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健的腳步聲落地定音,一瞬間便冷凝了空氣。守衛點頭哈腰的立刻跪伏在地,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起吧。」透涼的聲音從他口中溢出,黑錦金繡靴子在黯淡的油燈光暈中閃耀著奇異的光彩。
守衛顫著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剛抬眸瞥見他的側臉忙不迭就低下頭去。
慕澤欽見牢門大開不由得蹙了蹙眉,長袖一甩徑自打向身邊的人,「放肆,誰讓你開門的!」
「回、回王爺,是、是柳大夫!」這一巴掌著實讓他疼得很,一張嘴連帶著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仔細一看還有兩顆掉了的牙齒。
「柳安?」慕澤欽眯起眼眸,「是何人讓他來的。」
「是、是歸管家!」話音一落,那人立刻昏死過去,也不知道是害怕的還是因為剛才的那一巴掌。
慕澤欽揉了揉手背,負手直接走了進去,眼前的一切所行正常並未無猜想的異樣。
柳安跪在容凝的跟前小心把脈,一听身後有動靜立刻僵直了身體,吃愣片刻後才轉過身來。一見來人是慕澤欽也嚇得磕起頭來。
「王、王爺……」
「起來!」慕澤欽陰沉著臉,如鷹隼之眼靜靜地看著癱坐在床2b上的容凝。
「怎麼今天有空來看我?」容凝見他怒于臉上,也開始猜測著他的心思。
慕澤欽不語用袖子拂了拂她身邊的空位才放心坐下,「難道本王就不能來看看你?」說這話時慕澤欽的視線已經從她的身上挪到了柳安身上。
柳安被他這麼一看又嚇得一身冷汗,連忙跪縮到牆邊。
此舉又惹來容凝一陣嗤笑,「瞧你把柳大夫嚇得不輕啊。」
慕澤欽哼了哼,「奴才就是奴才!」
「有什麼不悅的沖我就好,何必跟柳大夫斤斤計較?」容凝婉然一笑,沖著柳安揮了揮手,「不是說要替我上藥嗎,你愣著做什麼?」
柳安雙眸一滯,猛的看向慕澤欽。現下王爺在此他哪里還有膽量去給容凝上藥呢。思前想後,還是扭捏回絕,「這、這……王妃莫要為難小的了!」
「這有什麼為難的?」容凝話音剛落才覺不妥,同樣別有深意的看向慕澤欽,「王爺介意?」
「你說呢?」慕澤欽抬手模了模容凝落了污跡的臉頰,觸感依舊極好,只是黯淡光輝下反而掩蓋了她原本的貌美,不覺有些可惜。
「哎呀。」容凝怪叫,模樣委屈的咬著下唇,「這君心難測的,我又怎敢妄自揣度王爺的意思?」容凝盈盈一笑,盡管現在混得落魄可眸光帶彩依舊不減風度。
慕澤欽面色未變只是手中動作停了下來,回頭看向柳安,「都帶了什麼藥?」
柳安欲上前拿藥箱,結果腳下一個踉蹌直接摔了下來,不想連帶著藥箱也打翻在地。銀針撒了一地,就是瓶瓶罐罐的也摔的不成模樣。
慕澤欽當下變了臉色,若不是容凝手快拉住了他,只怕他那一掌定會要了柳安的半條命。
「你動什麼怒,藥沒了還可以讓他下次帶來。」容凝替他解圍,反將自己的處境給忘了。
柳安慌張不已連忙將銀針撿起來,只可惜一瓶瓶的好藥沒一個完整的。
這邊因由容凝的求情,慕澤欽也將火氣壓制了回去,哼了兩聲後還是有些不解氣,徑自一腳踹在了柳安的背上,「狗奴才還不快給我滾出去!」
也不能慕澤欽把話說完,柳安拎起地上的藥箱跌跌撞撞的沖出了門。
見柳安跑了飛快容凝的心也落下了,不過今日的慕澤欽還真有些反常啊。張了張嘴欲問些什麼,可惜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憋了半響只擠出幾個字來,「你這是跟誰置氣?」
慕澤欽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二話不說又坐回原處,「我若不在,你當真要讓柳安這個jian奴給你上藥?」
這話的意思……
容凝擰了擰眉,心忖著這句話的意思怎麼都有股子酸味呢。
「柳安是大夫,給病人療傷實屬正常,這有何不可?」
「你是主,他是僕!」慕澤欽糾正她的想法。
「對,我是主子他是奴才,這奴才替主子辦事有何不可?」容凝再次嗆聲,直把慕澤欽的反應看在眼中。
「容凝!」果然還是bi怒了他。
「王爺。」玩笑話適可而止,容凝也不再與他唱反調,一改方才的溫柔態度,「說吧,你來找我什麼事?還是說看看我又沒有死?」
「看看你有沒有死。」這話,說出口時就成了笑話。慕澤欽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如此挫敗的時候,僅僅是面對她就亂了方寸。
「我沒死,活的好好的。」在她的口中你永遠听不到想要的話,一再的違逆你的期盼,將你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希望一次xing的擊垮,然後剩下的便是她得意滿足的模樣。
此時的容凝便是這種表情,明知道面前的男人不過是嘴硬了一些。
撫在她面頰上的手最後還是滑落開,折過身體背對著她,「非要跟我劍拔弩張?」
「跟我過不去的人是你,不是我!」容不得他再說什麼,容凝直接搶了先機,「慕澤欽,你這麼折磨我到底為什麼?既然真的恨我入骨那就直截了當就是,何必將我囚禁于此還有這種方式折磨我!」
「我就是恨你,越是恨你我就越想要折磨你?」慕澤欽低頭凌駕于她,「怎樣,這個理由足夠嗎?」
「哼!」容凝不屑,微微動了動身體就牽扯著身上的鎖鏈一並發出清脆聲,那聲音也不大偏偏讓慕澤欽覺得異常不耐煩。
「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良久的沉寂換來的是慕澤欽這樣的回答。
而她已經對這個念頭失去了一切信心,起碼從他的口中她甭想得到一絲半點的希望。
「算了,我只想依靠自己的能力出去,抑或再勾引幾個你重用的手下,讓他們帶我出去也是一樣。」對于美貌的利用,容凝一向有著頗高的自信心。
在她看來慕澤欽所瞧不上的反而能在別人的身上發揮著巨大作用。鳳燼霄如此,般箬如此,換做任何一個人亦是如此。
「好!」慕澤欽揚手拍了起來,大有贊嘆之意,「想來這三年我對你不聞不問還真是一個錯誤。」慕澤欽彎下腰細細打量著她這張污濁的臉,「物盡其用才是真正的有用,容凝,許是我真該對你另眼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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