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醉歡樓來了一個男子,媽媽特意交待姑娘們,他身份尊貴無比,要小心侍候著。
那男子似乎心情非常惡劣,不停的喝酒,對媽媽送去的姑娘都不滿意,輪番換了十幾個姑娘,無一例外都被打罵出來,後來媽媽叫到了我,我當時戰戰兢兢的就去了,沒想到他對我沒有打罵,而是一直盯著我看……
「你叫什麼名字?」李沫抿了一口酒,目光陰沉。
「葉媚兒。」
「嗯,不錯,把你們媽媽叫來。」接著男子掏出一包金子丟到桌子上指著葉媚兒對媽媽說︰「她,我買下了。」
媽媽見金燦燦的一大包,自然喜笑顏開,揮揮手就讓他把我帶出醉歡樓,姑娘們都以為我是被買回做妾,都很羨慕我的好福氣。
我當時也納悶,若論姿色,我在醉春樓不算最出眾的,直到有一天,他拿出一副畫像,上面是一個和我長得十分相象的女子,但我知道那不是我。
「這女人是誰?怎麼和我長得一模一樣?」葉媚兒好奇的問。
「這是當今太子最喜歡的女人,她名叫唐婉兒。」
「下一步,我會讓人把你送給太子李天賜,你要做的就是讓他深信你就是唐婉兒,然後,再適當的時機把他……」李安眼里露出絲絲殺氣,一揮手,作了個「砍頭」的手勢。
葉媚兒心頭不由得哆嗦了下「听到沒有?我買了你你就必須听我的話,否則,哼!」李安陰毒的眼神又讓葉媚兒哆嗦了下。
「可是,如果他不喜歡我呢?」要她做殺人的事情,她還是有些膽怯,暗中期望太子不要喜歡上她。
「不可能,只要你是唐婉兒,他就會喜歡,這是他的軟肋,我也搞不懂,李天賜怎麼會如此喜歡這個女人?」
「熱戀?然後某種原因分手了?女人傷心得躲起來了,他再滿世界找她?……」李沫自問自答,胡亂猜測了一氣,也猜不出所以然來。♀
這樣,葉媚兒就來到了太子府,經過她不露痕跡的旁敲側擊,聰慧的她很快就了解了個大概。
「她就是那天晚上看見我們在一起而傷心離去的人吧?你快去找她吧,她才是你要找的人。」葉媚兒一臉真誠的說。
「哪個她?你是說孟渺渺?」听到這,李天賜霍然抬頭「葉媚兒,你怎麼說孟渺渺才是我要找的人?」
「憑感覺,憑女人對女人的感覺,我在歡場堆里模爬滾打那麼多年,見識的人無數,她雖然臉蛋不象,但她的眼神神態,言談舉止,一顰一笑……」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天賜愕住了,他在將軍府第一次見到孟渺渺,不也是象葉媚兒所說的有種似曾相識雁歸來的感覺?一時間心緒大亂。
「我越和你相處就越不忍心下手,你外表風流浪蕩,內地里的感情卻那麼熾熱執著,我有時想,若我是真的婉兒就好了,我真羨慕她,有你這樣一個為她執情一生的人。我知道,自己身份卑賤,而且懷著卑鄙的目地,玷污了你們唯美的愛情……」
「太子,我被你當作另一個女人愛著,被你摯愛的這些日子是我今生最快樂最幸福的,我也深深的愛上你,太子,但願下輩子能真正做你的愛人……」
葉媚兒說完,沖向窗戶,縱身一跳,象片零落的樹葉,飄向大地。
「婉兒……」李天賜失聲叫道。
幾個人也驚呆了,探頭一看,一襲火紅紗衣的女子,靜靜的躺在大地上,絕美而淒艷,已經香消玉隕。
「但願下輩子能做你的愛人。」這是一個青樓烈女子臨終的願望,大家哀嘆了一回,百般滋味無以言說。
李天賜無言以對,原以為找到了至愛的人,不想卻是空歡喜一場,轉瞬一切都化成烏有,象飄在雲端突然跌至地下,巨大的心理落差,李天賜一時難于接受,懵了有半晌,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母後,你怎麼知道葉媚兒的事,想必你們已經注意她很長時間了吧?」蘇妙音點點頭。
「是孟渺渺提醒了我,我才私下叫二德調查了這個女人,結果發現了其中確實有貓膩。」
「孟渺渺……」李天賜突然想起戰場還家那天晚上的事……
……「太子,這女人很危險,離她遠點。」
「這女人是條毒蛇,她會咬死你的。」
……「她不是?難道你才是婉兒,你不會說是來找我的吧?」
「是,是我,我才是唐婉兒。」
「又丑又啞而且居心叵測的女人,你听好了,即使你會說話也變美麗了,我也不會愛你的,我最愛的女人是她,永遠是她!」……
李天賜耳邊回想起那天晚上和孟渺渺的對話,那一句句都是往她心里狠狠的捅刀子啊!
「她才是婉兒……」
「哎!我真混哪!」李天賜一拳捶到自己的腿上,悔恨交加。
轉身就下了茶樓,朝皇宮飛奔,跑著跑著又停了,因為他想起來,自他戰場回歸的那晚見過她,並且好像很長時間都沒有見到那個丑姑娘了,想了想,他又飛奔回茶樓。
「母後,母後……」對正指揮拾殘局的蘇妙音大叫。
「噓!……」蘇妙音用手指指外面。
「哦,母親,孟姑娘呢?我好像好長時間沒有見到她了?」
「她走了。」蘇妙音面無表情的說。
「走了?她去哪兒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天賜,她沒有和我告別就走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蘇妙音繼續淡然的說。
「走了!」李天賜一跌坐到椅子里,一時覺得魂魄盡失。
他不知是如何回的宮,不知不覺來到了坤寧宮。
這就是渺渺住的地方,現在卻已人去屋空,李天賜懷著復雜的感情踏進屋里。
屋子里除了一些簡單桌椅板凳床,就只剩書了,很多書,唐史,野史,文學,還有些她隨心手繪的舞蹈涂鴉,居然是天鵝湖,想來她前世就是舞蹈老師,除了唐婉兒,誰還能把舞跳得如此美妙?
他一本本觸模過書櫥里的書,上面似乎還留有她的味道,靜靜的,淡淡的,惱怒的,調皮的,百般味道,鼻頭一酸,幾欲落下淚來。
吸了吸鼻子,腳步也不穩了,有些踉踉蹌蹌,「嘩啦!」有包東西被撞落到地上四散開來,他慢慢地蹲下來揀。
幾枚珠花,幾塊絲絹,一方羅帕,一把枯萎的薰香草,一塊綠瑩瑩的怪石。李天賜撿起怪石,想起上次賞她禮物的情景。一軸畫卷,引起了他的注意,想必是主人走得勿忙,都沒有系起絲繩。
他慢慢把它展開,是他,他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他上輩子的模樣,但此時畫上卻淚跡斑斑,上面盡寫著渺渺的傷心。
李天賜再也忍不住捧著畫像哽咽不上。
「曾經咫尺,轉瞬天涯,命運讓他倆相遇卻又擦肩而過。」李天賜欲哭無淚。
「太子,這就是你要找的侍候孟姑娘的婢女紅蓮。」張嬤嬤指著紅蓮說。
紅蓮詫異的望著李天賜。
「紅蓮,你可知道孟姑娘去哪里了?」李天賜急急問道。
「不知道。」紅蓮搖搖頭。
「那孟姑娘走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麼?」
「她說她再也不想呆在皇宮了,叫我等她回來,然後接我一起走。」
「哦,幸好她還會回來。」听到這,李天賜真想叩拜天了,小小的吁了口氣,只要她回來,他一定不會再讓她走。
伴隨著馬鞭劃過半空甩落出一道利索有力的鞭聲,清亮如雪的呼喝與急促的馬蹄聲回蕩在通往努吉克國的官道上,蒼茫雪色里,只看見白色駿馬疾馳如電,看得出騎馬之人騎術著實了得,馬在她跨下猶如木偶般被輕松駕馭,她就是孟渺渺。
身著火紅絲緞薄裙,長發飄飄,她額上已經沁出豆大的汗珠,發生的一切象座大山一樣壓著她,她悶,快窒息般的悶,她迫切需要找到情緒的出口,她需要宣泄,需要釋放。
她發狠的不停揮鞭,馬便象瘋了般向前狂奔,在馬兒的飆飛中,堵在心頭的郁悶也隨之慢慢緩解。
按阿斯佳娜郡主所說,再過一座山頭,就是努吉克國的地界了。
听到嘩嘩的流水聲,孟渺渺慢慢勒住了馬,幾天連續趕路,馬兒也快吃不消了,她把馬兒牽到一處豐草肥美之地,自己也來到小溪邊,小憩一會兒。
陽光明媚,溪水清澈,偶有幾條小蝦在嬉戲,真是好地方,心境也豁然開朗,嘴角有意無意上翹,又恢復了往日的精靈可人的模樣。
小憩片刻,又精神飽滿的向阿克蘇拉國飛奔而去,遠遠的,看見一座座白色的蒙古包象嵌在綠地毯上的花骨朵,馬兒更加興奮的飛奔。
接著,看見草原上聚集了一大群人,正在興奮的呼哨,不多會兒,許多馬兒一起飛奔過來。
孟渺渺的白馬突然轉向,發了狂似的沖進馬群,朝領頭的棗紅馬追去。
「吁!吁!」……
孟渺渺使勁勒馬也不能使它回頭,唯有使出飄逸絕技方能勉強讓自己不會落馬,一時只能緊緊伏在馬背上听之任之了。
很快白馬超過了所有的馬,然後轉過頭來親昵的和棗紅馬哼哼唧唧。
汗!該死的白馬,看見鐘情的小母馬就沒命的死追,一點風度也沒有,孟渺渺沒好氣的打了一記馬。
這時,「吼!吼!吼……」周圍響起了歡呼聲和掌聲,此起彼伏。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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