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青春譜一曲葬歌 第八章 回家

作者 ︰ 寞寞安

一向高傲的林舒既不願在上司面前低頭,也不願委屈自己的滿月復才華繼續局限在四方的格子間里,她認為那樣勾心斗角的地方根本配不上她的氣質,于是抄起一封辭職信重重拍在上司的辦公桌上。當時她的上司正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埋頭看文件,林舒拍的那一下,她的上司一陣驚愕,將咖啡灑在了白色的襯衣袖口上。林舒告訴我們,當她抱著紙箱踩著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身輕如燕地從寫字樓里走出來時,就好像從鳥籠里解月兌了出來,只差沒飛起來了。

關于辭職的前因後果林舒並沒有對秦睿直言,一來她不願得到自己心愛人的同情,二來是不願給彼此平添不必要的煩惱。她只是隨便找了個待遇不高想要跳槽的理由隨便搪塞了過去。其實以林舒的樣貌和才華,什麼樣的工作于她而言都是手到擒來的事,只是目前她只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好平復自己的情緒,盡早從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算計的陰影里走出來。

辭去了工作的林舒並沒有如想象中那般悠閑自在,與自己年齡相差一輪之多的男朋友不單單是大學里德高望重的教授,也是撫育著現年五歲大女兒的單身父親。與之談戀愛的代價等于是加注在對方孩子上的心思遠比談戀愛要花上數倍之多的精力。

五歲大的孩子正值對周遭任何事物都似懂非懂的階段,他們都已經有了自己的思考模式,小孩子雖然很天真無邪,但有時卻也非常的冷酷,他們就像動物有了劃圈領地的本能。

對于從出生就在單親家庭里長大的秦真真來說,父親就是自己小小領地里的一切。任何虎視眈眈想要踏進她領地企圖搶佔或者企圖與她分享的不速之客,都會引起她的敵意。林舒的突然出現可以說是受到了她不小的排斥,原因不僅僅因為害怕父親被奪去,也因為安徒生童話對這個年齡層的孩子植入的根深蒂固的思想。老實說,林舒能否與小孩子安然相處是我最為擔心的問題,單看她的妹妹們每每見到她時那副畏首畏尾卑躬屈膝的模樣,我就不禁感到後怕。♀當時我把這想法跟林舒說了之後,林舒大言不慚地反駁我說︰「此等小兒怎可能難得倒我結果,對于一直將林舒視作死敵的秦真真,一向無所不能的林舒真就無一點辦法了。秦睿有心站出來協調女兒與愛人之間的關系,卻也在無意中將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春節即將來臨,大家坐在一起商量著假期的行程,結果一致決定回老家。

吳旭然打算帶著妻子簡潔回家正式拜見父母,所以早早就慎重地做好了計劃。秦睿每年都會帶著女兒回到父母家中陪伴兩位老人過年,今年則是只送了女兒真真回去,自己則是跟隨林舒回到她的老家公開兩人的戀情。秦睿現在的年紀已經不適宜談長期戀愛了,他的意思是希望能夠盡快確立關系組建新的家庭,既是為了女兒,也是為了與林舒的這段忘年戀能夠盡早從親朋好友們茶余飯後的閑聊時間中逐漸淡去。對于過早的談婚論嫁這一點,個性偏執誓做女強人的林舒並沒有表示出不樂意的態度,我認為,這應該是簡潔的前車之鑒多少賦予了她對婚姻的一些向往。于是林舒和秦睿敲定了行程,一行五人一道回去。

我以為孝順的陸堯今年肯定又會回去加拿大陪外公一起過年,看著眼前成雙入對的兩對新人,心情不免有些低落。本來陸堯也確實是這麼打算的,兩天後他卻改變了主意,說他外公想趁著自己身體還算硬朗還能走得動路時出去旅行過年,陸堯的父母與舅舅都一同陪著老人去。因為自己還只是公司里的普通員工,未免引起非議,陸堯決定遵從公司的假期制度,盡管老人家多麼希望外孫能夠陪同在側,但也不得不尊重孩子的決定。就這樣,陸堯僅僅一個禮拜的春假空了出來,我不忍將他一人孤苦伶仃地留在這,于是便征得他的同意,帶著他到我家去過年。陸堯先開始有些猶豫,擔心合家歡聚的大好日子里,自己不請自來的叨擾是否會太過冒昧。♀見他躊躇不定,我便當著他的面打電話回家直接詢問爸媽的意見,豈料思想一向偏保守的爸爸竟然爽快的答應了,老媽還特別開心地搶過話筒向我打探陸堯喜歡吃的食物,陸堯松了口氣,這才安心答應。

在行程商量妥當之後,我為著難得的三對情侶能一同返鄉足足高興了許久。上一次大伙兒一塊回去還是在大二的時候,那時簡潔和吳旭然還並未確立關系,我和陸堯也只是一對見面就掐的冤家,如今的關系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好比做了一場夢,當年那個另人不討喜的家伙與現在自己日日面對的親密臉孔,究竟是如何讓我怦然心動的,我到至今為止仍然覺得匪夷所思。

就在大家一切都已做好準備打算明日避過高峰車流天一亮就起程時,陸堯卻接到了他母親打來的電話。看著他畢恭畢敬地點頭應答,心里一股失落感便油然而生。果不其然,陸堯剛一掛掉電話,就用充滿了歉意的無奈眼神看著我。他剛開口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就立刻制止了他,「你別說了,我已經能猜出個大概了,你想爽約,對嗎?」

「冉,對不起,我外公臨時改變了主意說怕我一個人孤單要回國來過年

「怕你孤單?你就不能把和我的約定直接告訴他們嗎?」

「可是外公,舅舅,我爸媽他們現在全部都在機場了,我總不能讓他們空歡喜一場呀

我頓時啞然。事情既已如此,也難怪他會想也不想的就決定放我鴿子。我心想著事出突然,他自己也不想變成這樣,試著去體諒他,溫柔地對他說一句沒關系吧,可是我卻只能用不爽的語氣陳述此時此刻極度不愉快的心情,「隨便你吧

一行人一早啟程避免了高峰車流,卻因大霧迷茫,充當司機的秦睿不得不謹慎駕駛,路程上耽誤了不少時間。等秦睿將我們送到家時,爸媽已經坐在小區警衛室門口等候了許久。

爸媽雙鬢多了許多的白頭發,看見我時,臉上卻是露出舒心的笑容,他們不停地笑著對我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忽然意識到父母老了,而盡管自己多麼不願意也終究已長大。我看著披著毛線外套,里邊卻只著了件單薄汗衫的老媽,鼻尖突然一陣酸脹。我月兌下我的圍巾圍在老媽冰涼的脖子上,埋怨她大冷天的不在家里好好呆著跑下樓來等什麼,總歸是會見面的,不至于差這短短的時間。說完我還不忘瞪了老爸一眼。老爸全然不顧我的擔心,臉上笑笑著說︰「這不是高興嘛,如今不同了,你出社會工作不比在學校有寒暑假能回來老爸臉上的笑容顯得新增加的幾條淺淺的皺紋變得深細許多。

老媽不願套上我的圍巾,硬是套回了我的脖子上,自信滿滿地抖落著她身上已經穿了多年的厚毛衣,不停用老當益壯等等詞匯夸贊她的身體有多麼健康,雙手卻不自覺地將毛衣衣襟裹得更緊。其實我何嘗看不出來呢,小時候看著總是體態的老媽如今卻是一年比一年削瘦了。

老媽好不容易才將圍巾笨拙地套回我的脖子上,又被我任性又強硬地套上了她的脖子,往復循環了許多遍,最後是老爸站出來斥責了我們︰「互相讓來讓去做什麼,趕緊回家不就完了

老爸說完看了看我身後站著的吳旭然和簡潔,接著不停地環顧四周。我大抵猜出了老人家心里的疑惑,在他尚未問出口前我就已經搶先回答︰「爸,您別找了,陸堯他沒跟我一起回來,他家里人臨時決定回國過年,所以……」

听到我一番解釋,爸媽臉上閃過一抹失落,隨後又很快地笑著對我說沒事,還安慰我說沒有什麼能比一家人團聚更重要的事了。

回到家里,看著被收拾得一塵不染的房間,我忍不住將爸媽左右擁住,在他們的身後悄悄拭去眼角不爭氣的淚水,然後仰頭拼命將眼眶里不停打轉的液體往肚子里流。

老媽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背,毫不留情地說︰「你這孩子,都這麼大個人了難道還想要撒嬌不成

我借勢撲到老媽懷里,撒嬌說︰「劉大嬸,我肚子餓,想吃您老做的飯

老媽「啊」了一聲,然後一溜煙不見了人影,出房間一看,才知道她鑽進了廚房里。老爸隨後也走進廚房去幫忙。

我疲憊地倒在床上,聞著被子上清香的洗衣粉味,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下。

我在床上大約躺了十分鐘,就听到老媽在外頭催我出去吃飯。我趕緊擦掉眼淚,撫平情緒,仔細照鏡子,待臉上的淚痕逐漸淡去,才肯走出房門。

飯桌上,老媽準備了許多我愛吃的和從我這打听到的陸堯愛吃的菜,雖然只是很簡單的家常小菜,但卻是包含了老媽的良苦用心。

「這些菜啊,你媽媽一早起來就開始準備了,想讓你們一回來就能吃上熱騰騰的飯菜,誰不想時間預算的早了,陸堯也不過來了老爸端著碗筷一邊說著,一邊從廚房里走出來。

我仿佛看到了老爸一早迎著朝露提著菜籃子到菜市場買菜的孤單身影,和老媽一人獨自在廚房里忙碌的光景。

我接過老爸手里的碗筷,打開電飯煲幫忙盛飯。

飯後,我幫老媽洗完碗,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坐在沙發上吃著水果聊著天。我向爸媽介紹著我的工作以及我和陸堯的近況,還聊到了林舒被同事背叛以及吳旭然和簡潔修成正果的的經過。爸媽听得認真仔細,時不時地會發出幾句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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