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坦之好不容易才迸出一個字來︰「在。♀」阿紫道︰「那你怎麼不答我的話?」游坦之道︰「我……不知說什麼好。」
阿紫向前走了兩步,手一揚,突然又踫到了游坦之的鐵面具。
游坦之一震,連忙後退。阿紫面上現出了疑惑之色,道︰「你頭上戴的是什麼帽子?」
游坦之嚇了一跳,汗如雨下,道︰「沒有什麼,就……就是普通的帽子。」
听言,阿紫甚是疑惑,對著游坦之道︰「我剛才好像踫到了一塊鐵?」
游坦之也顧不得阿紫是否看得見,連連搖手,道︰「不,不,那只是帽上的一塊佩玉而已!」他一面說,一面向後退去,心中不斷地在想︰要和阿紫在一起,那就絕不能給她知道自己就是鐵頭人游坦之,但是這鐵面具套在頭上,總有一天會給她知道的,那時她還會對自己那樣好麼?他雙手擁住了鐵頭,心中叫道︰「除去它!除去它!」陡地轉身就走。
阿紫听到了腳步聲,駭然道︰「王公子,你走了?你到哪里去?」
游坦之听言猛的頓住了腳步,對著阿紫說道︰「阿紫,我忽然想起了一件要事待辦,你在這里等我,我辦妥了事就來。」
听言,阿紫面色淒然,道︰「你要辦的是什麼事,很要緊麼?」
游坦之苦笑道︰「這件事如不辦好,你我……就不能在一起了。♀」
阿紫心想,他年輕倜儻。豈能沒有舊歡?此際突要離開,自然是去和舊歡訣別,來相就于自己。想到這里又高興起來,道︰「好,我在這里等你,但不知要等你多久?」
游坦之要離開阿紫,是決心除去頭上的鐵面具,但這鐵面具和他血肉相連,硬要除去,談何容易?可能連性命都難保住。
若是死了。又何能回來和阿紫相會?他呆住了難以回答。阿紫卻想到了別處︰必是他舊歡甚多。一一訣別十分費時,即道︰「不要緊的,隨便你去多少時候,我在這里等你。只要你回來就好了。」
游坦之語氣堅定的保證道︰「我一定回來。」
阿紫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去罷!」游坦之倒退著走開了兩步。道︰「阿紫,你一個人……」阿紫道︰「我在這里不走,諒來也不妨事。你快去快回就是了。」
游坦之心想︰自己頭上的鐵面具除去之後,阿紫雙目已盲,再也不會認出自己,從此可以和她長相廝守,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快樂的事?他轉身向前飛奔而出,準備找一個鎮市,尋鐵匠鑿開了鐵面具,再硬生生地撕了下來。當他想及「硬生生撕下鐵面具」之際,不禁身上發涼。♀
然而為了能和阿紫長在一起,使她以為自己真是「極樂派」的掌門人,再大的痛苦也願抵受,他不再作退縮之念。他奔出了數里,觸目荒涼,不知何處方有鎮甸,心中大是著急,奔上了一個土崗,四下張望,見東北角上似乎有炊煙升起,便循著方向奔了下去。
奔出里許,忽听得前面一個女子聲音叫道︰「春秋哥哥啊!老大得罪了你,你連我也不理睬了麼?」這聲音幽幽忽忽,听來十分清晰。游坦之心中一凜,連忙伏進了路邊的草叢之中,心中叫苦不迭。
接著,又听得丁春秋怒喝道︰「走開!」那一聲怒喝,已來得極近。游坦之心中更驚,連大氣兒也不敢出,向外看去,只見丁春秋斷袖飄飄,面色鐵青,向前馳來。在他的身後則跟著妖媚萬狀的葉二娘。
游坦之見到了丁春秋,更是嚇得閉上眼楮,只望丁春秋在他身邊奔了過去,那麼他伏在草叢中,或許可以不被丁春秋發現。他哪里知道,他吸收了冰蠶的奇毒之後,體內所積蓄的毒質,還在丁春秋之上,已成了一個「毒人」,丁春秋一生擺弄毒物,就算是路邊草叢中隱伏著一條毒蛇,他在飛掠而過之際也能知道,何況是體內積有冰蠶奇毒的游坦之?
丁春秋奔到了近前,立即停了下來,面上現出了極其疑惑的神色。其時,丁秋春還未知躲在草叢中的是游坦之,只是覺出有一件至陰至寒的物事就在近前。他又怕將那極毒的物事驚走,又怕碧玉王鼎不在,難以捕捉那極毒的物事,是以面上神色,猶疑不定。游坦之听得半晌沒有聲息,便睜開眼來……
游坦之張開眼來,見星宿老怪離他只不過四五尺遠近,嚇得心頭亂跳,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這一抖,使得那一大叢野草也隨之簌簌作響。
丁秋春心中一驚,以為那奇毒之物,十分龐大,倒也不敢貿然行動。葉二娘見丁秋春站定,她便也站住不動,道︰「春秋哥哥啊,你可是願意和我言歸于好了?你這個冤家,也不知人家日想夜想的在想你!」
丁秋春卻連頭都不回,只是目射幽光,盯住了那一大蓬草叢。過了一會,突然伸指連彈三下,彈出三顆淡黃色的大如桐子的小丸,向草叢中飛去。
葉二娘見丁秋春彈出了這三顆物事,嚇得面上變色,要說的話也縮了回去,連連後退。游坦之花草叢中看得分明,雖不識那三粒黃色的小丸是什麼東西,卻料必是奇毒之物,心中害怕,身子抖得更是厲害。
那三粒小丸次第落下,一粒正落在游坦之的鐵頭上,「啪」地一聲,爆了開來,化為一片黃色的煙霧,立即聞到有一股異味,卻也沒有別的感覺。另一粒落在他的身旁,也是立即爆開,黃霧貼地蔓延,霧過之處,蒼翠碧綠的野草立時枯了一大片。
游坦之正不知如何是好,第三粒已落到了他的手背之上。他大驚抖手,小丸已經散開,只覺得手背上一陣發涼,別無其他感覺,這才放下心來。向外看去,只見丁春秋面上反有驚惶之色。同時,听得葉二娘駭然道︰「春秋哥哥,草叢中是什麼怪物?何以你連發三顆‘閻王化骨丸’,竟如石沉大海?」
丁春秋回頭怒視了一眼,道︰「你敢是說我這閻王化骨丸不夠厲害?」葉二娘又連連後退,道︰「春秋哥哥,可別說笑!」丁春秋適才連發三顆化骨丸無效,連他自己心中也是驚疑不定。
那化骨丸爆散出來的黃色毒霧,觸體如火炙,再厲害的物事也難以禁受。卻料不到偏偏遇上游坦之,他體內積蓄的陰寒毒質,已為天下之冠,使得其它任何毒物都對之無可奈何了。丁春秋不敢貿然撥開草叢,反而向後退了一步,手臂一揮,白袖中飛出了兩朵綠幽幽的火花來。
兩朵火花一朵向左、一朵向右,載沉載浮,向前飛去。丁春秋陡地伸指連點,兩朵火花經他指力一催,倏地化為兩蓬碧熒熒的火焰,落在地上,向前燒了過去,迅即兩股會合,成了一個徑可丈許的圓圈。
那綠幽幽的火焰,高只寸許,但焰勢極快,轉眼之間,那圓圈便縮小了許多。葉二娘遠遠地站著,道︰「春秋哥哥,你這‘毒焰搜形’之法,想不到如此神妙,當真令我大開眼界了。」
丁春秋面有得色,道︰「哪怕躲在草叢中的是金剛不壞之物,我這毒焰燒了上去,也叫他化為飛灰!」游坦之躲在草叢中,眼看那綠幽幽的火焰離自己越來越近,心中好生害怕,這時听得丁春秋如此說法,上下兩排牙齒更是禁不住得得相叩。丁春秋听出是人,立即喝道︰「什麼人,還不快滾了出來!」(未完待續……)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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