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庵街紅星社門口,劉齊遙望著這個耗盡心血建立的社團,心下黯然。♀伍學長近身並站,靜默著。
「我不想混黑了,沒意思。我想把紅星社代入正軌,成為守護茶庵街的一方力量,讓更多的家庭安康快樂,不要出現像我這樣的悲劇。」劉齊囁嚅著,對伍學長說,更是對自己說。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果林雪在天有靈,看到你這樣轉變心態,想必也歡喜的緊。你能轉過彎來,比什麼人苦口婆心的勸你都管用。」伍學長心中一喜,齊哥心里的最後一絲混黑的想法終于徹底去除,于己于社,都是難得的一份財富。紅星社以此為起點,將正式走上它的灰色道路。
「你斟酌一下吧,這是搜出來的手機和地址,抽空去東蒙的刀疤居住地看看,興許有別的意外收獲。他手機草稿箱里有數字排列,估計是密碼之類的東西。」伍學長將東西遞給劉齊,轉身向家方向走去。
回到家,小齊坐在那里悶頭吃飯,理都不理他。伍學長洗個手,盛碗粥,自己拿了筷子,訕訕的笑笑。
「你去干嗎了?早上起來,床上冰涼,是不是又跟著劉齊瞎混去了?」小齊杏目圓睜,眉眼含怒。
「沒去干嗎?齊哥做噩夢,我陪他喝酒嘮嗑睡覺去了。」伍學長撒著謊,自己都沒底氣。
「哼,繼續編啊,你都混到‘三陪’級別了,不錯嘛?」小齊揶揄著,這樣的鬼話,听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不說了,吃飯,我早自習泡湯了,等會兒估計要被班主任打死。」伍學長索性賴皮到底,編故事都不想編了。
「你個傻子,你們去殺姚修竹,你以為你能騙得了我麼?告訴你,我早就好了,也不對他抱有恐懼了,你為什麼還要不顧危險的去做!」小齊丟下碗筷,猛然撲過來,一下撲到伍學長的懷里,情緒變化之快,讓伍學長有些反應不過來。
「齊姐,我」
「不許你說話,你以後要是再為了我以身犯險,我就不理你了,我當真的。」小齊抬起頭,梨花帶雨,嘟著嘴,像個被欺負被騙的小女孩兒。
伍學長沒再執著于解釋,把小齊扳正了,放在腿上,輕輕的把她的眼淚吻干,然後點點頭。如果錯誤是美麗的,那麼讓它繼續錯下去,又有何妨。
「咱們逃吧,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東西我都收拾好了。」小齊等了半天,睜開眼楮,水汪汪的大眼楮,猶如夜空中不滅的繁星。
「沒事的,姚修竹該死,我是為民除害,警察不會抓我的。」伍學長繼續騙道,這次小齊信了真,因為姚修竹在她眼里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敗類,跟刀疤半斤八兩,一丘之貉。
安慰完了小齊,伍學長回到學校。早自習已經下了,滿校園都是學生,摩肩繼踵,熙熙攘攘,人山人海,蔚為壯觀。
「學長,你可算來了,今天早上陳老師沒來,听說出事了。還有莊晨玲也沒來,好像莊老師也惹上了麻煩。」林天顛顛的跑過來,趴在桌子上,匯報著最新消息。伍學長看一眼右手邊,桌面上有一層浮灰,是早上打掃衛生時留下的。
「秦葉呢?」伍學長回頭一瞧,七喜興奮的跑了過來。秦葉的位子上空空的,連書本都沒,一種不好的感覺縈繞在心頭。
「秦葉早上剛來就被人帶走了,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倒是有一個喊他少爺的,叫阿福。估計是被他爸爸抓回家關起來了,真可憐。」林天給七喜撓著癢癢,滿臉憂愁。伍學長越發覺得事情過于巧合,綜上種種,難不成是吳校長要動手了?
舉頭看看黑板,似乎為了印證他的想法一樣,黑板上有一行清晰的字跡︰明天上午進行實驗班選拔考試,特此通知。《》
「那個是早上語文老師寫的,說是吳校長親自督促的。難道說」林天心思百轉,望著黑板,再望望發呆發怔的伍學長,將幾件事聯系到一起,頓時覺得可怕起來。嘴巴張的老大,有些不可思議。
「你想的沒錯,吳校長不僅要對陳老師和莊老師那些老陳校長的舊部下手,還要對我們紅星社下手。你等著看,要是我們不反擊,明後兩天考完試,失去保護傘的紅星社就會遭遇滅頂之災。」伍學長分析著,越發覺得這個想法合理。吳校長急功近利的鬧這麼一出,把原定于下周的考試提前,並且在關鍵時刻把陳老師他們都送回家,肯定心里憋著壞呢。
「通知何錚他們來開會,我們需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了。現在沒有人可以救我們,滿學校都是吳校長的人。要想爭取我們自己的權益,只有拼一下了。」伍學長定定神,毅然決然的態度讓林天精神陡然一震。憋了這麼久,早就看吳校長不順眼了,但是大家都是學生,沒有挑頭的,敢怒不敢言而已。
「這個學校的舊制度,是時候改變一下了。」伍學長望著林天飛奔而出的身影,右拳緊握,砸在桌子上。
茶庵街秀水居小區,雷銳正在邊吃早飯,邊看早新聞。雷冰收拾完了,打聲招呼,上班去了。
「下面播放一條重要新聞,今天凌晨兩點半,在茶庵街順義飯莊,停職賦閑的鄭某被歹徒殘忍殺害,初步定性為報復殺人;凌晨五點左右,東關大街舜玉小區的一幢居民樓里發生持刀殺人案,紅梅足浴城的關某、姚某被殺死在床上,手段極其殘忍,現場血腥難觀。警方初步確定襲擊者為同一人所為,現在。」
雷銳按下遙控器,將電視啪的一聲關掉。看看日歷表,「芝水平安60天」才剛剛開始,就夭折了。心里想著徐局等人氣急敗壞的樣子,搖了搖頭。
收拾碗筷,剛想洗刷,手機鈴聲響起。抓過來一看,居然是許久不理自己的徐局。
「雷銳麼?速度來警局一趟,不要問為什麼,有重要事找你。」徐局說完,掛掉電話,不給雷銳絲毫拒絕的機會。雷銳自嘲的笑笑,冷板凳坐了這麼久,總算得到上場的機會了。
半個小時後,雷銳出現在徐夜硝的辦公室,徐夜硝老氣橫秋的坐在那里,臉色不是一般的壞。好好的形象工程搞砸了,任誰都不會有好脾氣。
「雷隊。」鐵文革站在那里,張嘴想問好。
「打住,我可不敢當。現在你是刑警大隊的大隊長,我早就被擼了。」雷銳一副愧不敢當的表情,趕忙打斷老鐵的話。
「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不愉快,能回來,就還是一個鍋里吃飯的兄弟。剛才老鐵舉薦你去當茶庵街派出所的所長,你意下如何?」徐夜硝拿手壓了壓,示意兩個人不要嗦些不相干的東西。現在他很苦惱,艱苦的苦,惱怒的惱。
「我不干,我是當刑警出身的,讓我下放基層去打醬油,天天給老頭老太太的提水嘮嗑找貓狗,我受不了。」雷銳想都沒想,直接回絕道。
「早就料到你這麼說,但是事情由不得你。局里人事資源緊張,新人太多,只有你一人在家抱著不哭的孩子,優哉游哉的,快意的緊。這事情已經定了,這是討論決定的結果,看看吧。」徐夜硝將桌子上的一份官方文件丟給雷銳,上面白紙黑字,已經正式任命雷銳為茶庵街的派出所所長。
「這個不算數,你們連我的意見都沒問,就給我安排這個差事,我不同意。」雷銳將文件丟回去,轉身就走。
「先別急著拒絕,考慮一下你的家庭和現實狀況吧。一個是開除,一個是當所長,孰輕孰重,你應該掂量的很清楚。明天下午下班前給我電話,過期作廢。」徐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雷銳腳步一頓,旋即大踏步走了出去。
「徐局,這樣是不是有點過了,畢竟。」老鐵試探的問道。
「不用你給他說好話,怎麼做,我心里跟明鏡似的。他心高氣傲,四十多歲了,稜角還沒磨掉,下放基層,正好磨磨他的銳氣。」徐局擺擺手,讓老鐵去忙,心里考量著該怎麼把這次的事件影響降到最低。
就在伍學長緊鑼密鼓的準備反擊的時候,劉齊也收到消息,開始整合紅星社的力量。自己兄弟有事,他這個做哥哥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老二,你去把紅星社的t恤和社徽整個幾百件,讓服裝加工廠加班加點,明天下午就要。薛亮,給你這個東西,你帶著薛剛和薛強,跑一趟東蒙,去看看。」劉齊將刀疤的地址和手機遞給薛亮,打發兩個人出去了。
正在忙活著呢,門被敲響,喊了一聲請進。一把尖刀破空而來,插在桌子上,刀柄兀自抖動著。
「告訴我,是誰殺的姚修竹,老子要把他的皮給扒了,把心髒掏出來喂狗!」謝慶手里拎著酒瓶子,眼楮紅紅的,發出噬人的光。
「看看吧,殺他的是刀疤,已經被我們干掉了,但是指使刀疤的是血蟲,你應該不陌生。」劉齊將一份伍學長提前準備好的資料遞給謝慶。拉過一張椅子,讓他挨著桌子坐了。謝慶拔出刀,起身欲走。
「一個人過去,只會把自己折進去,到時候林青怎麼辦?你爸爸怎麼辦?你能坐下來,听听我的想法麼?」劉齊轉頭說道,謝慶拉門的手停在那里,「林青」和「爸爸」這兩個詞回蕩在耳際,讓他心中羈絆,邁不開步子。
折身坐回來,听劉齊從姚修竹收錢提供線索說起,一直說到最後遇到刀疤殺姚修竹的瞬間。謝慶听著,跟听小說一樣,眉頭時皺時舒。
「我要入伙,加入紅星社,這樣,就可以公仇私仇,一起報了他娘的!」謝慶思考著,找出了一個自認為最好的解決方式。劉齊心里一嘆,伍學長當真算無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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