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里亞怎麼還不醒來?你的神術是不是太水了?」
「對啊對啊,怎麼還沒醒,明明……你說誰的神術水!」
「說的就是你
「那你有本事你來治!」
「我們伊蓮小姐,可是堂堂六環大牧師,哪里輪得到我來出手?」
「不要以為我听不出來你在說反話!」
「我就是在說反話啊,你能把我怎麼樣,給我加一個聖光治愈麼?」
「混蛋!不要臉!」
「真是粗魯的女士——」
「有本事就別跑!只會到處跑算什麼本事!混蛋!」
砰砰砰——
又是一陣巨錘落空墜地的聲音,吵吵嚷嚷的,倒是把床上昏迷了三天的安德里亞鬧醒了。
「還不到晚飯的時候,要不要再睡會?」墨菲淡淡的聲音響起,從書本里抬起的視線,溫溫涼涼,隱著幾分不明了的關切。
女伯爵似乎還在夢里,望著她半晌,有些懵懂的樣子,听她說完,竟真的挪了挪身子,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繼續睡覺——半趴著地摟著被子,腦袋埋在軟軟的枕頭里,一只腳還半彎地支稜著,哪里還有半點教養良好的樣子。
法師側頭,望著她孩子氣的模樣,唇角抿出柔柔的笑意,酒窩淺淺。
「墨菲……」
「嗯?」
「青帝碎了
沒有睡醒的安德里亞,說話間帶了些稚氣的沙啞,悶悶地,幾乎可以听出里面暈著的水波,一紋紋的漣漪。
墨菲怔了怔,沒答話。
「算了,你大概也不記得了
女騎士抱緊了手里的薄被,埋頭,沒有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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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壬島上的建築損壞頗多,王宮也隨著女王的逝去而坍塌,夏洛特忙著安撫清醒過來的海妖,修復繩之輪的通航,正是不可開交的時候,安德里亞的恢復,也就沒有再專門派人通知她。
畢竟,如果清醒,就不可避免地要領導整個島嶼的工作、解釋之前發生的事情,而眼下的女伯爵,用一種少有的任性態度,拒絕了自己的義務。
「其實安德里亞的廚藝也很好啊,你們吃過她煎的小牛排麼?那種艾斯蘭公國特有的鮮女敕與辛辣,宮廷廚師一樣的手藝……嘖嘖嘖,現在想來都意猶未盡啊
簡先前答應了伊蓮要做飯致謝,也沒有賴賬的打算,而晚餐時的一頓海鮮大餐,直吃得小牧師兩眼放光,連連稱贊——這絕對是簡艾利克斯大混蛋唯一的優點。
兩人七嘴八舌地「交流」了好一陣,吟游詩人才想起之前在旅途中,吃過的海藍之光小牛排,于是趁機拋了個話題給坐在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希瑟。
因為,那三只,好像都不太對的樣子……
安德里亞的手上都是傷,用餐都有些勉強,所以墨菲正在低頭幫她拆著這幾天送到的信件。
大公並沒有對塞壬島的事情表示過多的不滿,只是讓她自己解決治下領地的問題,輕描淡寫的語氣,與海藍家族對異端一貫的強硬手段,並不相符。
光明教會的大主教也有來信,大意是已經派人前來,不日便到,但是繩之輪的損壞,導致大批基層神職人員無法趕赴,請盡快修葺為宜。
大批?基層?神職?你把艾斯蘭公國當做明珈蘭卡了嗎?
安德里亞的臉色本就憔悴,眼下自然更不好看,翻到最後一封信的時候,嘴唇都要抿成了一條線。三個呼吸後,她才開口,聲音也恢復了往常的溫和︰「墨菲,麻煩你幫我一個公告消息,就說,我以塞壬島領主的名義,歡迎各大神殿前來島上,幫助新一任海妖女王夏洛特,消滅罪惡的異端
艾斯蘭公國的王權集中,正是建立在信仰自由的基礎上,又怎麼可能讓光明神殿吃獨食?
何況,海妖一族的忠誠,目前也無法確信……
「簡,最近我的戰斗力可能只有三四成左右,要拜托你多操心了。伊蓮,多謝你的治療,過兩天,我也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她拍了拍牧師的腦袋,看她小松鼠一樣直點頭,不由一笑。
「導師,能耽誤您一點時間嗎?」不自覺就有幾分客套的語氣,或許連安德里亞自己都沒有注意。
「如果是你邀請的話
貴族的交際辭令,纏繞著吸血鬼的唇齒,薄薄的,帶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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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瀉的銀月之輝,落上白沙的海灘,柔緩的風,仿佛依舊吹來了裊娜的歌聲,格外的繾綣。波浪聲淺淺地打著節拍,在漫長的歲月里,輕和著某個夜晚,某一剎的雙月,某一首情歌……
安德里亞穿著隨手從空間戒指里拽出來的白色襯衫,黑色的馬甲、長褲,襯得人瘦削高挑,清冷又堅硬。她月兌了鞋,踩在沙灘上,挽起的褲腳,七顆銀色的方石,綴在腳踝,泛著暗暗的光。
海藍色的眼楮,深邃又干淨,正如詠嘆之堡的琴房外,大片大片的矢車菊,童話里才有的美好。
就像七彩石鋪就的長橋,終點,是漂亮絢爛的水晶宮殿……
希瑟被這個聯想,刺得心里一緊,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很用力,再次勒出了一圈紅痕。
「愛麗絲給我寫了封信安德里亞的語聲,散落在空曠的沙灘上,有些不清晰︰「她說,安黛爾的貴族圈里,幾乎都傳遍了那天的事情,沒能封鎖住消息,很抱歉
「哪天?」
「就是……舞會當晚女伯爵的臉上,洇染著淡淡的緋色。
「知道就知道了以優雅魅惑著稱的吸血鬼,對此不以為意。
「……不在意麼?」
「早習慣了
安德里亞聞言,抿了抿唇——導師在安黛爾的妖魅聲名,她不是不知道。
也,不是不介意。
「吃醋了麼,我的騎士?」沉默了好幾天的希瑟,忽然愉悅地挑起唇角,抓住她手腕的指尖下滑,落入溫暖的掌心。
女騎士只是漲紅著臉,搖頭,卻不說話。
「你抓住我的話,我就不會亂跑了哦吸血鬼惡劣地湊近她的身體,沙啞的聲音,蘊著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味道。
「我……」
不等她說出斷斷續續地拒絕,希瑟已經咬住了她的耳朵,微涼的溫度,摩擦的牙齒與舌尖,激得女騎士渾身緊繃。
「真想把你吃掉,安德里亞
相擁的姿勢,緊扣的十指,銀發的血族呢喃著,血液在月光的映照下,毫無保留地躁動不安。
「導,導師……」
「戰斗的時候,不準再站在我的身前……」
安德里亞怔怔地听著,交錯的面頰,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有她越握越緊的手,有些疼。
「不要讓我習慣你的守護,我的騎士
我怕,有一天,我也會變成你的海妖女王。
「可是兀自有些發怔的女伯爵,愣愣地開口︰「我說過,我要對你負責啊
「其實你不需要……」
安德里亞固執地搖頭,答應過的事情,怎麼能反悔。
海藍色的眸子,溫柔、篤定,平靜得讓人安心。
「你這個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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