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青春譜一曲葬歌 第二十四章 家

作者 ︰ 寞寞安

吳旭然帶陸堯先回到家中跟爸媽打招呼,順便放下行李。被老媽推出來的我,決定帶著林舒和簡潔直搗吳旭然的老穴。

一進門,我熟絡地與吳旭然的父母攀談了幾句,然後毫不客氣地帶領林舒和簡潔來到吳旭然的房間外,我門也不敲,直接開門就走了進去。

「喂,就快要開飯了,你們還在磨蹭什麼呢?」

陸堯翹著二郎腿愜意地坐在椅子上,吳旭然坐在地板上整理著帶回來的行李,抽空抬頭瞄了我一眼,「這麼快?想說休息一會再過去的

一進房間就環顧四周的簡潔引起了吳旭然的注意,他倏地起身,將還未整理好的行李隨便塞進衣櫃,然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那個,房間有些亂,我們還是出去吧

我嘲笑他說︰「平常不見你在意,人簡潔一來你倒矜持起來了

晚飯時,吳旭然的父母帶來了自家做的幾道好菜來,一大桌子人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吳旭然住在隔壁,兩家長輩原本就是好友,相熟程度自然不用說。林舒原本就是我家的常客,談吐大膽又喜歡直來直去,簡直把我家當成了自己的家。一向冷酷的陸堯雖是頭一回來,卻也並不怕生,在長輩面前裝得斯斯文文,口才討巧風趣,逗得幾個老的嘴巴都收不攏了。簡潔先開始有些膽怯,不太愛吭聲,但隨著氣氛的高漲,也逐漸放開了起來。

吃過晚飯已經將近九點,因為時間的關系,游玩只能等到明天,今晚就只能先帶著他們在大院附近隨便走走。

一行人走到樓下,發現微暗的樓道口站著一個人,走進一看才發現此人竟是劉成杰。他額頭上有道細長的傷痕,左手手臂纏著厚重的繃帶,看起來糟糕極了。

吳旭然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阿杰,你怎麼過來了?」

「旭然,好久不見

「你這是怎麼了?又跟人打架了?」

「嗯,為了還人情債,付出一些代價是必然的劉成杰跟吳旭然交談了兩句,便轉眼看向我,用他擅長的柔和聲調說︰「我听旭然說你們今天會回來,所以我一下班就趕了過來,冉,我能不能單獨和你談談?」

他兩眼閃爍的光芒似乎在向我訴說著他一直在翹首期盼這一刻,我的心像被螞蟻咬了一下,有些瘙癢難耐,想狠下心拒絕,吐露出的聲音卻絲毫不見底氣︰「算了吧,我沒什麼想要跟你說的

我尾隨吳旭然他們離開,誰知劉成杰並不死心,跑到我身邊抓住我的手硬是要我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和以前每一次一樣,他苦苦糾纏,語氣誠懇無比,我心髒緊縮了一下,立刻轉頭不再看他,因為我知道再這樣繼續下去我又會動容了。

我猶豫著是不是應該甩開那雙令我無比眷戀的雙手,心想到底該如何是好。

「冉

林舒的聲音猶如一針強心劑將我喚醒,千鈞一發啊,再晚一步,恐怕這段時間里所承受的苦痛就真是白白付諸東流了。我感激地回頭看了一眼林舒,慢慢深呼吸,鎮定的對劉成杰說︰「解釋什麼的我真的不想听,我記得我上次有跟你說過我不要再看到你的吧

「冉,難道你認為我會對你一點好感都沒有嗎?跟你分開的這段時間我才意識到,我對你的情感竟然遠遠超乎了我的想象,因為你乖順,事事包容,我才不經意地傷害你一次又一次,對不起,我錯了,請你回到我身邊吧,我保證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了

他巧妙的懺悔言語正一磚一磚地拆卸我千辛萬苦築造起來的心牆。我的腦子就像幻燈片一樣接二連三的浮出一個又一個影像,不管好的,壞的,全部都是劉成杰帶給我的。我移開視線不願再看他的臉,就算內心軟弱,也要強裝出不為所動的傲氣。

「你爸欠的債那女人替你還完了嗎?」

劉成杰松開我的手,眼神一瞬間掠過哀愁。

「我雖然很不喜歡那女人,但我不能否認,我比不上她,我沒她美,也沒她有錢,就算我們再勉強在一起,同樣的事情還是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我承受不起,所以你還是回到她身邊去吧

「我跟她分手了,我已經明明白白地跟她劃清了界限

就在我因為太過在意而內心起伏不定地僵硬在原地時,陸堯一把抓住了我另一只手腕,強硬地帶我離開。我還未來得及弄清楚狀況,就听到他對我說︰「如果不想後悔的話,就別回頭

我狠下心跟著陸堯的步伐,身後劉成杰的聲音越來越淺……越來越遙遠,最後只剩下飄渺的回音散落在風中。

確認劉成杰沒有追過來,陸堯松開我的手,用譏諷的語氣問我︰「你剛才動搖了吧?」

陸堯心思縝密,我不否認,可若真就這麼老實招了,我那辛苦偽裝起來的高傲形象在他心目中就更是一戳就破的塑料紙了,「笑話,這怎麼可能,就算他哭著跪在我面前我都不會再多看他一眼的

「真是那樣就好

陸堯那像是有些擔心的語氣,讓我的情緒變得更加起伏不定。

由于劉成杰的突然攪和,讓原本歡快的氣氛變得有些凝重,而我的心情也從高處一下墜入了谷底。林舒走出大院就直接回了家,我們其余的一行人在小區外悶悶地走了一圈,誰都沒說一句話,最後打道回府。

回到家洗完澡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我從櫃子里拿出一個枕芯,一邊套上白天剛洗干淨的枕套,一邊對簡潔說︰「我房間唯一的好處就是床夠大

簡潔笑了笑,坐到我的書桌前,聚精會神地看著相框里我和父母的早年合照,「冉,你小時候還真的挺像個假小子的呢

「是名副其實的假小子哦,我老媽生我的時候難產,休息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痊愈,醫生說以後最好是不要再要小孩的好,我爸媽一直很遺憾沒能生個男孩,所以我從小就當成男孩一樣被養大,我雖然經常會對他們抱怨,但他們深愛我這一點我還是了然于心的

簡潔的眼神就沒從照片上移開過,手指托著下顎,羨慕地說了句「真好」。

「好?我倒覺得我家太鬧了,尤其是我媽,你別看她現在溫柔,以前只要我在家里就會經常三不五時的找我的茬。哎,你呢?都沒听你說過你家里邊的事,我看電視劇里的有錢人都是一棟大房子里住了好多的人,一定很熱鬧吧?」我拍了拍床鋪,示意簡潔可以過來睡了。

簡潔乖順地躺到床上,看著天花板平靜地說︰「或許真有那樣的家庭也不說定,不過從我懂事以來我的家就一直都很冷清,今天看過你家之後,對我那所謂的家就更是有種古墓的感覺了,也許這就是差別吧。我爸媽因為工作的關系經常不在家,除了鐘點工李嬸定時上門三餐打掃之外,其他絕大部分的時間就只有我一個人在家,直到三年前……」

等了好半天都沒有听到下文,我才弱弱地問了一句︰「三年前怎麼了?」我用心留意簡潔的面部表情,用字遣詞格外的小心。

簡潔雙手緊握,從她牙齒輕咬唇瓣的動作我能看得出來,她不願說起三年前發生過的事。而她臉上的表情復雜得讓人無法猜透她刻意隱瞞的原因。

「雖然這兩年爸媽都盡量抽空陪著我,可我卻一點也不高興,甚至討厭看到他們殷勤的嘴臉。以前我經常會去陸堯家里玩,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萌生這樣的念頭,為什麼同是出生于商場世家,他的家就可以那麼溫暖呢,而我家卻遠遠及不上他們的三分之一。冉,你知道嗎,我之所以會選擇這個專業,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夠設計一個屬于自己的真正富有人情味的家,它可以不大,但一定要溫暖

以前就一直疑惑,明明學校和家都在同一座城市里的簡潔為何連節假日都很少回去,如今得知的真相竟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心酸。

氣氛被代入了凝重,我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只能追隨著從窗簾縫隙里投射進來的像流星般劃過天花板的車燈微光,無措地在空中揮舞著雙手,嘴里卻吐不出一句像樣的話語,結果卻是簡潔安慰了焦頭爛額的我。

「冉,我說這些可不是想要你安慰我哦

我和簡潔並肩躺在床上天南地北地聊到很晚,我慶幸能邀請簡潔到家里來,因為我能清楚的感覺到平日惜字如金的簡潔在我面前終于變得健談了,笑容也逐漸變得開朗了,那意味著我離她緊閉的心門又近了一步。

最後,簡潔終于忍受不住倦意,歪著頭小聲問了我一句︰「冉,你對那個劉成杰,還有感覺嗎?」

我突然想起了一首老歌,將身子挪近簡潔,歪著頭靠在她的肩頭,小聲哼唱︰「愛到盡頭覆水難收,愛悠悠恨悠悠,為何要到無法挽留,才又想起你的溫柔……」

盡管五音不全,走音跑掉,簡潔還是安靜地听我把這首歌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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