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那扇小窗容凝依稀還能見到一縷慘淡的光,于是乎心里又多了幾分清明,大約又過了一天。自那一日慕澤欽對她做了那種事之後便不再出現,至多是讓人給她送些吃喝而已,只是身上的外傷因為無藥可用所以基本上開始化膿且有一股說不出的難聞味道。
若是在從前她或許還會計較,只是自從被慕澤欽折磨之後也就不在乎這些不相干的事情。不過時日拖得越久她心里越沒有底兒。
慕澤欽對她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 噠——」一聲突兀響起,容凝動了動身體才發覺是有人來了。
「人就在里面,柳大夫診治完了就立刻出來!」說話的是一個看守,語氣里多少帶著幾分警告。
柳安連聲道,「小的知道,小的明白!」
「還不進去!」那看守一腳將柳安踹了進去。
室內的光線黯淡的很幾乎看不清面前的事物,柳安花了很長的時間才適應里面的環境,待看清楚了一切也自然注意到了床2b上的容凝,「王妃……」
容凝疑惑的眨了眨眼,這才注意到來人是誰不由得一失神,「柳大夫?您怎麼會來此處?」
「小的奉王爺之命來給王妃診治。」柳安面帶笑意,將藥箱放在了地上,「王爺特意關照小的一定要替王妃好好診治。」
「慕澤欽真的有這麼說?」慕澤欽之前也曾問過她是否信得過柳安的,當時不過以為他是隨口一說,如今真見到了柳安才覺得慕澤欽的話原來還有幾分可信的,當然隨即又覺得不過是一種諷刺而已。
「其實小的倒是覺得王爺對您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柳安一邊說著一邊給她切脈,又詢問起她身體的狀況。
容凝老老實實回答,總歸還有一命活著所以身上的傷她也沒多放在心上。
「我這腿可還有救嗎?」見柳安的雙眼盯著她的腿看,容凝不由得好奇起來,盡管心中已經明白這腿是藥石無靈。
「傷筋動骨一百日,更何況王妃的腿……」柳安面色如玉一般溫和,只是話至嘴邊他又噎了回去。
「也罷,我明白。」容凝點了點頭,「病也看了你回去如實向慕澤欽回稟就是,告訴他我還死不了。」
「王妃難道沒有別的話要說?」柳安聞言卻依舊不動,他看她的眼神從未這麼大膽過。盡管容凝與他接觸的少,但也知道一個下人又怎麼會敢有這種眼神去看待一個主子呢。
「今日的柳大夫有些不一樣啊。」柳安的手也不知在何時又搭在了她的脈搏上,只要她稍稍一動,那只手隨時會按住她的脈門,任意取之性命。
「有何不一樣?」柳安一笑當即松了手,「王妃的身體還要好生調養才是,若哪一日能被王爺放出來想必少不得恩德賞賜。」
「此言何解?」容凝唇邊一笑,顫巍的手盡管無力但還是以迅雷之勢撫上了柳安的面頰,「這人皮面具做的真好,所幸不是柳安的皮。」
「真不愧是容凝,一眼便能看穿。」柳安笑意更深,介懷的望了望門外還好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不是我一眼看穿,而是你學的太不像了。聲音也好動作也罷,哪怕是身形你就盡力與柳安相近,但你也別忘了柳安只是個奴才,哪有奴才敢跟主子直面相對的。」容凝手指一挑立刻剝開了柳安面頰上的偽裝,一張未施粉黛卻出落得傾城的臉立刻出現在容凝的跟前。
「呵呵,誰說奴才不敢跟主子對視的。容凝,你別忘我啊!」一如清脆銀鈴的笑聲月兌口而出,絲毫不擔心外面的人會沖進來。
容凝抿了抿唇,心中委實覺得緒煙太過膽大,萬一被慕澤欽發現該怎麼辦。
「你還是趕緊出去吧,可別給我惹來麻煩。」容凝動手要趕她出去,可惜身上並沒多多少氣力。
緒煙含笑不語就這麼看著她,直到容凝的慍怒的表情漸漸轉淡為止,「好心好意來看你,你居然還想趕我走,容凝你太不識好歹了。」話雖如此,但從緒煙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生氣表情。
「唉……」無奈嘆了一聲,容凝撇過臉,「是你的主意還是般箬的?」
僅一瞬,緒煙臉上的笑驀地凝滯了,動了動嘴角,語氣似有可惜,「到底有什麼事是能瞞過你的?」
容凝未立即回答,微微抬頭看了一眼那扇小窗,仿佛能透過那扇窗看到外面的世界一樣。已經記不清在這里待了多久,也分不清何時是白天何時是黑夜。僅憑慘淡的光線只能做著無謂的猜測,如今緒煙來了是不是意味著有機會逃出去?
心忖半響,幽幽道,「我與你相處時日不算長但也足夠讓你看清我的為人,況且般箬不會讓我一人留在此處。」她的話中帶著兩種意思,一為,對緒煙的信任;二,為對般箬的信任。
誠然這話還是讓緒煙有些介懷。
藏于麻布袖中的手不自覺握緊了一些,「也是,與你相處久了倒也不像之前那麼討厭你。但這一次你猜錯了,易容成柳安模樣才給你診治的主意是寧沁音出的。」
「她?」容凝可從未想過還會有這個麼人會幫她。
「對!」緒煙點了點頭,將藥箱打開從里面拿出不少上好的金瘡藥還有保命丹,「這些是從你的煉丹房那邊拿來的藥,至于療效怎麼看你自己明白。」
容凝點頭接了過去,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草席下面,「那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緒煙努了努鼻子,就知道沒什麼事是能瞞過這個精明女人的,「其實也沒什麼話要說,我跟般箬的心思你都明白。好好養傷,我跟他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哧——」難得看到緒煙這副情深意重的樣子,容凝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豈料緒煙還不買賬了,「喂,我好心好意的,你這是笑什麼?你再笑信不信我一針扎死你!」
「好好好,不笑便是。」容凝難忍笑意還是破了形象,隱忍許久後恢復常態,一手拉住了緒煙,「平素口頭上沒少欺負你,現下你還能為我著想確實讓我驚喜不已。緒煙,盼只盼你跟般箬都好好的,而且現在慕澤欽也不會拿我怎麼樣的。」
「這話還用你說,我……噓,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