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傾禾已經有一陣子沒理睬完顏堇了,就連四公主那里也沒怎麼去過了,司馬銳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和完顏堇不來往,他似乎心情還是不錯的。愨鵡曉
這天,完顏堇和完顏真來了四公主府,四公主前後瞧了瞧都沒有看見呂傾禾,皺起眉頭。
「大哥,莞莞呢?」
完顏堇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
那日。
「林家的二少爺,曾與我交好,我不想對他趕盡殺絕,只想勸他回頭,也就不必對他下狠手了。」完顏堇看著呂傾禾說道。
呂傾禾沒有任何的表情,問道︰「他和你是同窗?」
「對。」完顏堇回答到。
完顏烈為何當年可以絆倒完顏堇,關鍵就是在這位交好的林二少爺林澤峰,如果不是完顏堇當年深信林澤峰,也不會從太子之位摔倒。
所以呂傾禾很果斷的就說不行。
「我說過對誰都不能心軟。」
「他的脾氣我知道,莞莞。」完顏堇帶著一絲的請求,明明他才是太子,可是偏偏單獨面對呂傾禾,他就是拿不出太子的威嚴來。
「不行。」呂傾禾沒有一絲的退步,堅硬著態度。
「莞莞……」
見完顏堇依舊是軟軟的態度,呂傾禾皺起眉頭有了一絲的憤怒︰「約法三章太子你不會忘記吧,越是了解你的人,就月可能捅你一刀子,你如今是在為了一個林家二少爺,要和我鬧不愉快嗎?」
呂傾禾難得會有些生氣的和完顏堇說話,完顏堇自然也不想呂傾禾不開心︰「我自然是沒有忘記,只是畢竟我比較了解他的為人……」
「你了解他的為人?你連自家這麼幾十年的兄弟都沒有了解好,一個同窗你就了解了?完顏堇你太讓我失望了,如果你堅持如此,我也無話可說,但我們之間的關系也就此破碎,抱歉太子,我今日實在是太累了,流蘇,送客。」
不等完顏堇開口,呂傾禾就走進了里屋,留下一抹單影。
想到這里,完顏堇微微搖了搖頭,呂傾禾執著的事情,還真是什麼都無法挽回。
完顏堇把這件事說了一遍,原以為完顏真會比較贊成他的看法,誰知道完顏真對著完顏堇嘆了一口氣︰「大哥,你的心慈手軟遲早會害了你自己,還不去向郡主道歉,然後絆倒林家。」
「三弟!」
完顏真和林澤峰也是有幾分交情的,一般完顏真都不會怎麼插手,他和呂傾禾之間的事情,但這一次卻是鐵定幫著呂傾禾的,他也並不是說呂傾禾的不是明知是覺得有些趕盡殺絕。
「大哥,你知不知道,四妹妹之所以會有這些,嫁不出去的謠言,林澤峰是犯人中的一個,就是因為你們是同窗,我才沒說穿,但是這次你必須听郡主的,這樣的人不可留。」完顏真見他的意志依舊不堅定,干脆就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果然,完顏堇驚訝的看著完顏真。
「什麼?林澤峰這毛小子,大哥,你還不去姻緣閣認錯?」
「悅心。」
悅心是四公主的封號,完顏堇抿了抿唇,看向完顏真︰「林家的事情交給你了,你且先去辦,郡主那里可能我要多花些時間,這事兒不能拖。」
完顏真點點頭,看著完顏堇急匆匆的離開。
他倒是有些佩服呂傾禾,她到底是怎麼知道完顏烈手下的這些人的,而且每一個都是對完顏堇不利的人,這一次也是。
呂傾禾的手臂換了藥,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只是大夫說,這道傷疤是不會褪去了,讓呂傾禾不要太傷感。
她根本就不在乎什麼傷疤,又怎麼會傷心。
「你真的不打算幫完顏堇了?」司馬銳倒了一杯茶遞給呂傾禾。
這段時間,右手臂多有不方便,司馬銳不離左右的伺候著。
呂傾禾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說道︰「我也是有底線的。」
「咱們去瞧瞧娘。」
說著,便擱下茶杯,和司馬銳去了雲閣,遠遠的就听見呂思的小聲,這小子跟了青憐之後,也就不怎麼前後跟著司馬銳了,也讓司馬銳覺得清靜不少。
「二姐姐來了。」
呂思瞧見呂傾禾剛要上前撲進懷里,看到身後的司馬銳,硬生生的將這個動作給收了回去,還顫顫的瞧了司馬銳一眼。
呂傾禾搖搖頭模了模他的腦袋,坐在青憐的身邊。
「最近怎麼瞧著你越發的清閑了。」青憐捧著書,瞄了一眼呂傾禾。
完顏烈雖然還是堅持不懈的送玉飾,呂傾禾卻顯得安靜多了,青憐一時間還不太習慣的了,她如此安靜的模樣。
「有嗎?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呂年不是對你也挺好的嗎,我也不用擔心什麼了,不過暴風雨前總是寧靜的,你也別太安逸了。」呂傾禾坐在一邊剝著橘子,慢慢的塞進嘴里。
越是平靜她的頭皮就越是緊繃,勒的她喘不過氣來。
「你的想法永遠都不會太好。」青憐搖了搖手中的書籍,輕輕的說著。
呂傾禾抿唇笑了笑,沒有說話,至少她覺著,太過的舒服,遲早會變卦,就像她當年那般,遲早會死無全尸。
「小姐,太子殿下來了,在閣里等著小姐呢。」流蘇在門外喚了一聲。
司馬銳輕挑了一下眉頭,笑著說道︰「這可如何是好呢?」
「去同殿下說,讓他在閣里坐坐,我如今有事兒抽不開身,讓他等等,若不然就讓他擇日再來。」
呂傾禾邊說邊剝著橘子,輕淡的說著。
「是,小姐。」
青憐看著她,笑著說︰「有事兒抽不開身?你說的有事兒,就是坐在這里剝橘子吃?」
司馬銳也是笑了笑,青憐瞧了瞧司馬銳,問道︰「怎麼,和太子殿下鬧不愉快了?莞莞你也不收收性子,怎麼說完顏堇也是太子,你當是銳兒這般好使喚呢。」
「也只有司馬哥哥能受得了二姐姐的性子,換做別人怕是還受不了的。」呂思邊吃橘子邊說著。
呂傾禾眼疾手快的將他快要放進嘴里的橘片,搶了過來,塞進自己的嘴里。
「呂思,你剛才說什麼了?」
呂思尷尬的笑了笑︰「沒什麼呀。」
流蘇回到姻緣閣,把呂傾禾的話原封不動的說給了完顏堇听,完顏堇知道呂傾禾還在氣頭上,知道自己的不是,便點了點頭。
「我在這等著便是了,你去做自己的事兒吧,也莫催促郡主。」完顏堇柔聲的說道。
流蘇應了一聲,便退下去了。
完顏堇走向呂傾禾的書櫥,呂傾禾的書櫥比其他女子家中的書櫥,要大上許多,至少和幾個公主相比,實在是大太多了。
桌上擺著筆墨,一邊的白紙上,一行行娟秀的字,讓人看著就賞心悅目。
他就這麼看著呂傾禾的書房,就已經一眨眼到了傍晚。
呂傾禾在雲閣陪著青憐也是東一句西一句,這邊那邊的說著瑣事,就是不願回去姻緣閣,青憐也看出她的想法,便沒有催促著她回去。
天色越加的暗了,曼雲喚著用膳了,呂傾禾才站起身。
「我回閣里瞧瞧,你們先吃。」
司馬銳這次意外的沒有跟著,呂傾禾倒也覺得他懂事了點。
從小廚房里端了一碟糕點,呂傾禾緩步來帶姻緣閣,燭光微亮。
她輕輕推開房門,完顏堇正坐在桌邊,看著那些她看了許多遍的書。
見呂傾禾進來,完顏堇明顯的松了一口氣,臉上帶著歉意︰「莞莞,我不該心軟的,你可原諒我?」
呂傾禾拿起糕點放入嘴中,把碟子放在他的面前。
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吃吧。」
完顏堇看著她,這才體會,呂傾禾即使執著,提醒著他不要心慈手軟,面對危難不懼色,但其實心思細膩,就好比現在,她還惦記著自己的獨自是餓著的。
糕點他吃過無數,但是卻沒有了什麼印象,可這一次,他卻記得緊。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太子可別讓我再失望了,那時候你就算等幾天幾夜,我也不回這般好說話的……」不等呂傾禾說完,完顏堇從懷里拿出一盒藥膏,青瓷的很是好看。
完顏堇將糕點吃完,柔聲說道︰「這是漠北的藥膏,可以去疤的,你胳膊受傷了,可別留下傷疤,女為悅己者容,不是嗎?」
呂傾禾淡淡的笑了笑,接過藥膏。
女為悅己者容,怕是說對了,她若是沒有這幅容貌,也不知道會不會讓完顏烈為她神魂顛倒。
「不過莞莞你最大的魅力並非是你絕美九國的容貌,而是你的性子。」
呂傾禾打開藥膏,聞了聞,帶著一股清香︰「多謝太子殿下了,時日不早了,太子殿下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
送走了完顏堇,呂傾禾瞧了瞧手中的藥膏,雖然她並不是很在乎傷疤,畢竟不是在臉上,但也不能辜負了太子的一番心思,便讓流蘇給她模了些,清涼的感覺讓她微微有些暖意。
原本以為完顏烈會因為損了幾位大將,而不會太在意她這一邊,不過她似乎想錯了,完顏烈不但每日送來親手雕刻的玉飾,還將曾送來的香爐又送了來,來的人說,別的東西郡主不收沒關系,但這香爐請郡主一定要模一模。
呂傾禾看了看香爐,便從盒子里拿出來捧在手上。
頓時讓她心里洶涌波濤。
「傾禾?怎麼了?」司馬銳見她舒心的模樣,不悅的開口。
「是暖玉。」
暖玉,如其名,一年四季均是溫暖如初,世間罕有的玉器。
呂傾禾忽然想要笑,在未得到之前,不管花費多少心思,完顏烈都是願意的,可是得到了之後,便是拋棄。
不過更讓她震驚的就是他派人來告訴呂傾禾,上一次在東林襲擊她的幕後者,找到了。
司馬銳不願讓呂傾禾只身前去五皇子府,便跟著她一同去了五皇子府。
一進大堂,便看見笙月不滿的坐在一邊,完顏玉也歉意的坐在一邊,呂傾禾疑惑的看著完顏烈,他真的是要做出她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嗎?
完顏烈坐在上位,靜靜的看著笙月,輕聲咳了咳︰「二姐這次做的的確是有些過了分,只是這件事情如果傳到皇上那里,多有不妥,郡主,看在我和六弟的面子上,此事不知可否你高抬貴手?」
笙月瞧了瞧完顏烈,他皺了皺眉頭,完顏玉也蹙了蹙眉頭,笙月抿了抿唇,對呂傾禾說道︰「抱歉郡主,我也是一時糊涂,你別往心里去了。」
呂傾禾輕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五皇子都這般的說了,不過我希望公主你給我倒杯茶,一表歉意,這不過分吧。」
笙月顯然是火了,但完顏烈在,不敢多說什麼,只好咬牙說︰「自然是……不過分的。」
看著別人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呂傾禾顯然是看著笙月咬牙切齒的模樣,覺得很有趣。
司馬銳太了解呂傾禾了。
接過笙月遞來的茶水,呂傾禾看著茶水的表面,開玩笑似得說道︰「這茶里若是下了毒,我可就有苦說不出了。」
笙月更是氣的說不出話來,呂傾禾喝完茶水,將茶盞交給笙月。
「哼,一個小小的郡主還如此得意,我就算再茶水里下了毒,你喝了父皇又能拿我如何。」笙月冷眼看著呂傾禾,長袖一甩,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完顏玉一臉恨鐵不成鋼,抱歉的看著呂傾禾︰「郡主,我皇姐並非是這個意思,郡主可千萬別往心里去呀。」
「不會,怎麼會呢,我倒是十分喜歡公主的直性子。」呂傾禾淺笑,笙月更是無視。
完顏烈看著她︰「郡主,听聞這些日子你與太子有些不快?」
司馬銳忽然緊握住呂傾禾的雙手,看著她櫻唇漸漸變白,臉色越來越難看,額頭滲出汗水︰「表姐?你中毒了!」
說著司馬銳指向笙月,怒氣沖沖的說道︰「你太過分了,我表姐已經不計較了,你為何還要如此。」
笙月也是嚇得說不出話來,雖然她嘴上這般說,可是她真的沒有下毒啊,她對天發誓。
「五弟,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笙月急急的解釋道。
「噗——」
呂傾禾嘴里一腥,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不過腦袋還算清醒,只是全身無力,窩在司馬銳的懷里,司馬銳瞧著她難受的樣子,心里不是個滋味。
完顏烈立刻叫來太醫,完顏玉也是對笙月說不出的惱怒。
馬太醫是宮里的老人兒了,給呂傾禾把了脈,眉頭微微一皺,竟垂下了眼簾︰「此毒是漠北罕有的蔓毒,請恕老臣無能為力,要麼只能去漠北配得解藥,要麼就只能為郡主準備後事了。」
馬太醫從未開過半句玩笑,也從未診過錯脈,既然開了口,就說明是真的。
呂傾禾的臉皺了皺,啪嗒一滴淚水落在了手背上,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是那般的無助。
完顏烈見了氣的身子有些顫抖。
「笙月!你太過分了,你求著父皇把蔓毒交給你,是讓你去研究蔓毒的成分,不是讓你拿來害郡主的,你就算是驕縱,也不該如此是非不分,父皇知道的話,你能有什麼好處?」
完顏玉也是看著呂傾禾心疼的愧疚︰「皇姐,我都這麼求你別對郡主下手了,你為何還是如此……你……」
笙月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天知道為什麼呂傾禾會中蔓毒,她明明把蔓毒好好的放在屋子里的,這絕對不可能。
「你們如果不信,就去我屋里查呀。」
司馬銳紅著眼圈,對著笙月說道︰「我會讓皇上去好好的查的。」
沒過一會兒,完顏漠便急急的趕來了五皇子府。
蔓毒雖然不會一次致命,但卻是慢慢折磨的毒藥,中毒者會慢慢的失血過多而忘,這是一個稍稍漫長的過程。
完顏烈派人快馬加鞭去漠北尋解藥了,可看著呂傾禾躺在他的床鋪上,難受的抱著司馬銳無助的樣子,那種寧可是他承受一切的沖動,越發的強烈。
「姻緣,姻緣……」皇帝趕忙進屋瞧了瞧呂傾禾。
小臉蒼白的如白紙一般,看的完顏漠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父皇這真的不是我做的,說不定是這丫頭在演戲,或者是她自己誤食了也說不定。」笙月急急的解釋道。
司馬銳怒吼︰「誰會把毒藥誤食,當我表姐是傻子嗎?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皇帝這才注意到一邊的司馬銳,他緊緊的握住呂傾禾的素手,呂傾禾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他的手心,都滲出了些許血絲,但他卻沒有半點的疼痛。
忽然,皇帝猛地一愣,看著司馬銳,輕聲問︰「你,可是司馬銳?」
眾人一愣,就連司馬銳也被皇帝問愣了,只是點了點頭,完顏漠深呼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又瞧了瞧呂傾禾,難怪會如此像了,原來如此。
「皇上。」
李德安小跑著到完顏漠的跟前,低著頭說道︰「笙月公主屋里的蔓毒……沒了。」
「怎麼……怎麼可能?李德安你仔細查了嗎?」
「笙月!」
見笙月依舊是自傲的模樣,完顏漠更是憤怒。
「來人,把笙月公主關入牢里,听候發落。」
「父皇,父皇……真的不是我。」笙月一下子跪在完顏漠的跟前,完顏漠根本就未正臉看笙月,還帶著一絲的厭惡和嫌棄。
「皇上……皇上手下留情啊。」賢妃一臉的淚水,哭的是暴雨梨花,一個勁的給笙月求情,畢竟是親生女兒,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皇上,皇上,笙月雖然脾氣急躁了些,但是害人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皇上,笙月也是你的親生女兒呀,你怎麼能不信她呢?」賢妃話剛說完,只听呂傾禾又是一聲干嘔,吐了司馬銳一身的鮮血。
看的賢妃是觸目驚心,嚇得她接下來的話,是在喉嚨處,咽不下,出不來。
「表姐,表姐,你醒一醒,你不能睡,表姐。」司馬銳的淚水劃過臉頰。
呂傾禾完完全全的暈了過去,完顏玉一咬牙,站在一邊不再說話,哪怕是自己的親姐姐,他也不想為她說話了。
完顏烈也是默不作聲,笙月一下子覺得天昏地暗。
「帶下去。」
笙月嘶喊著說不是自己,但沒有人看向她,賢妃不忍的閉上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