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缺了口烏漆嘛黑的破碗遞過來,一只蒼白的有些透明的手舉起長柄勺子,將黑黃色的混著玉米的粥舀到那只破碗里,一旁立即有個丫鬟,再遞上一個饅頭,那災民口中喃喃的說著什麼,臉上滿是感激之色。**********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
霜子卻只凝神盯著那手,握著勺子不停的顫抖,青春卻又蒼老。青春說的是肌膚的彈性,而蒼老,說的是肌肉的力度。
不多時,長卿上來,附耳對皇甫北楚說了幾句,皇甫北楚嗤笑道︰「想不到二哥,竟然還是個痴情種
「哈哈,這話四弟你可就說錯了,本王不僅是痴情種,更是個好王爺啊只听一聲爽朗的大笑,慶王扶著一位窈窕美女,款款走上來。
那女子似乎弱不禁風,蒼白著臉頰,卻抵不住盈盈一握的風光,眼如秋水,唇帶星光,眉間若蹙,帶著一絲飄渺虛無的微笑。
皇甫北楚上前行禮道︰「二嫂
霜子也依樣畫葫蘆,上前行了個禮,張口也想叫二嫂,卻終究記起自己的身份,早已經不是楚王妃傅余婉,現在她的身份,不過是楚王的一個妾侍而已,便輕輕開口喚了一聲︰「慶王妃有禮
那虛弱蒼白卻美麗的女子,正是慶王妃何煙水。
何煙水系出名門,也是皇後娘家的佷女,當初指婚給慶王,是想著親上加親。初成婚時,也是郎情妾意,琴瑟和諧。只是何煙水生下兒子之後,氣血大虧,一直不見好轉,宮里請了許多御醫去看。各種上好的補藥輪著往慶王府里送,卻絲毫無益。
霜子還在傅余婉時,便鮮少見過這位嫂子,她大多數時候,都是臥在病榻上,輕易不見客,倒是極喜歡傅余婉的性子,來往也稍稍比旁人多些。
但礙于皇甫北楚與慶王的身份阻礙,雖有心結交,卻也是困難重重。至傅余婉身死。乃至今時今日。統共不過見過三四次罷了。
慶王妃微微一笑。對皇甫北楚道︰「我听說你們也過來了,便讓慶昭帶我上來看看,許久不見外人。儀容鄙陋,讓四弟見笑了
皇甫北楚對這個從來不過問世事的嫂嫂還有有些愛戴的,急忙虛扶了她一把,道︰「二嫂天姿國色,當年名動京城,誰人不知,何必如此謙虛忍了一下,才問道︰「只是不知道二嫂今日,怎麼得空出府?」
何煙水聲音小小的道︰「我听聞城外圍著許多災民,每天餓死者不計其數。爹娘失了孩兒,兒女失去雙親。妾身感同身受,因此央了王爺,一同來略盡綿力
皇甫北楚明顯松了一口氣。
他本以為慶王突然知道在民意上爭奪,定是有高人從旁指點,開了竅了。
卻不料,是慶王妃的善心所致,一下子心情放松下來,嘆道︰「二嫂菩薩心腸,定能保佑這些饑民,渡過災荒
何煙水溫和的沖霜子點點頭,拉拉慶王的手,笑道︰「風起了,回去吧
慶王眼神正愣愣的盯著霜子,總覺得有些眼熟,不止是昭陽殿上見過的面孔,他總是不由自主,就將她與那日,和皇甫瑞謙關在房中的女子,重疊在一起。
口中就不自覺嘟噥道︰「真像
霜子錯愕,旋即將頭撇了開去,側身望著城下黑壓壓的難民。
慶王回過神,感覺有一絲風吹起了他的頭發,氣急敗壞,卻又帶著幾絲焦慮和心疼,大聲道︰「叫你別出來,非要出來,起風了起風了,快些走,快些走
一面小心翼翼呵護著嬌妻,一面讓隨行的丫鬟婆子,把披風拿過來,親手細致的給何煙水圍上,這才告辭著下城樓去了。
皇甫北楚喟然道︰「男子太過于沉迷,終究是要吃虧的
霜子想告訴他,這不是沉迷,這是情深意重。
可皇甫北楚,他能懂嗎?
想著傅余婉被拋棄的下場,將所有的話又悉數吞了進去。
若是皇甫北楚能夠懂得愛情,當初的自己,又豈會落到如斯下場。
慶王雖然囂張紈褲,奸*婬&擄*掠,卻從不舍得讓何煙水知道一絲一毫。據說有個丫鬟不小心說漏了嘴,讓何煙水不小心听到慶王去的消息,被慶王下令活活吊死在樹上。
這也是為何上次慶王遇刺,最終卻不了了之的原因。
畢竟事情的起因,是因為慶王霸佔良家婦女,肆意凌辱別人的妻子,他害怕何煙水知道,這才忍氣吞聲,息事寧人。
男人啊,到底視感情為何物?
像皇甫北楚的維護,像慶王的欺瞞,听起來都是情深意重。
可若是沒有先前讓女人受的委屈,又怎麼需要後面做這些事情,來顯得他們,是如此的博愛?
唯有皇甫瑞謙說的沒錯,若是真心愛一個女人,怎麼會舍得讓她受委屈。又何來後續的維護與善意的欺瞞?
本末倒置。
偏偏還落得一個「痴情」的好名聲。
真真可笑。
霜子嘴角邊,便不由自主噙上一抹笑意,卻不期然的對上皇甫北楚的俊臉,他認真看著她說︰「楚王府,也要開始施粥了
皇甫北楚牽起霜子的手︰「以側妃畢霜的名義
霜子略微有些震驚,猜測皇甫北楚是不是看了慶王與何煙水的鶼鰈情深,有些唏噓和觸動。
他能對自己寵愛,自己卻不能不知道分寸,輕聲道︰「王爺對妾身的體貼,妾身心領神會。只是,這不太合規矩。即便沈姐姐掌管家務事忙,可這等救濟災民的大事,怎麼也輪不上妾身。依妾身所見,不如指派給薛姐姐吧,她進門早,如今又懷著身孕,就當給未出世的小王子積德
皇甫北楚只覺得她一番話很是沁人心脾,知進退,識大體,越發喜歡,拉著她的手,放在手心里︰「你也很好
霜子低垂著頭,面上浮起一絲羞赧︰「妾身的好,王爺知道,妾身自己也知道說完相視一笑,竟像一對從未有個齲齒和心結,一直恩愛如初的賢伉儷。
楚王府施粥的消息,很快不脛而走,薛賓鶴代表老夫人,親臨城門外,為難民發放糧食。雖然肚子大了起來,略有不便,但終究是榮耀無比的事情,薛賓鶴笑得姿容嬌艷,明亮的讓人移不開眼楮。
書房內。
長卿憂心忡忡的對皇甫北楚道︰「王爺此舉不妥當吧
皇甫北楚似乎還沉浸在與霜子城樓上的濃情蜜意中,笑著道︰「你有何意見?」
長卿道︰「屬下不敢。只是沈側妃,到底是沈國公嫡女,是楚王府的當家主母,如此就越過了她去,是不是不合典儀
皇甫北楚疑惑道︰「她就是進門早些,與賓兒都是側妃,再說賓兒懷著身孕,只怕彩頭更好,于王府,是有利無弊
長卿正色回道︰「薛側妃施粥,屬下不敢置喙。只是王爺最初想將此事交給畢側妃,屬下只是想提醒王爺,花雖嬌艷,卻別忘了雄圖大志。您籌謀這麼久,千萬別將心血,都斷送在一個女人手里
這話說得卻是有些過分了,皇甫北楚怒喝一聲︰「本王的決定,既然你有意見,那麼,你自去處理吧,從此之後,不必再回本王了
長卿見皇甫北楚動了真怒,噗通一聲單膝跪地,誠意拳拳道︰「屬下絕無忤逆之心。只是王爺捫心自問,今日在城樓上,王爺看著畢側妃,難道沒有一絲情動的時候?屬下只是擔心……」
皇甫北楚知道長卿素來忠心耿耿,方才自己的反應也過激了些,喟然道︰「本王自是知道,只是方才見慶王對王妃呵護有加,不由得想起了婉兒,一時有些沖動
傅余婉之死的真相,長卿並不知情,亦或者說,隱約有猜疑,卻不知道真正的事實。此刻見皇甫北楚思念亡妻,也覺得唏噓,輕聲告退了,留皇甫北楚一個人在書房,低著頭,茫然不知道想些什麼。
接連幾日,皇甫北楚一面也沒有來見霜子,大部分時間都在薛斌鶴屋里,兩個人取鬧著給孩子起名,給災民施粥,好不恩愛。
霜子自然是沒什麼意見,她本來籌謀開個米糧鋪子,進貨的渠道和價格也談的差不多了,現在鬧饑荒,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清水倒是興致勃勃︰「霜子,現在賣米糧可是最合適的,你知道一斗米,可比一盒好胭脂都貴呢
自從災荒開始,許多米糧商人囤積居奇,想趁機發財,狠狠撈一筆,一直在哄抬糧食的價格,從最初的十個大子兒一石,賣到現在五十個銅板一石,甚至每日都會漲價,行情一片大好。
這樣的形勢,霜子怎麼會不知道,這也是她一直躊躇不前的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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