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此時,那圈毒焰已縮得無可再縮,「轟」地一聲,冒起了一股六尺高下的火柱來,那火勢猛烈之極,雖是立即熄滅,聲威仍是駭人。♀
丁春秋厲聲道︰「本應由你被毒焰燒成飛灰,如今饒你不死,還不叩謝大恩?」游坦之見那火柱冒起的威勢,心中如何不懼?連忙拜了下去,道︰「多謝師父不殺之恩。」丁春秋趁游坦之下拜之際,陡地伸手,扣了他的脈門。
游坦之大吃一驚,道︰「師父,你……」丁春秋抓住了他,他本是不敢掙扎,但他一個錯愕間脈門已被扣住,手背本能地一縮,一股真氣立即向脈門沖去。
丁春秋只覺得掌心中陡地一涼,似乎已有一股毒質鑽進了體內,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松手,向後退出。
游坦之此時卻已嚇得雙腿一軟,跪了下去。丁春秋早在和游坦之初遇之際,便已覺出游坦之體內積蓄的毒質比自己還多。
這時,他剛和慕容復、段延慶兩大高人動過手,接連使用「化功」,這化功運一次,便損耗一次元氣,減弱了積貯的毒質,是以他此際體內積蓄的毒質更加比不上游坦之。他立即松手,也是出于心中害怕。
游坦之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叫道︰「師父饒命,師父饒命!」丁春秋心計沉穩,雖有所懼,絲毫不動聲色,左足一點,飄身到了游坦之身前,道︰「你拜師之時曾立誓言。如今非但背師逃走,而且誘拐師妹,還敢求我饒命麼?」游坦之只是叩頭。
丁春秋又道︰「好,你求我饒命,未嘗不可,卻要你從此忠心不變。」
游坦之听言,連忙說道︰「弟子不敢了。」
丁春秋沉吟了片刻問道︰「你說,阿紫在哪里?」若是丁春秋問別的事,游坦之一定實話實說,可是問及阿紫的下落,卻教他如何肯說?低著頭並不出聲。
丁春秋怒道︰「你還想我燒命?」
一抬腿。單腳踏在游坦之的鐵頭上。游坦之被他踏得直低下頭去。口中仍是一聲不出。
葉二娘遠遠地看著,發現丁春秋的「毒焰搜形」並不曾逼出什麼怪物,卻出來了一個奇形怪狀的鐵頭人,心中不勝駭異。
她未曾看到丁春秋一擊不中便立即後退的狼狽之狀。只看到游坦之跪地叩頭。哀求饒命。便走向前去,道︰「春秋哥哥啊,你什麼時候收了這樣一個鐵頭徒弟?」丁春秋干咳兩聲。並不理睬。
葉二娘已到了游坦之的身前,伸指在鐵頭之上,鑿了兩下,發出「卜卜」的聲音。
游坦之頭頂被踏,猶如頂了一座數百斤重的小山,壓得背骨幾欲折斷,又被葉二娘鑿了兩下,眼前金星亂冒,不由真氣上涌。
葉二娘還不知死活,伸手向游坦之的鐵頭模來,不想這時鐵面具上滿布真氣,已結了一層薄冰,她的手才按了上去,只覺得嚴寒無比,立即縮手時,「嗤」的一聲響,手心上的皮膚已被極冷的鐵面具黏月兌了一大片。
葉二娘奇痛攻心,勃然大怒,喝道︰「鐵頭小子,你在使什麼邪法?」翻手一掌,斜拍而出。丁春秋見葉二娘動手,正中下懷,立時縮腳退開。游坦之頭上的重壓突然消失,身子陡地一仰,背脊著地,鐵頭「當」的一聲撞在石上,翻了一個跟斗,無巧不巧地避開了葉二娘的這一掌。葉二娘一掌不中,踏前一步,第二掌又已擊到。
游坦之見她妖媚狠辣,又稱師父為「春秋哥哥」,也是不敢還手,只用雙手護住要害,叫道︰「師父,我真的不知道阿紫在什麼地方,真的不知道!」
他一句話剛說完,已被葉二娘擊中了三掌,身子像葫蘆般向外滾出。葉二娘只覺這鐵頭人的身子其冷若冰,掌力擊了上去,剎時便無影無蹤。
葉二娘三掌一過,陡地想起,這鐵頭人是丁春秋的徒弟,自己的掌力消失得這樣離奇,莫不是著了他「化功」的道兒?
她心中又驚又怒,不敢再行動手。游坦之喘著氣道︰「師父,阿紫的下落,我實是不知。」
丁春秋冷笑一聲,道︰「阿紫是被你帶走的,她的下落,你如何不知?」游坦之被丁春秋問得啞口無言,只見師父的手掌又已緩緩揚起來。
眼看丁春秋的手掌一寸寸地壓了下來,游坦之心膽俱寒,忙道︰「師父饒命,弟子確是不知阿紫的下落。」丁春秋的手掌緩緩壓下,直到離游坦之的頭項三四寸處,才陡地一翻手腕,那一掌變為向外拍出,「呼」地一聲,掌風過後,七八尺開外的一株樹竟被掌力生生震斷,丁春秋喝道︰「我這一掌,若是擊在你的頭頂,卻又如何?」
游組之嚇得舌頭打結,道︰「弟子……受不起師父的……這一掌。」
丁春秋冷笑道︰「只怕連你的鐵頭都要被掌力壓扁!」
游坦之道︰「多謝師父手下開恩。」丁春秋道︰「你不肯說阿紫的下落,我如何肯饒你性命?」
游坦之嘆了一口氣,道︰「師父,看來我注定要死在你手,我……也沒有別的話可說了。」
丁春秋一怔,隨即笑道︰「你這鐵頭十分老實,想來不會騙我!」
游坦之听出有一線生機,叩頭道︰「弟子怎敢?」
丁春秋道︰「在你拜師之時,我說過將阿紫給你做媳婦,如今她瞎了眼,你還要不要她?」游坦之忙道︰「阿紫是神仙般的人物,弟子不敢妄想。」
丁春秋笑道︰「你別假惺惺了。你雖曾對我不忠,仍可恕你無罪。你帶我去見阿紫,我定然將她許配給你。」
游坦之明白,阿紫只喜歡慕容復那樣的翩翩公子。
若是讓她知道救她的人便是供她打罵驅使的鐵丑,一定大失所望,怎會甘心嫁與自己?他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卻道︰「弟子確是不知阿紫的下落,師父再逼問也是無用。」丁春秋怒不可遏,若不是為了要在阿紫身上找出那支碧玉王鼎,這時真會對游坦之立下毒手。
他面色陰沉,轉瞬之間便又轉怒為笑,道︰「你站起身來!」游坦之抬頭望著師父,遲疑不敢起立。丁春秋又道︰「我叫你起來!」游坦之便站了起來。
丁春秋衣袖一拂,轉過身去,道︰「去吧!你不忠于我,我不要你這個徒弟了。」話未講完,人已飄然而去,轉眼便不見了蹤影。游坦之呆呆地站著,好一會,才使勁地搖了搖頭,睜大了眼楮,向前看去。丁春秋確是不在了,連葉二娘也沒有了蹤影。游坦之心想︰我一定是在做夢,他一側頭,向附近的一塊大石撞去,「砰」地一聲響,卻又撞得好生疼痛,顯見得不是做夢。
他向前走動了幾步,叫道︰「師父!師父!」只見空林寂寂,哪里有人?他明知沒有那麼便宜的事,又道︰「師父,弟子稟告你阿紫的下落。」他心忖︰師父若是還在,听到這句話,定會現身出來的。他自以為得計,將那句話連說了幾次,卻仍听不到什麼回音。他想了一會,突然身形展動,奔出了大半里,四面一看仍是沒有人,這才放下心來。
暗想︰也許上天見自己可憐,所以丁春秋發了善心,使自己能和阿紫長在一起。他只求快些奔到鎮甸之上,設法將頭上所戴的的鐵面具除去,不停地又奔出了四五里,已隱隱可以看到前面的市鎮。
游坦之月兌下了身上衣服,將頭臉完全包住,只露出一對眼楮。又奔出了半里許,忽見兩人迎面而來。游坦之記得那兩人正是慕容復公子手下的風波惡和包不同,吃了一驚,不由自主地停了腳步,風、包兩人已一溜煙也似在他身旁掠過。
游坦之剛松了一口氣,忽然肩頭上被人拍了一下,道︰「喂!你為什麼將頭包住?」
游坦之道︰「我……生了病,不能吹風。」
風波惡听言說道︰「三哥,理他作甚?我們快快追上去才是正經。」
包不同淡淡一笑說道︰「非也,非也,他以衫包頭,去勢如此之急,哪里是個病人,一定就是那個鐵頭小子!」
游坦之一听,不禁身子發軟,雙手亂搖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鐵頭小子!」
游坦之雙手亂搖,包在他頭上的衣服便散了開來,露出了那個鐵面具。
包不同呵呵大笑,拍手道︰「四弟,三哥的眼力如何?」
風波惡一探手,把包不同拉開,道︰「三哥小心!」
包不同雖是不怕事,但被游坦之毒掌擊中之後的苦楚,卻是想起猶有余悸,也就順勢向後退出。
游坦之還想遮掩,包不同叫道︰「鐵頭小子,你究竟是何方神聖?」游坦之苦笑道︰「兩位大爺,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人,你們何苦又來找我消遣?」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你的毒掌功夫連少林玄痛大師也著了道兒,我們弟兄兩人對你欽佩得緊。算來丁春秋武功雖高,也不足以做到你的師父,不知你究竟是何來歷?」游坦之道︰「我沒有什麼來歷。」(未完待續……)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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