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條件反射一般,夏蓁迅速轉身,微張著嘴想要說些什麼,又感覺那些話正如柔軟的魚骨卡在喉頭,不上不下。
只見祁流訝異的揚眉,好奇道︰「有事?」
那句「我們曾經是不是見過面」終還是在再三猶豫之下泯滅在了喉嚨中,開口變成了「沒事,再見
然後面向著他猶猶豫豫的小退了幾步之後利落的轉身,飛快的狂奔而去,很快消失在了祁流視線所及的盡頭。
想著她在風中被吹散而顯得張揚無比的發,一絲輕淡卻難以言喻的失落宛如一滴濃墨在心中緩緩的暈開了……
……
「 嚓鑰匙插入鎖孔後轉動所發出的聲響。
夏蓁輕輕推開門,入眼的是——
饒心正靠在趙哲漢的懷里,中間坐著他們可愛的女兒,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沙發里看電視。
夏蓁諷刺的笑了一下。想︰多麼美好的一家啊,其場景還真是溫馨到讓人惡心呢。
隨手關上門,對著正坐在沙發上怔怔看向她的兩位長輩,溫順的喊︰「媽媽,趙叔叔
只見趙哲漢的手從饒心的肩上拿了下來放在腿上,尷尬的接了句︰「啊,回來了
盡管聲音听起來似乎不咸不淡,但夏蓁還是感覺出了一絲極力掩藏的厭惡。
嗯,她知道趙哲漢討厭她,但只怕他的討厭遠沒有她討厭他的十萬分之一!要不是這個該死的男人……
走到房門口的時候,卻被一道聲音喚住了。
「夏……」明顯的頓了一下,「蓁蓁,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今天的飯沒有多,你……吃了吧?」饒心剛說完,坐在一旁的趙惜惜忍不住插嘴了。
「多余的飯被當當吃掉嘍~」輕快的語氣,明朝暗諷的話。
她知道趙惜惜是什麼意思。在這個家,她確實是連條狗都不如。
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推門,進入,關門,一氣呵成。隔絕了饒心的輕叱,隔絕了趙惜惜的「活該」更隔絕了趙哲漢的「拖油瓶」……
夏蓁背靠在門板上,低著頭,有些絕望的想︰
既然不習慣,為何還要強迫自己裝的這麼熟稔呢?明明不關心,有何必這麼假惺惺,父嫌母棄的孩子能在哪里解決溫飽問題?如若有那個地方她又何必厚著臉皮再回這里?是的,如此你心安了吧?這樣自欺欺人的答案,你喜歡麼?
身體緩緩從門板上胡夏,她無力的苦笑。
如果有一頓不太美味但足夠填滿肚子的晚餐,兩個不求舉案齊眉但求想起相愛的親生父母,一個盡管不太富裕卻足夠溫馨的家庭,她又怎麼可能這麼晚回家?
只是,可能嗎?這些奢侈的願望于她,永不可能了吧……
把頭深深埋進臂彎,死死咬著唇,抑制著隨時都可能噴涌而出的眼淚。
不想,不想哭,不想用自己的悲涼映襯他們的歡樂,且,那個會為她疼為她難過的人早已不在了。
迅速站起身,夏蓁快步走到窗前,一把拉開了窗簾,窗外的月光霎時傾瀉而出,朦朦朧朧的撒了一室光輝。
這是個極小的房間,除去一米寬左右的小床外,滿室都是零零散散的雜貨。
夏蓁用噙滿淚水的雙眼望向天幕。
猶記得那人講過︰蓁蓁,難過的時候就抬頭望望天,看看它,是不是比你想象的還有大?跟它比起來,你的煩惱就是就這麼一點點,所以,為什麼還要難過呢?
夏蓁一抹淚,是啊,為什麼還要難過?大致是因為,盡管小,卻依舊痛的撕心裂肺痛到刻骨銘心吧……
搖了搖頭,甩掉那些有的沒的想法,自嘲的笑了一下。
最近腦袋似乎變得感性很多,那些早該習慣的東西抓出來傷感做什麼,現在的目的是高考,只有高考!成敗在此一舉,是自我救贖還是就此粉身碎骨……
夏蓁動手輕輕拉了拉窗簾,眼角瞥見的事物卻是讓她不由自主的頓住了,側頭看去,回憶竟翻江倒海般的涌現出來。
勾起嘴角,卻是嘲笑。只是,不知是自嘲還是誰。
唔,她好像……想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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