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25
某個傍晚,薛岩躺在一間富麗堂皇的臥室里,氣息微弱。請使用訪問本站。
「哎呀,郡主醒過來了,快,快去告訴王妃,郡主醒了!」一陣騷動,然後是環佩叮當的聲音。
她眼皮沉重,十分吃力的睜開眼楮,看到人影綽綽,一張張關切的面孔簇擁到眼前,但又全然不認得。
「郡主,您終于醒啦!」有個身著粉色衣衫的女孩抱住了她,臉上寫滿了驚喜︰「您真把我們急壞了。」
郡主?什麼郡主?
薛岩的腦子忽閃了一下,馬上明白過來。噢,該死,又做夢了!
她閉上眼楮,定了定神,想拋開這討厭的夢魘。聲音卻潮水般的涌進了耳朵︰「呀,郡主又要睡了,快,快叫醒她。」
她的臉被手指柔柔的撫著,她的身體被輕輕的晃動,周圍的喧囂使她一刻也無法沉靜。
她懊惱的睜開眼楮,看到的還是這些人的面孔。
噢,好執著的夢啊!可以換一個嗎?就像上次那樣。慶遠哥哥,快些到我的夢里來,讓我听听你的聲音,讓我模模你的臉你的唇,讓我感受到你的溫暖,好嗎?
想到他,心里猛地一陣刺痛。那躲閃的眼神,那冷淡的表情,一幕幕重現。他變了,居然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一群人欺負,居然沒有跟她說一句話。十年的感情啊,淪落至此,她還能相信誰?
眼淚不爭氣的滑落下來。
可是這些人還在她身邊縈繞!
不要鬧了,不要吵了,讓我靜一靜吧!她捂住耳朵,听到內心在不斷嘶喊︰幻覺,這是幻覺!快醒過來,薛岩,你快醒過來!
「孩子,我的好孩子,你可醒來啦……」一個女人的聲音由遠及近,充滿了憂傷。
「姨媽?」
薛岩驚喜的尋找那聲音的出處,看到一個華貴的婦人被攙扶著走到床前,後面緊跟著一個干瘦的嬤嬤,一臉的精明相,此刻兩只眼楮正直勾勾的望向她。
那婦人用手指摩挲著她的臉,眼里噙滿了淚水,柔聲說道:「現在感覺怎麼樣,哪里不舒服,你快告訴娘親。」
娘親?
薛岩听的一震,詫異的盯著她看。
這是怎麼了?幻覺,還是幻覺嗎?
她使勁的搖頭,啊!痛啊。她忍不住伸手,模到了額頭上綁著的緞帶。咦?頭上有傷,還挺疼,這是怎麼了?還有,這是哪里?
她低頭發現自己正蓋著玫紅色的錦被,艷麗非常。眼波流轉,床邊垂著玫紅色的羅帳,輕柔飄逸,身後靠著玫紅色的繡枕,金絲織就,再看自己身上也穿著一套玫紅色的絲質里衣。
怎麼回事,我這是在哪呀?隱約記得那天在方家門口被惡奴拳腳相向,疼痛至極,接下來的事情就再也不知道了。難道我現在已不在人世,這里就是陰曹地府嗎?卻是如此華麗!那眼前這個婦人又是誰?她剛才自稱娘親,難道是我那早逝的母親嗎?原來她一直在地下等著我!
她狐疑的審視著眼前這個高貴的婦人,暗暗猜度。歲月雖然在她眼角留下了一些痕跡,但她還是端正美麗的,只是滿臉的淚水打濕了精致的妝容。
婦人見她露出分外陌生的神情,心痛道︰「縈縈,你連娘都不認得了嗎?乖孩子,你不要嚇娘了好嗎,我是你親娘啊!」說著晃動起薛岩的肩膀,想得到她的確認。
她蜷縮著身子,惶惑不安,無法正視突如其來的一切。
一旁的粉衫女子勸道:「王妃,您不要擔心,郡主可能是累著了或者嚇著了,您再讓她歇會,也許休息休息就會好了,您若傷了身子王爺會怪罪的。」
「我怎麼能不擔心呢。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吃過這樣的苦,現在醒過來了,連我這個娘都不認識了。」婦人敲著床沿,又哭道:「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讓我的女兒受這樣的苦,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
王妃?郡主?
頭還在痛著,渾身也酸痛不已。她對著自己的手指一口咬下去,啊!疼!可是眼前這一切並沒有消失。不行不行,她又猛扇自己的臉。啊!火辣辣的疼痛再次襲來,糾纏著頭痛以及身體其他部位的抗議。
在場的人齊聲驚呼起來︰「郡主,您這樣傷害自己,王妃怎麼生受的了呢……」
「縈縈,你不要作踐自己的身子。是娘不好,娘那天不該發脾氣的,以後娘一定會注意,只求你不要傷害自己,只求你快點好起來。」婦人哭得傷心欲絕,旁邊的人都跟著抹起了眼淚。
這時一直在旁冷眼相觀的嬤嬤突然發話道︰「王妃保重身體要緊,郡主傷重如此,我即刻回宮跟皇上和太後稟明一切,相信郡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王妃只是微微的點頭,並未停止哭泣,反而有更加傷心之勢,嬤嬤只得嘆息一聲。
粉衣女子倒是乖巧,替主子說話道︰「秦嬤嬤,我家王妃因為太過悲傷之前都哭昏好幾回了,希望您能見諒,在皇上和太後面前多多美言哪。」
秦嬤嬤說道︰「這個自然,只是我看郡主痴痴呆呆的,好端端的緣何會摔成這樣,太醫怎麼說的?」
粉衣女子回道︰「幾個太醫都來診治過了,說暫且沒有大礙,可能……」她瞄了一眼薛岩,又看看王妃,放低了聲音,附在嬤嬤耳邊嘀咕起來。
秦嬤嬤的臉色跟著黯淡了。
婦人又哭了良久,最後被一行人勸住了,臨走時還一再回頭看她,分明放不下心里的牽掛。
秦嬤嬤也跟著出去了,房里只留下了那個粉衣女子。
「我究竟是誰?」薛岩雖然疲憊至極,仍急于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女子甜甜的笑道:「您不記得啦?您是縈縈郡主,是我的主子啊。」
「縈縈郡主?」她一字一頓的念道。
「嗯!」女子給了她一個堅定的表情。
「那你是誰?」
「我是您的貼身侍女漾兒啊。」
「哦,那這里是什麼地方?」
「柏王府呀。這里是京城的柏王府,左邊緊挨著的是遼城,右邊是燕川。您的父親是柏王府的主人柏王爺,母親是柏王爺的正妻柏王妃,您的哥哥是世子柏榮。郡主,您還有什麼要問的?」漾兒顯然洞察了她的用意,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然後探著頭等候她的新一輪問話。
老天啊,薛岩吃不住這樣的答復,不禁拍了下腦門,又「啊」的一聲痛出聲來,她顯然忘記了額頭上還有傷,真是硬生生的疼啊。
漾兒趕緊湊過來撫模傷口,嘴里還輕輕的吹氣,十足的乖巧體貼。
她抓了漾兒的手,哀求道:「小妹妹。你不要作弄我了,你明知道我不是什麼郡主。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你直接告訴我好嗎,我求求你了,不要再這樣好不好?」
「郡主,您真是折煞奴婢了!」漾兒嚇的跪倒在地︰"您真的連我都不記得了嗎?我的名字還是您取的呢。有一次您跟王妃去泛舟,您說喜歡那碧波蕩漾的感覺,所以您給我取了這個名。後來王爺還發火呢,說您瞎搬弄,要把名字改回去,是王妃護著不讓改,您還記得啦?」
薛岩使勁的搖頭,又牽扯出許多疼痛。
要瘋了,真是要瘋了,她明明是薛岩,怎麼會是柏王府的郡主呢。這樣的身份她連想都不敢想。如果不是做夢,那一定是弄錯了。人有相似,一定是她跟郡主長的太像了,所以被誤認了郡主,像的就連王妃都沒有看出來。
想到這里,她立馬有了主意,目光開始在房間里游移,果然看到一面銅鏡端端正正的擺放在梳妝台上。她招了招手,示意漾兒取過來,她有用處。
漾兒不解的遞了上來,她接了,又指著桌上那盞燈讓她一並取了來。
燈光映照在她臉上呈現出暖暖的橘色。她細細的打量鏡中的自己,頭發散亂著,額頭上扎著一塊白色的緞子,隱隱的滲了血漬,臉上除了有幾條刮傷的印痕之外,並無其他異樣。這顯然接近于她平時的模樣,于是她對著漾兒說道:「你看我的臉,湊近些,看仔細些。」
她特意撩起自己額前散落的發絲,來回側著臉兒讓漾兒察看。
漾兒笑道︰「郡主雖然受了傷,但是容貌依舊,還是很美。太醫說了不會留疤的,請郡主放寬心吧。」
知她會錯了意,薛岩提醒道︰「你再看清楚些,是不是我跟你們的郡主長的很像?」
漾兒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郡主,您別再跟奴婢開玩笑了。您本來就是我的主子,說什麼像不像的,可能之前您是摔著了……額,所以記憶有些模糊,太醫診治過了說是暫時性的,調養調養就都好了。」她本來想說摔著了腦子,可是這屬于大不敬的話,于是臨到嘴邊就改了口。
頭越來越痛了,她強忍著,理了理思緒︰「我是怎麼受的傷?」
「您放風箏的時候不慎失足從山坡上滾落下來,是世子把您抱回來的。您還記得嗎?」
「我在哪里摔的?」
「城外西郊的翠屏山啊,當時風箏飛的好高,突然斷了線,您跑著去追,一個不留神就摔了。都是奴婢不好,沒有照顧好您,奴婢錯了,郡主請您責罰吧。」漾兒說著說著眼淚奪眶而出。
薛岩急忙說道:「不怪你,不怪你,你不要再責備自己了。」
「哎呀,郡主,您是不是想起來啦!」漾兒有些驚喜。
要是想起來就好了。錯了,根本不用想。她分明是在方家附近出事的,怎麼變成了城外的西郊,而且還身在京城。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梅林縣與京城相聚千里之遙呢。還有,她分明是一介貧民,怎麼會變成縈縈郡主?難道她的從前都是一場夢境,現在夢醒了?可是蟠龍鎮上的那些人那些事卻如此真實!
她突然激靈一下,想在身上尋找些印記,可是除了這套絲質里衣,她再無其他。自己的那身粗布衣衫呢?
「誰給我換了這身裝束?」
「沒有換過啊,您從來都是喜歡穿這樣顏色的衣服,郡主,您不會又不記得了吧?」漾兒眨巴著大眼楮,十分困惑的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