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宦海沉浮如涯謹行]
第93節第九十三章左右為難
這天凌晨五點多鐘這樣,伍可定差不多是一溜小跑地離開那間房子那棟樓。昨晚在何小西的家里他所受到的禮遇,簡直就可以說是奇恥大辱,說實話,他甚至覺得自己有生以來,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窩囊過,現在他連抽自己耳光的心都有了。他實在沒有想到,那個何小西的前男友孟朝陽竟是一個那麼難纏的人物,不但不和你擺事實說道理,反而是一進門就在那里威脅你,然後就把他隨身帶著的那頭藏獒在你面前晃來晃去,而且在當時看那個架勢,好像還真的會動手。
這時,伍可定回想起來,他還真的是有些後怕,當時的那個夢朝陽一進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揍一頓,或者放任那頭藏獒向自己撲上來撕咬他的話,那麼他是否還能存活得下來,那還真的還是要兩說啊。
伍可定在樓下小區的停車場那里找了老半天,卻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車,而且他還是轉了好幾圈,但卻依舊連他車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他站在小區門口那里使勁回憶著昨晚的情況,他想了老半天,最後好不容易才想起來,他和何小西是打的回到這里的,他的車還停在青雲道上紅高粱酒吧那條街的停車坪里。由此看來,伍可定知道自己真的是昏頭了,之前他和孟朝陽推月兌說自己剛上來不久,還好當時這孟朝陽還沒有想到這麼復雜,也可以說是孟朝陽根本沒有想到這些細節,他要是真的要跟著下來看個究竟的話,那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圓場呢。
怎麼會這樣?就因為迷戀那個何小西嗎?還是因為放縱了一下自己一直竭力壓抑著的?伍可定看了一下自己手機上時間,發現已經過了凌晨五點了。
如今這已經發生的事情可以慢慢再想,現在伍可定得用全副精力面對接下來的事情——回家之後,他該怎麼跟郭業紅解釋?他還從來沒有這麼晚回家過。否則,郭業紅也不會給他打這麼多電話,他一定讓她擔心死了。
走出小區,伍可定很快就打到了的士。原來被酒精麻木的大腦徹底清醒了,但仍然覺得太陽穴那兒隱隱作痛。
這時,伍可定必須盡快聯系上林雙成,他必須盡快求證郭業紅晚上找過他沒有。如果沒有最好,這樣的話,他就可以捏造理由時便有了很大的空間,這樣可信度也在無形中增加了不少,否則,他就還得順著林雙成的說法繼續編下去。
關于今天晚上在何小西那兒的遭遇,伍可定暫時還不想和林雙成透露一個字,因為在他看來,今兒在何小西那兒受到的禮遇,對他來說,簡直就可以說是奇恥大辱啊,再就是這種事情又是三句兩句話說不清楚,當然更重要的還是這件事說出來未免太丟人現眼了。他倒是不用考慮是不是會把林雙成從睡夢中吵醒,雖然理智告訴他今天這事怪不上林雙成,只是如果當時他在現場的話,搞不好晚上受辱的人,就會換成這個林雙成了,而自己卻恰恰做了他的替罪羊。當然這件事說到底也應該和林雙成沒有直接關系,只是他在情緒上的確是有點想遷怒于他的意思。
想到這里,伍可定就把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打開通訊錄,翻出了林雙成的名字,然後就很快地撥了過去,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個林雙成的手機竟然是關機,這樣的結果倒是讓伍可定一點都沒有想到的。
不過這樣的結果,倒是讓伍可定放下心來。其實他的這個電話打得是有點多余的。他早就應該知道的呀,這郭業紅看來是沒有和林雙成通上電話,否則,林雙成是一定會給他通風報信的,讓他有個思想準備,要不然就不叫什麼從小玩到大的發小,伍可定和林雙成的那種關系,就不是那種酒肉泡飯的哥們朋友關系可以相比的,說得難听的就是,這都差不多是過命的關系了,只是他們兩人都沒有那種過命的事情,要不然他們兩人的任何一個,都是可以做得到的。
那麼,到底用什麼樣的理由來解釋自己的晚歸和一直沒接郭業紅的電話呢?伍可定站在那里想了老半天,最後總算是讓他想到了一個最好的理由,那就是——喝酒,這可以說是一個天大的理由。
不錯,伍可定想好了到時怎麼說話,他打算說是和林雙成在一起喝酒,後來喝酒喝醉了,而既然是自己喝醉了,那天塌下來那也都是管不著的,更別說是接老婆的電話了。
但問題是伍可定是個理智的人,以前從來沒有酩酊大醉過,今天怎麼會喝醉呢?如果郭業紅相信了你的說法,那麼接下來將會有一系列的問題要問的。也許她會說道,你是和林雙成一起喝的,還是自己一個人喝悶酒喝的?你到底踫到了什麼事情,非得喝成這樣樣子啊?那是不是林雙成也和你一樣喝醉了啊?你最近不會是有什麼心事吧?你有心事為什麼不跟我說呀?我知道你在外面事情多,一定是很累的,當然也是很難的,但是,你如果是踫到了什麼事,你可一定要跟我說。
再說了,這凡事啊只要做到盡心盡力也就可以了,結果那是其次的,你沒有必要把一時得失看得那麼重的。我最擔心的是你的身體,你得知道,你的身體不是你一個人的,也不是你單位的,它還是你老婆的,你不心疼自己保重自己行嗎?這些話多麼溫馨。
但這些話被這郭業紅整天掛在嘴邊,伍可定听得多了之後,就會很自然就會感覺到反感。
而郭業紅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但自從那次車禍發生過後,她就變成這樣,平時她就老愛嘮叨,芝麻綠豆大點的事情都能讓她說出一個大天來,還動不動就拿自己現在是殘疾的身體現狀來說事,好像出了那次事後,她就喜歡這麼話多了。
當然,伍可定一點都不奇怪以前知性內斂的那個郭業紅哪里去了,她怎麼就變成了這樣,看來出了這樣的交通事故之後,該真的是差不多徹底顛覆了她原來的人生軌跡。他理解她,也同情她。但理解他她同情她並不一定能夠對此欣然接受啊,那種千篇一律的交流方式是沒有美感的。不錯,他永遠也不會拋棄她,但內心里卻不得不承認,她已經成為了他的負擔。每次回家面對她的時候,他就好像是要調動幾十年培養起來的好修養,才能在面對她的過程當中以不變應萬變,然後再以某個大人物的抿嘴微笑來掩蓋自己的不耐煩。
所以,伍可定總是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能讓她覺得他對她的感情起了變化,更不能讓她察覺到自己有什麼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不能,因為這是他的責任。因為他是她的丈夫,就應該是他一輩子的依靠。
但如今還是要回到那個問題上來了,他如果拿定了主意要以喝醉酒作為晚歸和未接電話的理由,他還必須為自己為什麼會把自己灌醉預設一個充分的理由,以便讓郭業紅無話可說。
是的,伍可定覺得,這並不是一次考試,過關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如果人家郭業紅開始對你心存疑竇的話,那麼以後自己的麻煩可就是要大了。而且,伍可定也很清楚,她現在是一門心思全在他的身上了,已經是讓他有點不堪重負了。她要是再查他審他的話,那日子還怎麼過啊?要知道,兩個朝夕相處的人的情緒是互相傳染的。如果這郭業紅一直就這麼郁悶著,從今以後回家的樂趣更是會減少一大半,甚至成為一件令自己頭痛的事。
這樣看來,喝醉酒也並見得就是一個很好的理由。但是,如果只是喝了一點酒,然後被交警拘留了呢?表面上說得通,但實際上卻是站不住腳的,正因為現在抓酒駕醉駕抓得嚴抓得緊,所以,自己身為一個有理智有涵養的國家干部,伍可定要麼就不會放肆喝酒,要麼喝了就絕對不會駕車的。
這時,伍可定又想到要不就說自己陪著幾個領導去打牌了行不行?伍可定這次升任副局長的事情被擱淺了,這幾個競爭上崗的候選人都一直在想辦法活動,這種時候陪領導打牌拉拉關系也很正常。領導正在興頭上,你說好散場嗎?你敢說先走嗎?當然不敢。不僅不敢,你還巴不得領導越盡興越好哩。
而這問題是陪領導打牌的情況是很普遍,以前都是伍可定自己主動跟郭業紅打電話請假的,她對此也算是習以為常。但這次是怎麼回事呢?怎麼會犯上不接老婆電話的這種低級錯誤?要不就說自己把電話忘車上了?後來他又在想到了,好像他感覺這樣也不行的,因為郭業紅知道伍可定是一個關心和貼自己的人,知道她會替你擔心,你是應該想辦法通報一聲的。這事難嗎?不難,而不難的事情沒去做,那就有問題了。
至于這後面會牽扯到什麼問題?到時候,除了只能老實交代,那還得防止郭業紅由一個問題延伸到另外一個問題——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一般情況下這是那些小女生喜歡問的問題,但郭業紅出了交通事故之後,她的精神上好像有點返老還童了,有點不自信。所以,她才會越來越頻繁地這個問題。而憑她正常的生活經驗,她理應知道,這是一個永遠有標準答案,但永遠不可能有真實答案的問題。
另外,從技術層面上去來說,也有一個問題。打牌算是集體活動,參加的還有另外三個人,他們是誰?你能一一與他們把所有的口供都給串通好嗎?還有,現在倡導公務員上網,如果你說的另外三個人在一起打牌,可在他們自個兒的微博上卻在顯示在干別的什麼事情,那不就是等于是不打自招?不就是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嗎?
如此看來,這撒謊還真就是一個技術活啊。同時,那也就是正應了那句話,你為了圓一個謊,然後將不得不不停地撒謊,可能得接著撒十個謊甚至是一百個謊,直到那事看起來就像是真的。問題是謊言的鏈條上環節越多就越容易被識破,就像沙子越往上壘就越容易垮塌一樣。如果當老婆的細心一點、較真一點,真要窮追不舍,揭開老公的謊言就不是一件多麼難的事。
想到這里,伍可定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哎,自己都在這里想了個老半天了,怎麼就想不出個應對郭業紅的好辦法呢?這一下子,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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