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林子清揉著自己的眼角將那幾案上的奏折揣進了自己的懷中,穿著一身藍色的翰林學士的官袍,林子清起身甩了自己兩邊的袖子,移步走出這翰林院的書房之內,翰林院里的小廝正待要前來端上一壺的熱茶,見著林翰林方才走出這書房之外,便急道,「林翰林要出門?」
林子清的腳步頓上一頓,見了那小廝,點頭,言道,「嗯,……進宮雙眉之間的神色一時之間怕又緩緩的擰緊幾分。
原也不過是個剛過弱冠的少年罷了,然而,此番愁上眉梢……倒也盡是一番極為沉穩老成的模樣,沉穩有余,稍遜橫秋。
——進宮……面聖。
——……
……
紫禁城,
澹台宇正在用午膳,後宮佳麗三千人,溫柔鄉無數,而澹台宇現在便就醉在這般的溫柔鄉之中,沒有一個不愛男人的女人,正如這天下之間也是少見一個不愛女人的男人。澹台宇自然是個愛女人的男人,尚且,澹台宇到底還是一個年輕氣盛的少年郎君,而立未過,正是一番意氣風發的模樣,又如何能少得了一番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瀟灑呢?即使貴為天子,澹台宇怕是終究也不能免俗的。
澹台宇正在品著從西域進貢而來的上好的普洱茶,入口是御膳房里的廚子靜心烹調的滿桌的佳肴,從門外趕來的小太監低眉順目的湊近了他身邊傳話的時候,澹台宇近來最為寵愛的妃子正在跳著一曲極為曼妙的《霓裳》,裙裾飄揚,綾羅飛舞,印著那踮著腳尖起舞的女子縴細妍麗的身姿,如同上好的白玉一般白皙的脖頸,鵝蛋一般的臉蛋上略施粉黛,眉間一點朱砂痣,如火,端是襯得眼前這個女子艷麗無雙的姿容……
雅妃善《霓裳》,鐘情于詩詞一類的雅趣,是個才情和容貌皆是極為出色的女子,時而巧笑倩兮,時而溫婉秀麗的模樣更怕是成了多少男人夢想之中的一片溫柔鄉。
澹台宇屈指緩緩的敲上了自己面前的一塊桌角,頓上片刻,言道,「……可尚還在殿外候著?」
于是,那方才悄然上殿負責傳話的小太監便隨即極為小聲的對澹台宇低低的說道,「林翰林已在殿外候上多時了盡是一番唯唯諾諾低眉順眼的模樣。
澹台宇見著正在廳中翩然曼妙起舞的美人,沉吟片刻,便是頗為帶著幾分懶意洋洋的聲線,似是極為慵懶的言道,「派人傳個話下去,便道……隨他來見我吧
……
宮里的太監匆匆趕到殿外的時候,遠遠的便已經看見那個一身藍色的官服的男子掀了衣擺跪在殿外的模樣,即使是跪在殿外的樣子,神色之間卻是分毫不見的狼狽,挺得筆直的腰桿,這人怕是已在殿外跪上了近兩個時辰,面上雖已顯出幾分的蒼白之色,那眉目,那面容……卻端是一副清冷凜然的很的模樣。
朝野之上多有人言道,這一屆的新科狀元郎如何的聖眷正隆,是個極為幸運的人物。
然而,卻終于仍是不知,這天下最難測的怕終究還是這帝王之心……伴君如伴虎,此話確並非是虛言的。
那傳話的太監走至了這跪在殿外多時的男人面前,便緩緩低聲的說道,「聖上傳林翰林您進去了
言罷,只見那男人宛如潑墨一般沉靜的很的眸子閃上片刻,緩緩啟唇,是帶上幾分極為沙啞的聲音,「我知了說到底,在這大殿之外整整跪上近兩個多時辰的滋味總不是那般好受的,況且,他已有近半日滴水未進了。
那傳話的太監扶著那男子起身,見著那人的身子立時晃上了一晃,
——滴!系統提示,恭喜玩家成功開啟主線任務二朝政之賑災。
主線任務︰主線任務二朝政之賑災
任務提示︰溫州水患,蝗災橫行,籌備銀款,賑濟溫州難民。
任務獎勵︰聲望+200,才能+5,自由屬性點+3,自由自能點+20。
——滴!系統提示,玩家體力值迅速跌落中……
——滴!系統提示,請玩家注意休息,注意體力消耗。
——滴!……
……
攙扶著那男子起身的公公見了那人起身之時晃上一晃的身子,本就一番看來弱不禁風的文弱書生的清俊的模樣,又兼之……兼之在這大殿之外生生跪上了近兩個多時辰……
那公公悄悄打量一番這男人尚有些略顯蒼白的臉色,清瘦單薄的身姿,遲疑片刻,怕終于仍是斟酌了一番言道,「林相公,你感覺可是……尚好?」
……
宮中之人對有功名在身的官員或是生員都一律喚作了「相公」,是對官員或是生員的尊稱。
……
隨後,便只見那男子抿了抿唇,片刻,道,「無礙再頓上些許,瞧著身旁扶著他的公公,眉目之間極為舒緩的一閃而過的溫和的笑意,方才又言道,「多謝
——多謝。
宮里的太監在宮中當差大多已有多時,只是,卻已經少有人多于他們說上一聲多謝的。
朝野之上皆言,這屆的新科狀元是個極為清高孤傲之人,此話怕終究是不盡然的。
公公在宮中見過來來往往的官員或是生員,而這屆的狀元郎卻大略是與他見過的向來秉持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文官尚還是有著極大的不同的。
——是個……難得少見的人中龍鳳,清雅的君子。
……
清和殿,
澹台宇擱下自己手中的銀箸,揮罷手,便自有身旁的幾個太監撤下這一桌動箸不足十一的午膳,澹台宇在自己的面前沏上了兩杯的上好的清茶,道,「你們也都一並退下吧卻是在同著剛跳罷了一曲《霓裳》的雅妃和一干伴舞的宮女們說話。
——後宮不得干政。
這是自先皇之時便已傳下的舊例。
雅妃向也是個心思極為玲瓏的女子,听罷此言,倒也不是個恃寵而驕的女子,便也就極為溫順的退下了。男人卻自然是更歡喜一些比較听話的女子的。
澹台宇會如此恩寵這般的一個女子,到也並非因為這女子有著幾分的才情,是個十分貌美的女子,而更多的緣由卻還是因為,這是個極為聰明的女人。
……
澹台宇見著從殿外緩緩拾階而上的一身藍裳的男人,且不論是青衣,或是藍衫,這個男人怕總是能給他一種好似高山坦蕩的君子之風的氣質,是從骨子里透骨而出的一番風華……與這人披上這皮肉之外的錦衣倒是沒了幾分的相干的。
——……林子清。
澹台宇緩緩眯著眼看著那人在著自己的面前掀著衣擺雙膝跪地,是挺著極為筆直的脊梁,言道,「微臣林子清見過聖上
澹台宇揮罷了自己右手的袖擺,頓上片刻,道,「賜座
于是,身旁自有一個服侍的太監引著林子清落座席上。
澹台宇道,「朕倒尚還是不知……竟是何事叫愛卿你心甘情願的在殿外生生跪上了近兩個時辰求見于朕
林子清沉吟片刻,道,「微臣自是有事啟奏
澹台宇道,「何事?」
林子清道,「溫州的水患和蝗災之事聖上可是知曉?」
澹台宇頷首,道,「上月工部豈非不是已經撥下銀子派下官員去賑災溫州了嗎,可還有什麼干系?」
林子清沉吟,搖頭,片刻沉吟,道,「微臣覺得此事上月已經……太晚了
澹台宇挑眉。
林子清心下細細斟酌了一番字句,方才緩緩的細細說來,「溫州年前十二月水患,一月接之蝗災,三月州縣糧盡,上書朝堂,工部未能及時批閱奏折,六月方才批下銀款前往溫州賑災……」
澹台宇斷下林子清的細談,說道,「此事你倒是了解的清楚,且來說吧,你想與我說來的……究竟為何?」
林子清拱手在前彎腰作著伏首狀,方才緩緩的……不緊不慢的說道,「微臣只是想與聖上說道……時至今年八月,溫州的百姓怕是未曾等得朝廷撥下銀款賑災便早已遷徙了
頓上片刻,又不急不緩的接上了一句,「溫州百姓正在向長安遷徙……再過半月,怕是會已到北城城門了
百姓因災遷徙本就不是極為少見之事,水患不比尋常,溫州一經水患,百畝良田皆作了一朝湮滅的模樣,百姓無從依存,天性對生的渴望會讓他們自覺集體的遷徙,而這天下之間能負擔得起一州的難民的生計的城池說到底也不過一二之數……而至于其他州縣縣令大多出于自保,自是承擔不起一筆這般撫養難民的銀款,最終怕皆是必要將這一批的難民攔之城外不予進城的。因而……說到底,長安城便不過是難民遷徙之地的別無一二的選擇罷了。
林子清緩緩言道,
——如今……聖上怕是該到了要早作準備的時候了。
……
——接濟半月後涌入長安城內的一大批溫州難民。
——賑災,施粥,醫藥,下派官員,諸如此類種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