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宦海沉浮如涯謹行]
第109節第一百零八章困惑前行
就在潘秀蓉在省城著名的大型K歌城歐迪寶娛樂會所里和劉士來、李華幾個人扯不清楚之時,而還在東城市這邊的伍可定剛剛送走潘秀蓉之後,他就離開那家酒店,雖然這酒店就在他家附近,就算是步行的話估計最多也就是十分鐘左右,但此時的他卻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一個人開車去了東城河邊上的風光帶。東城河是春江河的支流,他所在的那個城市最先就是依水而建的,至今還保留著一小段戰國時期的老城牆。
在老城牆附近有個東城廣場,每天都有好幾幫老太太在那兒跳廣場舞。伍可定開車越過廣場,把車停在了離廣場三四十米的地方。他懶得下車,想等老太太散了之後再下車沿著風光帶走一走。
伍可定把椅子放倒,隨身躺下。想想,又撐著身子坐起來,打開了汽車天窗。
這段時間以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緒方面的因素,像伍可定這種三十而立、正是一種大有作為的一個年齡的男人,剛才在賓館里和潘秀蓉反復幾次,時間也持續大約有幾小時,他就會有一種身體被掏空的感覺,這時候他就直想蒙頭大睡。平時在家里和郭業紅的那種固定不動的之法,讓他對那種方式已經是變得索然無味了,而這一次難得見著潘秀蓉,而且他的心情又是處在極度地郁悶當中,所以他才會過這樣的一個質量並不算高的性生活,只不過比起與郭業紅的那種,就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了。但正因為他索取有點過了,所以這時他真是都處在一種困極了的狀態,此時他不想別的,就只想睡覺,但就算是他想睡覺,他卻執意不願回家里去睡,反而是來到了這東城廣場,他想先安靜一下。
如今伍可定躺在這車子的座椅里邊,他真希望能夠睡一下,但他該去哪里才能睡得著呢?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發小林雙成。不知道這個家伙是在家,還是到外面找妞睡覺了,雖然此時他不敢肯定林雙成一定在家,但他還是想試一試,于是他就在手機里調出了林雙成的電話,然後就直接撥了過去,但讓他感到失望的是,卻發現他已經是關機了。
但出現這樣的現象,是很不正常的,在伍可定的印象當中,林雙成是很少關手機的。他想,也許是他的手機沒電了,換過電池他就會把電話打過來。
而此時伍可定的情緒很低落,說不出的煩惱和郁悶,卻一時又理不清頭緒。他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成了一個沒有明天的人,他以前對未來也沒有多少奢望,從昨天夜里開始反而徒增了對未來的恐懼。
伍可定很想讓林雙成幫他理一理,弄清楚這到底是是怎麼一回事。別看林雙成玩世不恭,但對社會對人心,還是有著獨到的見解的。原來自己曾經幾度困惑過,那時就是讓林雙成幫助答疑解惑的,結果他解釋得還是比較在理和中肯的。
時間又過去了二十來分鐘的光景,伍可定又再次撥打了他的電話,但這林雙成仍然關著機。
這時,林雙成把兩只手枕到腦袋下繼續望著天空,卻發現自己怎麼也集中不了思想。
伍可定已經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待過了?他問自己。
以前他的時間都是怎麼被打發掉的呢?就像其他在機關工作的男人一樣,無非是上班下班,吃喝玩樂,心里想的也無非是升官發財、男歡女愛那點兒事。伍可定還是在自己問自己。
像伍可定這種在市住房和城鄉建設局機關里呆了八九年的人,也許是在機關這種地方呆得太久的緣故吧,辦事說話已經是有點機械和麻木的感覺,似乎總是被一種慣性的力量推搡著往前走而渾然不覺。
上班其實是很無聊的,說著各種各樣的假話空話大話,對下端著架子、對上奴顏婢膝,說穿了也就是欺上瞞下、人身依附。不管是被別人請還是請別人,吃飯應酬其實是很無聊的,那是一種官場文化的延續與升華,即使喝醉了酒你都不會弄混人與人之間的等級和尊卑。哄領導開心是真的,其他一切都是假的,但你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還必須把它做得像真的一樣,這就是場面上的規則。而當你假面具戴久了,假面具便會成為真面也的一部分,兩者將血肉相邊、不可分離。升官發財有趣嗎?那是當然的。官是令人敬仰的,財是令人羨慕的。升官發財是可以以失去很多東西去爭取的,因為升官發財是這個社會成功的主要標志。爭取官位與財富的過程是刺激的,那是一種成王敗寇的游戲,總是像藥似的刺激著男人的荷爾蒙與腎上腺素分泌。官位與財富具有毋庸置疑的實用價值,因為當你擁有了它,你便可以換取其他很多東西,包括你原來失掉了的所謂的尊嚴,你將充分享受別人對你仰承鼻息的那種快感。唯一的缺陷是升官發財的永無止境,總是這山望著那山高,除非你被強大的對手打得唏里嘩啦,以失敗者的姿態被迫退出官場與商場,否則,你下不了那個高速旋轉的輪盤,因為沒有幾個人有那種超強的、急流涌退的自律能力。
伍可定是少有的例外,但也是想超月兌卻未能超月兌得了,他把自己煮成了一鍋夾生飯。
隨著歲月的流逝,大學里的那些理想和信仰早就去他媽的了。雖然他似乎從來沒想過要下狠功夫非得當個什麼大官發個什麼大財不可,但這麼多年過來,整個人已經被打擊磨得跟其他同道沒有什麼明顯的差別。他越來越無奈地把自己的那份工作當成安身立命、養家糊口的一種手段。他內心其實是很討厭卻又離不開它,偶爾夜深人靜之時,為了讓自己身心平衡便盡量不去加快過去也不去向往未來,他害怕自己的脆弱與敏感,不去想他那個群體的與潛在的規則將把自己帶往何方。那份工作不需要激情但需要足夠的智慧與應急應變能力。
時間長了一切便成了習慣。就像這次競爭上崗,伍可定之所以參加只是覺得論資排輩也該輪到他了,便也就爭取一下,否則,會被別人民認為太沒有事業心。當然,能當上副局長總是好的,起碼證明自己不比別人差。除此以外,他也沒有想到過該干點什麼,或者該在精神上追求點什麼,就是那麼一回事。而且,他也是很清楚地,在官場上就是流行那麼一個規則,你說它一個潛規則,那就是潛規則了,那就是︰領檔你行你就行,領導如果說你不行,就算你這個人再行,再有本事,那也是斷斷不行的。而現在自己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了,本來他都以為這什麼狗屁副局長的職務應該是能夠上手了的,但現在卻一直還是擱淺在那里,而現在自己不但這個副局長職務暫時沒戲之外,卻又陷入了一個網上被黑的事件,這不得不讓他重新思考自己今後的走向了,雖然找機會走掛職那條路是最好的,但以他現在的級別到縣里下邊的鄉鎮一級單位的話,他最多也就能在鄉鎮一級任副職干部,因此他又有點不太甘心,所以他一直想等等,看看這個升職的事情到底還有沒有轉機,只是他一直都在懷疑,自己的升職和被黑的事情,這根本的始作俑者也許就是局黨組書記劉士來,而整他的目的也很明確,那就是他也看上你自己的女人潘秀蓉,但潘秀蓉卻因為自己的緣故,而一點都看不上他,也許他就是因此而恨毒了自己,所以才會對自己耿耿于懷,總想出一些怪招出來,讓伍可定應接不暇,基本上就屬于那種沒有還手之力的那種,要不是他還和局長崔文生還有那麼幾年的同事之情擺在那里,估計他現在的辦公室主任就已經是保不住了,至少也會把他從辦公室關鍵部門弄到不受重視的部門養著,想到這里,伍可定不禁自己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里邊在暗自叫苦。
伍可定也知道,至于這什麼男歡女愛的事情,又有哪個男人能夠超凡月兌俗呢?他們的青春期是望被嚴格禁錮的時代,對性有一種類似于對饑餓的恐懼,一旦社會開放便產生了一種奪回損失般的強烈補償心理。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多麼的人,跟林雙成相比,跟那些身處高位並覺得女下屬和外面的女性可以為所欲為的領導相比,他可能連幼兒園都沒畢業。在他與郭業紅結婚前後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相信自己唯一深愛著的女人就是和他一起青梅竹馬的老婆郭業紅,這種愛甚至夾雜著珍惜、懼怕與尊敬的成分,所以他很容易讓自己成為一個懼內、隱忍而寬厚的人。也不是說他從來沒有想過別的女人,但應該說確實從來沒有對某個固定的對象產生過強烈的佔有。
伍可定的骨子里還有點兒自命清高,不願意混同于一般的領導,每每見到一個稍有姿色的女的,就恨不得立馬就去開房約炮,或者采取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三不主義」,順水推舟地接受那些稍有姿色的女人的投懷送抱。在他的骨子里邊,他最看不起那樣的領導和那些女人。偶爾踫上一兩個有感覺的,他也是畏縮不前。一方面,他沒有傷害郭業紅的勇氣;另一方面,他覺得那是一件挺麻煩的事,他完全沒有應付那種事的經驗,怕被拒絕,怕被單位上的人知道,怕被纏上被利用,也怕鬧得不可開交不知道該怎麼收場,直到遇見了潘秀蓉。
他沒有騙潘秀蓉,他真的是在第一眼看到她時愛上她的。那時她年歲尚小,又是郭業紅的遠方親戚,所以,他寧願相信自己心目中突然泛濫起來的情愫不過是對她的一種欣賞,一種沒有佔有欲的精神歡娛,一種可以與郭業紅的感情並行不悖的、僅存于腦海中的冥想。他每年最多只有一兩次看到潘秀蓉的機會,那是他一個人隱秘的節日。後來她上大學了,後來又結婚了,後來又離婚了。他得到了她,確實得到了一個新的世界,原來婚外情真的是可以讓男人精神勃發、重新變得青春年少的。
伍可定沒想到在自己三十而立的年紀會突然發現世界原來可以這樣美好。他因此徹底理解了林雙成,和自己同樣是處在一個三十而立的年紀,就已經有了這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思想,每天基本上都是輪番換人,而且還是越換越精神的那種。
伍可定沒有想到他會對潘秀蓉產生倦怠感。待激情消失,一切歸于平靜,連都變成了一種功課,他被另外一種慣的力量推搡著往前走,越來越難從潘秀蓉身上獲得新的刺激與驚喜。
伍可定當然還愛著潘秀蓉,但希望新的激情能讓自己再次朝氣蓬勃。
伍可定之所以與何小西拉拉扯扯是不是就是這種思想在做崇?那一刻,你是忘了潘秀蓉還是受控于那種生物學意義上的原始沖動?沒想到的是,他與何小西的關系會那麼快被腰斬。不,豈止是被腰斬,簡直就讓他陷入了身敗名裂的陷阱。當然,他也知道自己和何小西的事還沒有算完結,他不知道的是,這事將讓他付出怎樣的代價才會了結。說句不好听的話那就是,也許就是自己的下半身部位給鬧的,這男人啊,有時候下邊的那位大爺也是一個不爭氣的主啊!……
「我他媽的運氣怎麼會這麼背啊?而且還禍不單行,又在官場上遭到了小人的暗算。」伍可定在車里暗暗地罵出聲道。
的確,伍可定真的是想不明白,他不過是想把生活過得豐富多彩一點,然後就是和自己紅顏知己的日子,過得更滋潤一點,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切卻變得如此不堪,如此頭破血流。
這人心怎麼啦?這社會怎麼啦?莫非這真是什麼世風日下嗎?……
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