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子,你在這片混,是老子罩著你,明白麼?他媽的還好意思問老子要錢,老子才來吃幾晚上,我大哥謝慶給你的兩千塊還沒吃出來呢!要不是老子,你這攤子早被城管哎喲,我草!」姚修竹手里沾著吐沫,飛快的數著剛從陳風腰間外錢包里搶過來的錢,嘴里不干不淨的說著,全然沒注意後面。一幫小子也是賣力的毆打著,爭取在老大面前多掙印象分。大家絲毫沒注意,貓著腰的伍學長已經出現在姚修竹的身後。
姚修竹隨著破碎的扎啤杯迎面倒在地上,差點摔的整了容。一抹肩押骨,全是碎玻璃渣子。支撐著起身,被伍學長一腳踩在後背上,左手被反擰二百七十度,痛的哭爹喊娘。黃毛他們回頭一望,嚇了一跳,那個站在白熾燈下的光頭,就是早上踫到的伍學長。
「放開老板,他是我朋友。麻溜的!」伍學長暗道一聲晦氣,本來砸姚修竹後腦袋的,結果一激動,砸到了左肩。雙手將姚修竹的左臂扯直了,繼續擰,擰到三百度,姚修竹痛的已經語無倫次了。
「他媽的,看你妹啊!快點放人,哎喲,我草!快點放人。」姚修竹賣力的罵著,以緩解疼痛。黃毛招呼眾人將陳風松開,陳風手里提著小方桌就站了起來,一個個的砸的那幫孩子鬼哭狼嚎,不敢還手,只得遠遠的跑開。
陳風追累了,一坐在地上。回頭尋模尋模自己的攤子,冰櫃被打開,里面的東西早在剛才混亂的時候被偷了。扎啤桶倒在地上,到處都是碎玻璃和鐵 子,只有長烤爐是好的。
伍學長喊了陳風兩聲,陳風雙手錘地,哇的一聲哭了,口里喃喃的說都完了。伍學長一慌張,松開腳下踩的跟孫子一樣的姚修竹,準備去看看陳風怎麼樣了。
「小心!」左前方傳來小齊的呼喊,伍學長下意識的向她望去,猛然察覺腦後有股銳風。《》歪頭閃避,肩膀被掃了一下,痛的登時倒在地上。黃毛錯步上前,手里拿著鋼管準備再來一下狠的,一個黑影從斜刺里撲了上來,將他整個的撲倒在地。當啷一聲,鋼管月兌落,黃毛驚恐大叫,一頭熊出現在他的瞳孔里,張開血盆大口。
「七喜,停口!」伍學長翻過身來,高聲大叫。七喜的牙齒已經觸踫到黃毛的脖子,入肉半寸。黃毛嚇的大小便失禁,一股尿騷味彌漫開來。
七喜威脅著沖他低吼兩聲,這才起身離開,回到伍學長的身邊。姚修竹和那幫孩子都看傻了,盯著七喜,滿眼的驚駭。
「快跑,快跑!」姚修竹拉起驚魂未定的黃毛,不理會一灘的液體,一行人消失街角。伍學長想撐地起身,肩押骨一陣鑽心的疼,側頭看時,已經腫的像個饅頭。
「齊姐,你再不管我,我可就被玻璃扎死了!」伍學長索性直接躺倒,還能動的右手一拍要拉自己起來的七喜,沖它使個眼色。七喜茫然的看著他,最終松了口。
小齊氣鼓鼓的站在那里,轉頭看向別處。陳風抽噎著,手在地上畫著圈圈。這可苦了伍學長了,地上全是垃圾,硌得慌。張張嘴,想繼續叫,又拉不下臉來。
僵持了好一會兒,小齊最先忍不住,一跺腳,過來一把將伍學長拽起來。伍學長沖她一咧嘴,痛的直吸冷氣。
「很疼麼?是這個胳膊被打了?」小齊面帶關切,準備上前檢查。
「不是,是那個胳膊,哈哈!」伍學長張口大笑,一邊吸溜著冷氣,一邊笑,沒心沒肺。小齊被逗的一樂,噗嗤一聲,掩嘴笑了︰「你個熊孩子,現在咋那多麼心眼子,就知道拿我尋開心。」
兩人鬧了一會,伍學長站起身來。《》上衣髒的可以,索性直接月兌了,丟給小齊拿著,走到陳風跟前。豎起一個馬扎子,坐在他對面。
「屁大點事,瞧把你給哭的。這攤子算是毀了,以後怎麼辦?活人不能讓尿憋死,總得想個轍。「伍學長歪著頭,遞過話給陳風。
「謝謝你了,兄弟。俺本錢都折完了,明天買火車票回老家種地去。等老子出息了,哪天回來讓這幫癟犢子跪地上喊爺爺。」陳風一抽鼻子,擦掉眼淚,起身準備走。伍學長站起來拉住他,陳風一甩,差點又把伍學長給帶到地上。
「燒烤攤子本錢得三萬多吧?」伍學長心里算著,約莫了一個數,隨口說出來。陳風怔了怔,轉回身,作勢就要磕頭拜把子。
「哎,丑話說頭里,你要是賺不到錢,這錢可得還我。賺到錢,就算我入股吧。」伍學長趕忙撤到一邊,害怕真被拉在地上。都說東北人實在,這一下可算見識了。
「大哥,您要能幫俺,俺也不矯情。俺給您打個欠條,壓上身份證復印件,俺要是哪天掉溝里,您就拿著欠條去俺家找老爹和老娘要。」陳風從懷里拿著記賬本子,撕下一張紙,墊著本子就草就了一份欠條。自己看了一遍,遞給伍學長,上面注明日期內容,借的錢是三萬,還的是六萬。
「重新寫,還我三萬就好,我信你一回,你也別整的我發困難財一樣。」伍學長將單據遞還給他,陳風死活不受,留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就去收拾攤位去了。
小齊不解的扯扯伍學長的衣角,伍學長沖她搖搖頭,示意沒事。將單據壓在陳風的一張桌子上,收起電話號碼,帶著小齊走了。
茶庵街一處出租屋里,姚修竹正在自己涂抹著雲南白藥。黃毛在旁邊發著呆,嚇的有些精神不正常了。姚修竹從懷里掏出五十塊,打發身邊小弟去買兩箱酒。關上門折回來,正想對黃毛說兩句呢,一個黑影從窗台閃進來,將姚修竹直接嚇趴下了。
「我說的話是不是以為開玩笑呢?」刻刀站在那里,一襲夜行衣,像個古代的俠客。把玩著手里的玉石刻刀,對著姚修竹似笑非笑。
姚修竹想說話,但是一張嘴,發現自己失聲了。啊半天沒說出半個字,急的都哭了。刻刀走過來,拿刀子拍拍他的臉,那種死亡氣息撲面而至。
「爺,我真不知道伍學長在那里啊,要是提前知道他在那里,就是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鬧啊?您都看見了,自始至終,我沒還手啊!」姚修竹抱著刻刀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他能感覺到,感覺到刻刀動了殺心。
刻刀一腳踢開他,右手帶上一次性塑料手套。上前一步,提溜著黃毛的衣領來到陽台上,往下看了一眼,將黃毛頭朝下,從四樓摜了下去。砰的一聲響,下面停靠的幾輛車警報響起。
「我是刻刀,從來不說廢話。」刻刀拍拍姚修竹的臉,打開正門,走了。姚修竹癱軟在地上,听著樓下響起的喊叫聲,嚇的肝膽俱裂。為了自己的小命,他得找個理由,編個黃毛自殺的故事。
藍山苑伍學長家里,換好衣服的伍學長坐在那里,不住的逗著小齊,小齊始終沒給他好臉色看。
「你干嘛借給陌生人錢?他要是明天拿了你的錢跑了,你找誰要去。你個小孩子家家的,自己做的好大的主!伍伯給你這些錢是當生活費的,不是讓你扶困濟世的。」小齊大口的喝著水,胸口起伏,氣的要死。
「陳風是個好人,爽快,有擔當,關鍵是不重利。雖然見面少,但是從你兩次點菜我就能看出來。」伍學長解釋著,知道自己這個原因很牽強,根本支撐不起論點。小齊哼了哼,沒搭話茬。
「明天我取來錢,你去借給他,找學究陪你去看,你看這樣行了吧?大伯要是出去幾年不回來,難道我們還要坐吃山空麼?」伍學長最後一句話戳到小齊的痛處,他們現在的確是生活在一個很尷尬的時間段。
「我可以去賣衣服,或者擺攤啊。」小齊兀自強辯。
「得了吧,先不說你會不會賣,就是你能賣,我也不敢把你放出去給壞人看。俺家的齊姐這麼漂亮,就是個小姐的命,俺可不敢當丫鬟使喚。」伍學長貧嘴,學著劉齊的語調,逗的小齊心里暖暖的。
「誰你家的了,小屁孩,毛都沒長齊呢,就這麼沒羞沒躁!」小齊臉紅了。
「誰說沒長齊,現在孩子都早熟,不信你看,比我們那會。」伍學長站起身,作勢月兌褲子,一興奮,嘴沒有把門的,差點說漏了。幸好小齊捂上耳朵進了臥室,沒听到。
第二天吃完早飯,伍學長拿腳輕輕踢了一下小齊。小齊央求了一下伍學究,伍學究沉思一會,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伍學長和小齊在桌子底下擊腳相慶,相互擠擠眼。
伍學長背起書包,沖他們說聲再見,轉身出來門。伍學究瞅了他一眼,嘆口氣,進臥室去了。
「該來的始終要來,躲都躲不掉。」老氣橫秋的聲音從伍學究的臥室里傳出來,小齊收拾著碗筷,听不懂。
伍學長優哉游哉的來到正金銀行門口,正準備進去呢。兩輛運鈔車開了過來,每輛車下來四個荷槍實彈的金融護衛,三人一組,成品字形站在車外面,將要進去取錢的人自動隔離開來。
伍學長搔搔頭,在旁邊報亭買了一張早報。給了老板五塊錢,老板找給他四塊。
「喂,老板,找錯了,應該是四塊五。」伍學長敲敲窗子,年輕老板一臉的不耐煩,將五塊錢重又丟還給伍學長。
「鹽吃多了吧,傻帽。」伍學長從地上撿起錢,白得一張報紙,坐在馬路牙子上,翻看著,上面的頭條是世界500強企業黎氏集團進軍芝水,成為青聯建設的控股方。伍學長瞅了兩眼,一點興趣都沒,直接翻到後面,看娛樂新聞去了。
正看一明星超生了十個孩子呢,耳听砰的一聲,像過年的炮仗響。抬頭看時,斜前方一個膀大腰圓的金融護衛倒在地上,腦漿子涂了一地。
「我草,大片啊!人走運了,喝涼水都塞牙啊!」伍學長滾進旁邊花叢里,趴在那里裝死人,心里自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