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10
他沒有回應,沉默,又是沉默。請使用訪問本站。時間在空氣里靜謐。
薛岩忍不住扶著窗台往屋里望去,看到韋夫人瞪大了雙眼逼視著他,而他逆光站著,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你說啊,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她繼續逼問。
他輕輕的撫了下她的肩膀說道︰「映羽,就當我對不起你……」
「就當?」她毫不松懈。
「是,是我對不起你,錯都錯在我一個人身上,你不要再怨天尤人傷及無辜,這樣只會苦了你自己。」他痛心的說道。
韋夫人開始發笑,眼里卻噙著淚水,幽幽嘆道︰「你終于肯說這話了,我們的顯郡王、威風凜凜的虎威大將軍居然也有錯的時候,難得啊。」突然她話鋒一轉,吼道︰「可是我要的不是這個!」
「那你想我怎麼做!」他也跟著低吼起來。
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他極力避開一切可能與她見面的機會,甚至因她住在柏王府,他和親如兄長的柏王爺幾乎斷了聯系。要不是這次皇上下旨,他也不會上這來湊熱鬧。可是她還在恨他,仇恨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去一分一毫。她到底想要怎麼樣,過去的事情不可能再重來一遍,他們再沒有選擇的權力。
「休了她,我要你休了她!」韋夫人惡狠狠的說道。
他的鼻子里重重的悶哼出一口氣,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你好好保重自己!」
看到他大踏步的往門口的方向走來,薛岩趕緊躲到邊上的花叢里。這里枝葉茂盛,完全能遮掩住她嬌小的身子。
韋夫人對此並不意外,反而縱聲大笑起來,透著許多淒慘,這笑聲讓他不由之主的停了腳步。
她不無鄙視的朝著他的背影說道︰「什麼錯不錯的都是假話,你還是舍不得她!」
他轉過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說道︰「其實她也很難,你不要再抱怨她。只希望你想開點,活著比什麼都好。」
她倔強的挺直了身子,嗤之以鼻。
他知道這會說什麼都無濟于事,無奈的垂下眼眸,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重新張口道︰「以後對縈縈好點,她很快就要出嫁了,再往後你就是想見這個外甥女也未必能見得上了。」
縈縈?為什麼他突然提到了自己?連叔叔啊,你先把你的事情料理好,別給我添麻煩了。薛岩在窗外听的焦心。
果然韋夫人很不爽的說道︰「你就知道想著別的女人,從來就不為我考慮考慮!」
別的女人?她算是別的女人嗎,她是縈縈郡主,他的世佷女啊。韋夫人這干醋是不是喝的狠了點。
他解釋道︰「她畢竟是你的親人,你有什麼不如意的也不該責罰她……」
完了,他還在繼續說。
「王府人多嘴雜,但也不能這麼沒規矩,也不知道什麼人在郡王爺耳邊嚼了舌根,毀我名聲。或者是縈縈自己跟你說的,是嗎?好啊,看來她眼里沒我這個姨媽,倒只有你這個好叔叔啊。」
哎呀,要壞事了。薛岩在心里哀嘆一聲,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連叔叔,您若真為我好,就啥也別說了。咦?好生奇怪,他怎麼知道韋夫人責罰自己的事情,又是哪個多的嘴?她薛岩好倒霉啊,又要受這冤枉苦。
連錦年看她如此糾纏,心灰意冷了,沉沉的嘆口氣,走了。
屋里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窗欞留下點呼呼聲。薛岩看著他去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進退兩難。這時候進去好嗎,會不會引起她的懷疑,可是不進去又說不過去。
正在猶豫不決的當口,韋夫人的聲音過來了︰「你還愣著做什麼?」
嗯?她在跟誰說話?薛岩心里納悶,到底沒敢動彈,只靜靜的候著,想看看又是什麼人來了。
緊接著還是韋夫人的聲音︰「听戲听夠了吧,你還不進來,要我來請你是嗎,縈縈郡主!」
縈縈郡主!這不是在說自己嗎?哎呀,看來她早知道自己躲在這里了。也是,明明是她約了過來的,她都算的好好的呢。
薛岩有些尷尬的從花叢里走出來,撢去身上的碎屑,理理裙子,邁進了門檻,看到她冷個臉也不介意,只管叫道︰「姨媽……」
韋夫人看著她,微微點頭,然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剛才的戲听得可好?」
戲?還好還好,就是怨氣重了些。當真是旁觀者清,從韋夫人身上她看到了自己,一切不過如此,執著也沒有用。
心里是這麼想的,嘴上卻不能說,畢竟吃不準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所以她選擇了沉默。
「姨媽問你話呢!」韋夫人卻不饒人。
「听是听到了一些,但是不甚明白。」薛岩在斟酌著措詞,生怕哪里又刺激到了她,她的脾氣可讓人吃不消。
韋夫人忽然口氣和緩了很多,慢慢說道︰「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即使你不想听不想管,也總有一些流言蜚語想方設法的跑到你耳朵里來,擋也擋不住。既然擋不住,索性就說開了,免得白白坐實了罪名。姨媽今天讓你來就是要你听听看看,凡是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別看他表面對你好,內心完全是另一個樣,姨媽不希望你被他的外表迷惑。還記得一開始姨媽跟你說的話嗎?盲婚啞嫁是最好的,不要在出嫁前生出什麼感情、牽掛,這樣只會絆住你的腳讓你生生的不自由。你現在是配過婚的人,你的丈夫是摩恩國的王位繼承人,懂嗎?」
被他的外表迷惑?盲婚啞嫁是最好的?這是哪跟哪,她听的犯了迷糊,茫然的搖頭。
韋夫人嘆口氣道︰「你畢竟還小,以前姨媽跟你一樣大的時候第一次看到他也被他的外表、氣度所折服,以至于一錯再錯,悔恨至今。縈縈,男人都是沒有心的,喜新厭舊是他們的本性,哪里有什麼長情專一,這個顯郡王也是一樣,你現在听明白了嗎?」
哦,原來她還在抱怨連叔叔的不是,為什麼偏偏要扯到她薛岩身上?是,連叔叔是抱過自己一次,但當時是因為受傷才這樣的嘛。剛才他又為自己說了幾句好話,也許更刺激她了。這個女人也太偏執了,她薛岩和連錦年風馬牛不相及,怎麼可能嘛。她絕對是想多了。
正要解釋,韋夫人突然冷臉說道︰「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就算她得到了,我也要讓她的男人不安心一輩子。哼,看誰耗的過誰!所以,我警告你,理他遠點!」
「姨媽,我是縈縈郡主,很快就要嫁到摩恩國去了,其他什麼一概不知,也不去想,我不清楚您究竟要跟我說什麼?」薛岩干脆裝糊涂,多說無益。
韋夫人听著有些驚訝,不知她的話是真是假。
薛岩岔開話題道︰「對了,姨媽,您先前給我的那兩本書我已經看的差不多了,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韋夫人稍稍的松了口氣,說道︰「好,好,那我再給你拿幾本刺繡的書,都是從宮里傳出來的,你也順便看看、學學。」
「映姨,您到底找著了沒有啊?」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憑空響起。
話音才落,從里面蹦蹦跳跳的出來一個小姑娘,**歲的模樣,生的十分清秀,手上還拿著一個撥浪鼓噗通噗通的搖著。
薛岩看的分明,眼前的她正是那夜暈倒在自己床前的小女孩。
韋夫人滿臉的慈愛,嗔道︰「怎麼又不听話了,歡歡,剛才映姨怎麼跟你說來著?」
「映姨讓我一直坐著不要動,說一會就好。」歡歡歪著腦袋,申辯道︰「可是我等了好久,不是一會會了哦。」
她跑到跟前來撒嬌,韋夫人十分溫柔的模她的臉,親了親。
她又指著薛岩說道:「這個姐姐是誰啊,是來陪我一起蕩秋千的嗎?」
韋夫人笑道︰「你看你,又不記得啦?這是你郡主姐姐啊。」
「哦。」歡歡恍然大悟,跑過來拉了薛岩的手說道︰「郡主姐姐,你長的真漂亮,以後跟我一起玩好不好,映姨都不會蕩千秋,老是飛不上去,好掃興啊。姐姐你會玩嗎?我想要飛的高高的,像小鳥一樣。」她敞開了雙臂比劃著,晃的撥浪鼓噗通作響。
薛岩見她稚氣可愛,忍不住伸手想模她的臉,韋夫人直接擋了駕,說道︰「好了,歡歡,不要調皮,郡主姐姐還有很多功課要做,不像你天天就知道玩,是個淘氣鬼。」
韋夫人邊說邊刮了下她的小鼻頭,然後對薛岩正色說道︰「里面書架上有不少繡本,就在靠左手第一層,你去拿些回去看吧。還有,以後沒我的允許不準跑到這里來。」
很好,這里也沒什麼樂趣,來此作甚?薛岩心里想著,臉上帶著笑點頭稱是。
韋夫人帶著歡歡出去了,臨出門小女孩對她搖了搖撥浪鼓,喊道︰「郡主姐姐再見,歡歡跟你再見咯。」這小模樣著實惹人憐愛。
薛岩也揮手示意。
韋夫人突然回頭向著她笑了笑,美的動人。
天哪,這是韋夫人第一次對她綻放這樣的笑容,有些不真實,著實讓她受寵若驚了。
看她們走遠了,她走進里間,發現這里別有洞天。
牆上掛著各式畫卷,一幅連著一幅,把四周都填補的嚴嚴實實的,一絲縫隙都不曾留下。細看那畫上的圖案,都是勇士圍獵的場景,白袍白馬白羽箭,雖神態各異,身形裝束卻相差無幾,好像畫的都是同一個人。
韋夫人不過是個閨房女子,竟然喜歡這般粗獷的東西,真是讓人不解。不過想到她素日的言行,沒有幾件是符合常規的,那這里的布置倒也不在意料之外了。
屋子中間是一排排書架,她很快找到了繡本。翻開來看,都是些花草蟲魚的樣本,看著並不難辦。
「郡主?郡主?」有人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喊著。
是漾兒的聲音。薛岩一時淘氣,悄悄的躲到了書架背後,只管豎起耳朵傾听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等漾兒走到跟前,她冷不防蹦跳出來,嚇得漾兒尖叫連連︰「救命啊,救命啊……曾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恕罪……」
曾夫人?誰?誰是曾夫人?怎麼听著這麼耳熟!
薛岩咯 一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