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閣已經被完全的封鎖,沒有皇帝的許可任何人都不可以探望,包括呂年。愨鵡曉
呂傾禾命不久矣的消息,一下就在大業傳開了,就連各個茶館也把這件事情說書般的描繪的有聲有色,笙月公主驕縱害人的形象,一下子就成了百姓厭惡的對象。
完顏烈在府上時時刻刻的都在等著解藥,只是來回漠北,這時間無疑是漫長的,他特意派了衛衣前去,至少可以縮短行程,像他這般謹慎的人,居然會把衛衣派出去,鄭雪看著他,心陡然的一涼。
完顏堇也是被曼雲攔在姻緣閣外好幾回。
呂傾禾躺在貴妃椅上,屋里的暖爐將空蕩的房間烘的很暖和,她微微閉著眼楮,臉色依舊是沒什麼好轉。
司馬銳扶起呂傾禾,把手中的藥碗,遞到她的嘴邊。
這是李煜親自來開的藥方,雖然不能解毒,但可以續命,至少能熬在解藥到。
「笙月如何了?」呂傾禾輕聲問道,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司馬銳心里一疼︰「這些事情交給我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可別有事。」
自呂傾禾回到姻緣閣休養續命,司馬銳就守在一邊寸步不離,生怕呂傾禾會有不測,也許正有這樣的原因,呂傾禾睡的無比踏實,以往都會從夢中驚醒,這幾日都很安穩。
「我還不會這麼早死。」
她還沒有將完顏烈拉進地獄,所以她不會死,也不允許自己死。
「安子賢花了重金懸賞可以救你的人,不過似乎都沒有什麼人敢。」司馬銳淡淡的說著,就算是娶了呂可柔,安子賢還是這般的在意呂傾禾的事情。
呂傾禾微微一笑︰「連李煜都來了,還有什麼人敢來,除非是李煜的師傅。」
「舅母的解藥,你不如先吃一半。」見呂傾禾皺眉難過,司馬銳扶著她,輕聲說道。
呂傾禾揮了揮手,既然是做戲就要做好了,半途而廢,可是得不償失。
「小姐,表少爺來了。」
李煜?
「讓他進來吧。」司馬銳喚道。
呂傾禾看著司馬銳說道︰「你去雲閣瞧瞧我娘吧。」
司馬銳點點頭,看著走進來的李煜,出了房間,關上房門。
李煜瞧著呂傾禾虛弱的躺在貴妃椅上,心里為之心動,走上前坐在呂傾禾的身邊,別的人想要進姻緣閣,必須要有皇帝的手諭,但是李煜是特殊,他是不受限制的,為了給呂傾禾續命。
但是這一次,呂傾禾感受得到,他還有別的事兒。
「表妹身子如何了?」李煜瞧著她,眸子深了深。
呂傾禾勉強勾起一抹微笑︰「暫時還死不了,表哥你應該不是看我死沒死的吧。」
李煜微微一笑︰「表妹何必把話說的如此難听呢,表哥是真的很擔心你的身子,當然還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听說了沒有,笙月公主,昨夜里沒了。」
呂傾禾身子微微一僵,看著李煜說道︰「什麼意思?」
「可能是忍受不了地牢的痛苦,畢竟是公主,哪里受過這樣的苦,說起來,笙月的臉蛋也還算過得去,就這麼撞牆……唉。」
李煜看著呂傾禾沉默的模樣,也不再說話。
「怕是皇上要傷心好一陣了。」呂傾禾臉上帶著不忍,可心里卻贊完顏堇干得漂亮。
笙月嫁入鄭府之後,鄭府的腰板就硬了許多,加上鄭府對完顏烈的支持,笙月一死,完顏烈的一塊擋箭牌也就沒了,沒白費她的心思。
李煜見她微微閉上眼楮,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的心痛,懊悔自己為何過來與她說這件事情,原本呂傾禾如今的狀況就已經是很差了,若不是他的續命藥,可能情況比現在還要糟糕,皇帝之所以會封起姻緣閣,就是為了讓她安心養著身子,不要被外界干擾。
「表妹莫要傷懷,其實這件事情笙月公主也是得到了教訓,表妹好好保重身子。」李煜安慰的說道。
「多謝表哥時來看我,這些日子姻緣閣清涼的很。」
呂傾禾喃喃的說道,若不是屋里就他們二人,李煜或許還真的听不見。
賢妃得知笙月去了的消息,去乾坤殿跪著哭了幾個時辰,完顏漠也被鬧得頭疼,一氣之下降了賢妃的頭餃,以此作為警告,果然,賢妃降為了錦昭儀,嚇得立刻就回了寢宮。
完顏玉縱然傷心,但畢竟是笙月有錯在先,看著母妃傷心,也是嘆了一口氣。
「母後,父皇為皇姐風光大葬,已經是恩典,母後你就別在如此了。」
「你不了解你皇姐嗎?都被呂傾禾那個狐狸媚子迷昏了頭,你皇姐都一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了,你竟然還幫著那狐媚子說話,玉兒,你皇姐死得冤枉。」錦昭儀含著熱淚,低吼著對完顏玉說道。
為何一個個都是如此,完顏烈如此,完顏玉如此,就連皇上也是如此,向著呂傾禾,卻認為她的笙月是錯的。
完顏玉知道錦昭儀傷心欲絕,安慰了幾句,便去了五皇子府,衛衣還沒有回來,這讓他越來越擔心呂傾禾的身子,完顏烈說,前兩日有踫見李煜,李煜說呂傾禾雖然在續命,但是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再沒有解藥的話,可能真的要備後事了。
完顏烈也是心急如焚。
他命衛衣五天之內一定要拿到解藥,這都第四天了,卻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剛走到乾坤殿門外,便瞧見呂年走了出來,完顏玉急忙上前︰「呂丞相留步。」
「六殿下。」
呂年的臉色顯然沒有以往的那般朝氣,帶著些許的感傷,完顏玉嘆了一口氣問道︰「郡主如何了?」
呂年微微低下頭︰「此次來,就是為莞莞一事的,莞莞身子不便,讓老臣前來與皇上商議,這笙月公主雖然對她不滿,但畢竟都去了,此事莞莞也不想再去深究,如今她……也是快不行了,讓皇上也不必封著姻緣閣,讓幾位皇子們,想去瞧得,就去瞧瞧……只怕是最後一面。」
完顏玉驚得往後退了兩步,沒等呂年說完,就急急的跑了出去。
到呂府大門的時候,完顏堇與完顏真正巧從馬車內走下來,瞧見完顏玉,緩緩的走上前︰「六弟,二妹的事情你別太傷感了。」
完顏玉搖搖頭,縱然傷感,呂傾禾這一頭還是如今最要緊的。
姻緣閣比以往安靜許多,幾人走進來,曼雲便走上前,低著頭,沉沉的說︰「各位皇子,小姐在後院。」
「天氣這般涼,怎的還去後院。」完顏堇眉頭一鎖,擔憂的說道。
三人走向後院。
完顏烈一身紫袍,立在呂傾禾的身邊,呂傾禾裹著一件貂毛的大衣,發絲如數的垂在耳際兩側,手中握著碧玉的香爐,臉色蒼白的眼見尤憐,含笑瞧著完顏烈。
若非知曉完顏烈野心浩大,或許完顏堇等人,會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是這般的郎才女貌,一個是九國絕色美人,一個是大業第一的美男子,到底是如此登對的一對人兒。
「衛衣已經快回來了,你別這般的放棄,這可不是你的性子。」
得知皇帝下令讓姻緣閣進出自如,完顏烈二話未說,便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呂傾禾正在後院里散步,她每走一步,都要搖晃記子,連站都站不穩,卻還是堅持不回屋子。
「我曾喜歡過一個男子。」呂傾禾輕聲的說道,坐在小亭內的司馬銳立刻轉過臉來。
不遠處的三個人立刻止步,豎起耳朵生怕听漏一個字。
「他同我說話都是輕言輕語的,總是帶著春風和煦的笑容……咳咳,我心里至今念著他,所以當皇上為我指婚時,我一拖又拖。」
呂傾禾含笑說著,就連遠處的三個人都看得出,她在說這句話時,是溫暖的。
「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我不會讓你死的,所以你無需過多擔心,我既說了要好好待你,就一定不會食言。」完顏烈看著她心疼的柔聲說道。
其余的四個人心里均是一緊,這場景,似乎有些說不出的曖昧。
「銳兒,扶我回屋里休息吧,難得四個皇子都來了。」呂傾禾顫顫的伸出素手。
完顏烈原本想要上前攙扶,司馬銳眼疾手快的便攙扶著呂傾禾,將她往懷里帶了帶,她的素手猶如一塊冰塊,司馬銳不禁握緊。
「幾日躺著,都覺得連走路都不會了。」
語畢,呂傾禾忽然抬起頭,原本就有些陰沉的天空,飄著些許的雪花,入冬了,她裹緊風衣,她曾深愛過的男子,完顏烈,早已在他兵變的那一晚,死了。
那日,她躺在雪地里那般的無助,看著空中飄飄蕩蕩的雪花,和如今看來,竟然是想要笑的。
幾人進了屋,司馬銳扶著呂傾禾躺下,她忽然身子一跌,吐出一口鮮血,嚇得幾個人臉色大變,司馬銳已是習慣,拿出袖中的手帕,擦拭著呂傾禾嘴邊的血跡。
「莞莞,李煜的續命藥,你可有喝?」
完顏堇擔憂的說道。
呂傾禾躺好,微微的點點頭。
司馬銳將貂絨的風衣蓋在她身上,這貂絨大衣是老夫人特意命人去做的,暖和的不得了,呂傾禾十分喜愛。
「續命歸續命,終歸不能從根本解決問題,不過衛衣很快就回來了,莞莞你別太悲觀了。」完顏玉總覺得自己沒有什麼發話的權利,這件事情畢竟都是自己親姐姐的所作所為。
呂傾禾看向他︰「笙月公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怕是如今六殿下你最頭疼的了,這件事本就不是什麼大事,都怪我。」
「莞莞你快別這麼說,皇姐她本來就有些驕縱,是父皇和母後嬌慣了,才會如此的不知分寸。」完顏玉說著低下了頭。
「咳咳……咳咳……」司馬銳鎖眉輕拍著呂傾禾的後背,又是一口鮮血。
「流蘇,快去請李煜表哥來。」司馬銳對著門外急切的喚道。
「是,表少爺。」流蘇飛快的跑了出去。
沒多久,李煜便匆匆的趕來了,二話不說便為呂傾禾把脈,原本都應該拉上紗簾,而且李煜不可以踫到呂傾禾的肌膚,但是這幾次都是直接觸及肌膚,性命要緊,自然也就沒有顧慮這麼多了。
「解藥還沒到嗎?這麼拖下去的話可就要參加葬禮了。」李煜磚頭問道。
完顏烈也是著了急,雙手緊緊的攥著。
話音剛落,只听嗖的一聲,衛衣滿身大汗的站在完顏烈面前,將藥包交給了李煜。
「再遲一會兒,怕是你要人頭落地了。」完顏烈皺著眉說道,雖然他知道衛衣的速度已經是非常的快了。
衛衣自知呂傾禾性命堪憂,低著頭默不作聲。
「去休息吧。」完顏烈松了一口氣。
曼雲將熬好了的解藥給呂傾禾服下,李煜坐在一邊,硬是等到呂傾禾的脈象平穩了,才起身離開姻緣閣。
李煜走出呂府,李秋月正站在大門口等著他,李煜後背驟然一冷。
李秋月千般叮嚀,萬般囑咐一定要默默無聲的解決掉呂傾禾,可他偏偏沒有咋麼做,還盡心盡力的為呂傾禾配藥,徹夜難眠的擔憂她的身子。
李煜低著頭走到李秋月身邊,輕聲的說道︰「姨母,我……」
「你瞧上呂傾禾那丫頭了?是不是?」李秋月嘆了一口氣。
李煜畢竟實在情竇初開的年紀,況且這呂傾禾的確是貌美天仙,動心也是正常,李煜也是一表人才,說不定這一門親事還不錯。
李秋月敲下這個想法︰「回去好好休息吧,在家無事的話就多來姻緣閣,幫呂傾禾瞧瞧身子,若是你真喜歡呂傾禾這丫頭,姨母也不是不能幫你。」
「真的?」李煜顯然有些興奮。
李秋月笑著點點頭︰「這呂傾禾婉拒了幾個皇子,顯然就是不想進宮的,所以你的機會是很大的,你姨夫那里我也會去說說的,先回去歇著吧。」
「多謝姨母。」
李煜原本李秋月會很是反對,或者是責罵他,不過似乎還非常的贊同,李煜這下心里就更鐵了心想要娶呂傾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