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門牙仗著人多勢眾率先發難,搶到伍學長身前,右手成拳,揮舞過來。伍學長側身一避,右手直出,變打為抓,一發力,將沒門牙整個右臂擰到後背。左手握拳,直擊側肋,沒門牙痛的哀嚎一聲,被一腳踹到上,撲通一聲趴到桌子上,旋即翻到地上。麥芒發聲喊,剛想上前,後背被人拍了一下,矮身一躲,一只鐵拳夾雜著銳風揮過去。劉齊喊了一聲草,郁悶不已。十五六的高中生,正是自己為大,天老二,地老三的年齡段。下一秒,雙方戰到一起,拳來腳往,虎虎生風。
麥芒跟劉齊對磕,兩個壯漢硬硬的撞在一起。麥芒倒退幾步,劉齊下盤極穩,馬步扎緊,絲毫未動。兩個人的拳頭再次毫無技術的觸踫到一起,麥芒痛的齜牙咧嘴,手指張開,拼命的抖動著,感覺要斷。劉齊鄙夷的笑笑,錯步上前,右手拳虛揮。麥芒舉臂招架,胸前門戶大開,被劉齊一腳踹了個實的, 的一聲,整個人飛了出去,跌倒在地。喉頭發甜,血氣上涌,想要起來,掙扎了一下,頹廢的放棄了。
老二跟在薛亮後面撿漏,兩人硬巧搭配,相得益彰。伍學長護著小齊,往戰團外面撤,倒不是自己變乖了,而是害怕傷到齊姐,那就得不償失了。在他眼里,一幫二五仔的命加起來,還沒小齊的一根頭發重要。小方桌上的那個人始終不言不語,坐在那里喝著扎啤,往嘴里丟毛豆子,免費看戲。
一幫子吃燒烤的人都在那里叫著好,感覺跟舊時代看天橋賣藝耍把式的一樣。一場打斗完全一邊倒,劉齊實現了自己傳說中的一個挑五個,動作迅捷,招式狠辣粗暴,簡單有效。不一會兒,麥芒一幫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爬不起來。
「哎,各位老少爺們,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一百不嫌多,一塊不嫌少。」伍學長拿起一個光鐵盤,挨個桌子鬧著,周圍看客們也入了港,進了戲,紛紛慷慨解囊。小齊噗嗤一笑,劉齊等人也怔住了。
鐵托舉了一圈,回來時里面真多了一張一百的,抬頭一看,居然是秦葉。
「學長,我來晚了,捧個場,夠不夠啊?打的真棒!」秦葉拍手叫好,伍學長智商捉急了,回頭瞅瞅地上哎喲申吟的麥芒,總算明白了他要拼桌子的原因。
「老弟這邊坐,那個誰,陳哥,給他來點吃喝!」伍學長一指旁邊的空位,秦葉道聲謝,跟幾個光膀子的壯漢拼了個桌子。
劉齊一瞧這事有搞頭,趕忙把麥芒提溜起來,準備再來一次武松打虎。麥芒這次不再硬氣,嘴上求著饒,乖乖的認了慫。劉齊手一撒,整個人再次癱軟到地上。
「各位大叔大伯,街坊四鄰,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劉齊宣布,紅星社正是成立,以後陳記燒烤,就是我們紅星社罩著,大家盡管放心的來吃,保證不再有潑皮混混前來鬧事!」劉齊腦袋一熱,站在小方桌上大聲吼著。下面觀眾拍手叫好,酒意上涌,氣氛不是一般的熱烈。陳風也趕著湊熱鬧,說今天晚上的燒烤半價,酒水免費,少不了又是一陣呼聲。
小齊扯扯伍學長,讓他喊住劉齊,別在鬧了,等會警察該來了。伍學長滿面紅光,熱血上頭,扯著小齊就走了過去。
「薛亮老哥,幫忙把這孫子扯起來,將手放桌子上。」伍學長招呼一聲薛亮,薛亮朗聲應了,拽起死豬一樣的麥芒,將他右胳膊按到油光的小方桌上。
「齊姐看著。」伍學長踏前一步,從旁邊的鐵 桶里抽出一支,瞄都沒瞄,直接插進麥芒的右手面,釘在桌子上。麥芒慘嚎一聲,周圍人勃然色變,劉齊想要制止時,已經晚了。
再要繼續插時,被劉齊一把抱住。趁著眾人愣神的功夫,麥芒滾了出去,從地上爬起來,左手捂著嘩嘩流血的右手,屁滾尿流的跑沒影了。
「我還沒喂他吃脆骨呢,你抱我干嘛?」伍學長不滿的嚷道,劉齊抬手想給他個大耳光,被他一歪頭躲開。
「你作死啊,就一點小事,你別這麼沒輕沒重的好不好?次次打架見血,你真不明白,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劉齊大聲呵斥著,他害怕伍學長哪天真捅了人,就不是被罵的問題,而是要進局子。
「我不知道,老子什麼事都不比你懂。但是他們欺負小齊,那是我未過門的媳婦,這不是**果的打臉麼?換做是你,你他媽的沒火氣?讓他們全須全尾的滾蛋?」伍學長回嗆道,兩個人怒目而視,盯了能有一分鐘,劉齊先軟了下來。氣憤的哼了一聲,轉身帶著薛亮、老二,還有林雪走了。
看客們索然無味,沉默的吃著燒烤,沒人敢大聲說話。伍學長就近坐了,從耳朵上拿下煙,用旁邊大叔的打火機點著,使勁的抽著。小齊想奪,被他巧妙的避開了。
「大哥,我頂你。原先以為你替謝慶出頭呢,沒想到居然是大嫂。要是有人在我面前欺負莊晨玲,我肯定直接送孫子去太平間。」秦葉靠過來,滿臉佩服的說一句,起身往麥芒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阿樂在後面跟著,大聲的喊︰「少爺,咱們有車。」
伍學長搔搔頭,往小方桌方向看去,哪里還有謝慶的影子。
散夜市的時候,已經到了凌晨一點。伍學長醉的腳底發飄,丟下三百塊錢,自顧自的往家走。一陣香風襲來,小齊扶住了他。伍學長想抽出手來,半天沒抽動。
「你剛才對劉齊吼什麼?」小齊歪著腦袋問。
「他們欺負你,是打我的臉,我必須為你出頭。」伍學長答非所問,小齊搖搖頭,讓他繼續想。伍學長頭疼的厲害,扶在牆角就嘔吐起來。
「你說我是你未過門的媳婦,當真麼?」小齊愛憐的拍著他背,從包里拿出一瓶事先準備好的礦泉水給他漱口。
兩人到了家,七喜還巴巴的等在那里,嘴里叼著自己的小飯盆,無聲的抗議著。伍學長酒意襲來,踉蹌的走進臥室,直接趴到床上。
小齊忙活完外面的一切,洗了個澡,進臥室一看,伍學長跟條死狗一樣的趴在那里。上前推推他,沒醒。
伍學長朦朧中被翻過身來,有人在解自己衣服。雙手亂抓,一把將面前的人影扯到胸前。
「小齊,我稀罕你,我特待見你,我愛。」伍學長含糊不清的囈語著,一陣香氣撲鼻而來,令他的醉意更盛幾分。突然間,嘴被堵上,自己未完的話被對方全部吞掉。身體本能的起了反應,將對方壓在身下。被大力的推搡開,翻身又壓了上去。
「小齊,我愛你。」伍學長說著,俯身吻了下去。兩個人交疊在一起,臥室的燈被關上。七喜頭上頂著一個褲頭,趴在床邊不解的看著床上打架的兩個人,不知道該幫誰的好。
翌日清晨,伍學長醒來時神清氣爽,四肢百骸都暢快無比,一點都沒宿醉的感覺。側身看一眼小齊,卻發現平時睡懶覺的齊姐早就起床了。坐起身來,發現自己穿著新內褲和秋衣,連身下的床單是新的。口渴的緊,一轉頭,發現床頭櫃上有早就準備好的水。
「七喜,起床了。」伍學長叫著,平日里早就應該起床撒歡的七喜今天倒是少見的賴床,蔫蔫的趴在狗窩里,像霜打的茄子一樣。
臥室門響,小齊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身新衣服,丟給伍學長。俏臉生輝,跟擦了粉一樣。
「齊姐,七喜是不是病了?還有我身上的衣服是怎麼回事?你總的給我點賠償吧,我這都被你看光光了,以後誰還會娶我?」伍學長沖客廳里正準備早餐的小齊叫道,起身下了床,穿戴整齊。
「你還說呢,你昨天晚上吐了,折騰了半晚上,我給你把衣服和床單都洗了。就你那二兩貨,我都懶得看,發育沒成熟的小屁孩,整天價的吼吼個啥。」小齊頭也不回的答道,冷不丁的被伍學長惡作劇般的攔腰抱起,臉紅了一下,居然沒反抗。伍學長趕忙松了手,扳過小齊來,覺得今天小齊和七喜都不正常。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特不招人待見,你看七喜都不理我了。」伍學長吃完早飯,收拾著書包,里面是疊的整整齊齊的半包衣服。沒听到小齊回話,轉過臉一看,小齊正出神的望著自己,眼神迷離,靈魂出竅。
「喂,咋啦?是不是我後背有啥東西?」伍學長使勁的搖搖小齊,總算把他搖醒。小齊臉一下子紅的像對聯紙,干咳兩聲,忙說自己在看新衣服合不合身呢。
「那我走了,周末見。」伍學長伸手搶了個包子,小齊罕見的沒抬手打他。做個鬼臉,跑下樓去了。
小齊回身的時候踫到許久未曾見到的伍學究,本來有些歪斜的步子瞬間正當起來。伍學究滿臉胡渣子,神色憔悴,像剛出過遠門,許久沒休息過一樣。坐在桌子旁,吃著剩下的早餐,低聲的嘀咕了一句「孽緣。」
伍學長中午放學,沒有急著吃飯午睡,而是來到校門口,遞給保安一盒沂蒙山,慢慢走出來。劉齊蹲在花壇邊上,面前全是煙蒂。
伍學長蹲下來,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給他,劉齊瞅了半天,想破腦袋都不明白啥意思。又不好意思問,在那里抓耳撓腮的,像個困在如來佛手心里的猴子。
「我草,你懂不懂啊?這憋著,都放了好幾個臭屁了,燻死我了。」伍學長捂著鼻子,裝作很臭,劉齊把紙遞給他,搖搖頭。
「笨球,這個被銼掉左角的紅五星就是以後紅星社的社徽。銼掉左角,代表虛左以待,禮賢下士。後面的十六字是社訓,就跟校訓什麼的一個意思。下面的二十多條是戒律,暫時只想到這麼多,等有空了,再給你整明白點。」伍學長拍拍,起身走了。劉齊才知道自己兄弟根本沒把昨天晚上的不愉快當回事。
「風雲際會,視死如歸,餃尾相隨,舍我其誰。」劉齊邊走邊讀著社訓,一不小心,撞到了樹上,看的旁邊幾個哈哈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