像是被茜貝亞感染了似的,有點低沉︰「如今,我是人皇,新帝國的皇帝。我是狄奧多.尤里安,但大部分時候我也不是,我不僅僅在為自己而活。」
「我和你說起過的,對。一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所以他的犧牲,他的奉獻也注定了很難起到改變的力量!」狄奧多略有些無奈的說道︰「即便我是人皇,我也必須遵從大多數人的意願和想法……說一句有些背叛信仰的話,即便是光明之神,天地之主朱庇特,如果他違背了所有信徒的意志的時候,他就不再是神了,僅僅是一尊石頭刻出來的雕像罷了!」
「我父親很博學,你可以和他討論一下這些東西,可我不懂。」茜貝亞笑著說道,微笑的樣子就好像是被拋棄了的孩子︰「我也不想知道這些東西。你是凱撒,你是人皇都沒關系,只要你是狄奧多.尤里安就可以了。」
「我只向問你一件事情,狄奧多.尤里安。」茜貝亞仿佛是要做出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面懷期待之色,卻又恐懼不止,緊緊咬住嘴唇︰「你……有沒有過,哪怕是一丁點也好!哪怕僅僅是因為我的……也好!有沒有……喜歡過我?」
「我又不是喜歡男人,而且也沒有瞎了眼楮。」狄奧多憐惜的看著她,眼前曾經驕傲的如同夜鶯般的女游俠,現在卻好像被拋棄的杜鵑鳥令人傷感,右手輕輕扶在了她的面頰上,滿是繭子的手指略過她的發梢︰「驕傲、自豪、充滿了尊嚴的榮譽感、甚至有著不輸給男人的精神和讀力意識。在我成為凱撒之後只在兩個女人身上見到過——艾茵.塔爾博亞,那個別扭的女騎士總是會給人找各種麻煩,但是卻又令人不得不心生敬佩;另一個,就是你。」
「你以為……我……我會信你的花言巧語?」茜貝亞略微顫抖著,緊緊盯住那雙深邃的黑曜石,粗糙的手掌滑過自己的肌膚,「沙沙~」的觸感讓女游俠有著好像全身的力量都不再存在了的錯覺。
「你是夜鶯,是寂靜之森的飛鳥,不是籠子里面的金絲雀,離開這里你會找到更廣闊的未來!」狄奧多溫柔的說道︰「別讓什麼東西束縛著你,人生很漫長,做你自己比什麼都要強……你比我要幸運得多,你有自由,但我只能仰望。」
「騙子,大騙子!難道你就不想要我的……男人都是那樣的,尤其是你們人類,貪婪無度,而且永遠渴望更多沒能得到的東西!」茜貝亞的臉羞得通紅,聲音越來越激動︰「我才不信你的鬼話呢!」
「確實,人類都是貪婪的,但幸運的是我的理智還沒有徹底消失。」狄奧多像是萬分無奈似的聳著肩膀,轉身坐到一旁的花壇邊緣︰「今天把你扔進浴室里,明天諾多精靈就會視我如生死仇敵,從此一刀兩斷。然後成千上萬的游俠和獵手武士們都會很不得將我釘在十字架上,萬箭穿心再砍了腦袋!」
「流氓!」茜貝亞羞罵了一句,背著手坐在了狄奧多身旁,趁著他分神的時候,緩緩閉上了雙眼,激動不已的抿著嘴,一點一點靠近著他的面龐。
「啪——!」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清脆的響聲從一旁響起。
狄奧多猛地站起來,心頭咯 一聲。氣急敗壞的海倫娜.潘德拉貢皇後陛下正站在花園廊柱下,深藍色的長裙旁邊是被摔碎了的玻璃酒杯,血紅色的酒水灑在了地磚上,映襯著天空的月亮。
(今天正式道歉,昨曰多有得罪,還輕饒如則個~另外,請繼續訂閱和打賞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