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12
鼓瑟陣陣,悠揚激蕩,柏王府在一片喜樂聲中度過了極其熱鬧的一天。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當暮色蒼茫夕陽西下的時候,歡慶的**似乎才剛剛開始。達官貴人親朋摯友備著豐厚的禮品前來拜謁,一時間柏王府的門口車水馬龍流光溢彩好不繁華。
與門庭前的喧囂相比,此刻的靈定園尤顯得冷清和寂寞。當然,珍饈美味、精致玩物是一樣不會少的,一整天都在源源不斷的送進來,可唯獨少了一種氣氛,具體來說就是人情的味道。
目前是胡嬤嬤在負責分派各個園子的起居用品,她也察覺到了此間的不足特意繞道過來。老太太慈眉善目不說,噓寒問暖的心疼勁也像極了以前的方老太太,不由的薛岩暗地里一陣唏噓。見薛岩眼圈發紅,她更抱歉道︰「好孩子,你現在身子弱哪里也去不得,王爺和王妃正在前面忙著自顧不暇,只怕你過去了不能適應,倒不是不想讓你上堂,你可別多想了啊。」
「我明白的。」薛岩硬擠出一絲笑容,眼下她哪里有心情計較這個。
「唉,我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這段時間真是難為你了。」說著模模她的手,感覺到冰涼一片,再次心疼道︰「手好涼啊,你看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還沒我老婆子利索呢。按時吃藥了沒?若有那些個丫鬟小廝照應不到的地方一定要說與我听,別面皮薄反被奴才欺負了去,到頭來還是自己吃了虧害了身子。」說話間眼楮不經意的落向漾兒處。
漾兒忙站出來撇清關系道︰「哎呀我的好嬤嬤,郡主是金枝玉葉,我們做下人的奉承還來不及呢怎麼敢尊卑不分不知好歹。」
「是這話!不過敢不敢的是一回事,做沒做好又是另一回事,可別拿我老婆子哄著玩。」胡嬤嬤笑眯眯的點了漾兒的鼻子。漾兒也笑著遞上了好茶,嘴里甜甜的說道︰「奴婢當然是死心塌地的對郡主好咯,不信您問問我們郡主。」
薛岩自然向著漾兒,只說自己體弱多病讓王妃惦記著不省心了。
胡嬤嬤搖頭說一家人互相照應體貼是應該的,匆匆的喝了一口茶又閑扯了兩句,到底坐不住就要起身,說是前面還有一堆事等著她去張羅呢。臨走時她對漾兒遞了個眼色,薛岩心想一定是有話要說。
沒過一會漾兒回來了,她一邊收拾桌上的殘茶一邊悶悶的說道︰「剛才我去送胡嬤嬤,只到了門口就不讓出去了呢,姐姐知道為什麼嗎?」看薛岩愛理不理的她只得自顧自的說下去道︰「原來有一群侍衛在那里守著呢,是柏雷柏威帶的隊,他們兩個是王爺最得力的幫手,我看就算蒼蠅想飛進來也難吶。」
「你是來勸我的嗎?」薛岩簡單梳理好頭發,回頭瞟了她一眼,很不屑的樣子。
「我也是好心嘛,怕姐姐脾氣上來跟那些臭男人沖撞起來討不到便宜。」
「那你少操心了,我只等著那人來接我,我才不去瞎費勁呢。」說罷想起了剛才那一幕又追問道︰「哎,胡嬤嬤剛才拉你出去說了些什麼?一回來你就讓我打消念頭,其中必然是有緣故的,你是不是又有事瞞著我,趁早說出來啊,要不我不饒你。」
「能有啥要緊的,都是一些磨的耳根起繭子的老話,說姐姐你氣色還是沒上來,讓我用心服侍不要熬夜。」漾兒的語氣淡淡的。
「是嗎?我氣色不好?」薛岩盯著銅鏡端詳了一番,看臉上確實有些慘淡。她抓過粉餅稍稍上了些色,又微微笑了笑說道︰「我的身子我知道,死不了,再讓我這樣躺著倒是要去了半條命了,今晚我一定要出去透透氣。」
「姐姐,你真動了心思?」漾兒試探著。
薛岩不耐煩的說道︰「別攔我,攔我也沒有用,你現在祈禱他接不走我才是正經!」說罷她慢慢的走到床邊,打定主意不再費心勞神,等出去了再說。這樣想著立時感覺輕松了許多,整個人歪歪的靠在枕上閉目養神起來。
其實她心里根本沒底,靈定園戒備如此她如何能出的去?前次錦年來探望她的時候還是托了西莫幫忙。
赫哲漁這人靠的住嗎?
想起他昨日的言語,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不像說笑,難道他使了什麼手段能讓父王和世子哥哥允許他帶她出去?
現在她不僅對紙條上所說的好奇,也對柏王府前後的態度起了疑心,倒要借此揣摩下父王和哥哥的心思,或者說對赫哲漁的忍讓到了什麼地步。
漾兒沒再說話,默默的找來了針線盒在一旁做起了織補。她心里明白薛岩性子上來的時候誰的話也听不進去,除了祈禱那個赫哲漁不要成事她再無良策。
快到子時的時候台階上響起了腳步聲,步履頗為沉重不似小丫鬟那般輕盈,而且漾兒早囑咐那些丫鬟去下房休息了,沒听到傳喚不準擅自出門。
薛岩的臉上有了笑意——來了!
果然,有人拍門了,然後是一個老婆子的聲音︰「郡主,郡主,您睡了嗎?」
漾兒立刻開門,看是一個陌生的嬤嬤正要發問,對方卻極快的閃到一邊。她的眼楮隨即落到了婆子身後——赫哲漁著一件絳紫色的長袍,身上垂著同樣顏色的披風,另外又在腰上掛了一塊雅致的玉佩,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十足。
「郡主睡了嗎?」他邊問邊往里面打量。
還未等漾兒回答,薛岩已經走到門口說道︰「剛剛睡醒了,你來的正好,走吧!」
漾兒有些猶豫,想攔又不好攔。
薛岩回頭說道︰「你去睡吧,我跟小王子在一起有什麼好不放心的,難道他能吃了我不成?」
這話是說給赫哲漁听的,有意在刺他。他立刻附和道︰「說的是,我對郡主發過誓的再不會莽莽撞撞。漾兒,你真不用擔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話已至此再難阻攔,漾兒只得默默的退到一邊。
到了靈定園門口,薛岩發現果然有不少侍衛守著,但是為首的那個面貌甚是陌生,不是柏雷,也不是柏威。對方見了她和赫哲漁出來還笑眯眯的行了禮,指揮手下讓道放行。她心里犯疑道︰難道漾兒看花了眼?或者有心欺騙她不成?
這時赫哲漁指著一頂大紅色的轎子說道︰「郡主,請吧,我們的時間剛剛好,不能再耽擱了。」
我們的時間?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礙于眾人在場她不好多問,默默的進了轎子,隨即發現赫哲漁也跟著進來了,不禁驚訝道︰「你?」
「權宜之計權宜之計。」赫哲漁拱手向她賠不是,臉上絲毫沒有玩笑的意味。
看這轎子里空間尚足,既然同意跟他出來也顧忌不了那麼多了。她暫且忍著性子坐到了一邊,另一側空位留給了他。等兩人都坐穩了,赫哲漁打了個響指,轎子便升了起來。
一路無話甚是別扭,薛岩率先打破了沉默說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啊?什麼?」
「我說門口那些個侍衛,不要說假!」
「哦,府上臨時調派了一支護衛軍,正好與我相熟。原先那批人去接應你父王和哥哥了。」見她不信,他繼續說道︰「柏王爺和世子親自送傅將軍回府,又在傅將軍的府上飲了幾個回合,這會在半道上醉著呢,柏王妃怕路上不寧特意調了他的貼身侍衛過去護理。」
「哦,哥哥也真是的,也不勸著點……」她小聲抱怨了幾句,心想當我是傻子呢,昨天大白天的就料準了柏王爺今夜會酒醉難歸,會有調兵一事?面上她仍然跟個沒事人一樣說道︰「那我們這是去哪?不會是去將軍府吧,我這個樣子可保護不了父王。」話里故意帶著挖苦。
赫哲漁啞然一笑,只說到了就全明白了。
他還在賣關子!
見問不出什麼,她撩起了簾子四處看看。
夜色正濃,街市上已看不到人影,兩旁的燈光朦朦朧朧的,忽明忽暗,有如鬼魅。一路上轎子都在吱吱作響不停哼唧著,許是受力太重的緣故。薛岩听著有些煩躁,再看眼底下那些青石板一個緊挨著一個的過去了,可見行程相當的快,卻不知道到了哪里。一絲彷徨幾多惆悵,她忍不住再次問道︰「我們是要去哪啊?」
說話的當口轎夫們往右傾斜了好大一個角度,她也跟著歪向一邊,手上不覺使了勁抓住轎簾。眼前出現了一座牌樓,道路越來越寬敞,他們依然還在往前趕路。
赫哲漁稍稍分辨了下外面的場景,估模一番後反問她道︰「都到這個地界了,郡主還認不得嗎?我覺得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
此話怎講?難道是到了他的府邸嗎?顯郡王府!她的心立即吊到了嗓子眼。
待她仔細看過了卻好生失望,哪里是什麼顯郡王府,這附近處處透著陌生。她心里迷茫著又不好明說,只得含糊的推托道︰「天黑若此,我又不是千里眼如何能看的出來,況且……況且平日里父王對我管束的緊,不準我輕易出門。」
「哦?是嗎?那真難為郡主了。」赫哲漁微笑著說道。
本是普普通通的應承之語,听在她的耳朵里卻分外刺耳,令她想起了落馬坡他們兩個相遇的情景。真是做賊心虛,他不會是另有所指吧?
「你不想說就算了。」她迅速摔了簾子,臉上起了一層寒霜。其實她是故意發急的,用這種方式抵御他可能繼續的話題也不失是個好辦法。
赫哲漁「嗤嗤」的笑了兩聲,沒再發話。
靜謐了一會,只剩下轎夫的腳步聲以及轎內的呼吸聲。
「小王子,我們到了。」轎夫在外面輕聲提醒道。
「嗯,都退到邊上去,等著吧。」赫哲漁說罷閉上了眼楮。
薛岩看他面色沉穩,好似運籌帷幄成足在胸,立刻引發了自身的氣惱︰半夜三更放著好好的覺不睡,偏偏跑出來跟他瞎胡鬧,也不知道這人是在裝神弄鬼還是有心戲耍于她,自己都出來好久了到現在還模不著北呢。
看簾子處有橘黃色的光亮透進來,愈發顯得轎內昏暗了。她再次掀起簾子張望,看到不遠處敞亮一片,一座氣派的大宅子就在正前方高高矗立,兩只大石獅子張牙舞爪各守一旁,昭顯著府邸的威嚴。朱紅色的大門敞開著,里面燈火通明人影綽綽,似乎十分忙碌。從門口台階處開始就鋪上了一塊大紅綢緞,綿延數里直到街頭深處。另外,門楣上高高懸掛著八個大紅燈籠,都一字兒排開,跟地上的紅綢遙相呼應,紅艷艷明晃晃的,無比亮眼。
看情形這里有一場喜事,可是在台階下站著的兩排家丁個個神情肅穆一言不發,似乎又不太像,且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