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黑色的高幫帆布鞋輕輕踏在堅硬的灰色水泥地上,黑色的影子投在地面上,在空曠的人行道上顯得是那麼孤單,女敕黃色小拖箱下的黑輪,緩緩轉動,轉動著……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安瞳覺得這場雨下得有一搭沒一搭的。透明的雨傘上布滿了晶瑩的小雨滴,看起來像個精致模糊的蜘蛛網。
步子顯得緩慢沉重,偶爾帶著主人的身軀微微搖擺,步調顯得凌亂,整個身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緩緩倒下。安瞳耳朵里塞著耳塞,木訥訥的,听著英文歌詞緩緩流出。
「ialwaysneededtimemyown
ineverthoughti-dneedyoutherewhery
andthedaysfeellikeyearswheni-malone
andthebedwhereyoulieismadeonyourside
whenyouwalkawaountthestepsthatyoutake
doyouseehowmuceedyourightnow?……」
這首歌很動听,這首艾薇兒聲音很清晰並且很富有感情的歌曲一直在耳畔回蕩,讓安瞳入迷,更是無法自拔,如痴如醉。
記得天氣依舊是這樣的雨季,雨水滴滴答答無精打采,她和他經過了一家看起來很復古的音響店,里面的碟片轉動著,潺潺的歌聲如流水般傾瀉出來,蕩漾在空氣中。
當時只是覺得旋律很好,很容易讓自己憂愁、激動而已,便想也不想的買下來了。沒想到,歌詞背後的真正想要表達的含義不是很輕很輕。
甩了甩腦袋,等幾滴冰涼的雨點兒落到臉上後,意識清醒了幾分。苦笑著,無奈地搖搖頭,步子開始不自覺地加速,急速地走起來。
*——夏兮灕出品——小說閱首發——*
幾年前泛黃的車站牌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嶄新的白色底牌子,上面繪著各種顏色的路線,全都是新增添的,原本老街那些淳樸的名字早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時尚而讓她悲傷的名字。
讓安瞳覺得異常陌生。
陌生到可怕,讓她感到無比的心寒。
三年過去了,這段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是很長,但她安瞳從未想到過,那麼短,仿佛一剎那,她就踏在了這片生她養她的土地上。
站在車站亭下,腦袋上方的物體依舊是透明的。安瞳緩緩收掉撐開的無色雨傘,冰冷的雨水從傘上濺落,濺到她白女敕的臉蛋上,濺到她墨綠色的開衫外套上,她還是依舊機械,毫無感覺。
一輛輛公交車駛過,濺起的水花很髒卻很生動。等來等去,892號還沒出現。
安瞳覺得無聊了,加上大包小包都在手上提著,手提袋上的繩勒得她手心發紅、發疼,便賭氣似的將它們放在地上,掏出了淺綠色的手機。
「今天天氣很冷,雨珠似乎下起來很疲憊,像工作忙了的大人們一樣。收到了一包紅圍巾和一袋隻果,不知道誰送的,我猜是媽給的。今年沒法回家。嗯……不知道那個女孩兒好不好,怎麼樣
空間里,一則短短的日志讓安瞳鼻子發酸。一個沒忍住,眼淚奔騰出來,如潮如涌,慢慢滑到鼻尖或者鼻翼兩旁,再或者,是紅色的臉蛋上。
他終究比自己幸福,雖然他還記得她。
他還有禮物,可她呢,只有姑姑不耐煩地抱怨︰「你怎麼還不接你外婆!」
也許,就在現在,他在宿舍里跟一群死黨圍著床啃隻果happy吧?
安瞳自我嘲弄般笑了笑,騰出左手,擦干了薄薄的淚花。
平安夜里最慘的估計就是她安瞳了。
好好的美國學校不待,美味的餅干美食和喜慶的夜晚都沒法與同學享受,反而淪落到在沒人的中國大街上哭鼻子的地步。
真慘。
「我要下了哦,諸位不準備好好惋惜一下嗎?」
一個很調皮的信息發在群里,一大伙人全都七嘴八舌的嬉笑,給他送別。
安瞳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伊卡諾的頭像。
看到他下了,她再下去吧。
再讓她任性一次,傻瓜一次。就最後一次。為了他。
「啪!」
似乎有這麼一聲脆響響起,和她隔半個地球的伊卡諾,頭像灰了。
點點滴滴涌上心頭,關上手機後安瞳有些局促不安。突兀地想起死黨沐柒對自己說的話︰
以後,當我不在你身邊時,你不會不安了,因為有伊卡諾陪你啊,嘻嘻。
想著,眼眶突然又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