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15
寒風凜冽,席卷著簾子發出「咻咻」的怪聲,薛岩不由自主的縮緊了脖子。請使用訪問本站。這無邊的夜色讓人心灰意懶,無言的結局更讓她欲哭無淚。
「其實你不必忍著,哭出來比較好。如果需要我幫忙就開口說一聲,我絕不會袖手旁觀的。」赫哲漁在邊上開了口,語音幽幽。
她捂住耳朵發狠道︰「別說了,讓我靜一靜,我不想听!」
「好吧。」他嘆了口氣。
轎子又開始往一邊傾斜了,這似乎提醒了他,他再次開口道︰「我們到牌樓了,眼前是個分岔口,一條道是回柏王府的,另一條則通往顯郡王府,你要不要再想想?」
「我有的選擇嗎?」她苦笑著。
「當然,我會幫你的。」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他直言不諱,堅定的態度像極了一個人。這個時候真不想提及韋夫人,不過兩人的愛憎確實一樣分明,**果的毫不掩飾。
她很不自然的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了眼瞼。讓她說什麼好呢,哪里還有心情,還有脾氣?
「我不會乘人之危,我要的是公平,我帶你來就是想讓你知道有些男人是靠不住的。」
「哼,你就可信嗎?」她冷冷的。
「至少我沒有別的女人,至少我想娶的只有你!」
是嗎?真想縱聲大笑一場。他也曾說過他想娶的只是她,可是剛才呢,還不是把韋夫人抱回了家。再追溯到以前,方慶遠也曾口口聲聲的說心里只有她一個,可是後來呢,跟那個叫尹珞的大小姐定了親。誓言不過說說而已,誰為誰等候,誰又把它當了真?
「你都不了解我。」
「是你不肯給我機會!」
「算了,不說這個了。你若真的願意幫我就帶我去見他吧,我不想稀里糊涂的留下遺憾。」
「好!」
一聲令下,轎夫們迅速調頭朝顯郡王府的方向趕去。
給他一次機會吧,也是給自己一次機會,不是嗎?
赫哲漁也同樣在想︰摩恩人從來都不會輕易服輸,權勢,女人,財富,所有的一切,本該屬于我的我都不會放過!
一路上她沒再說話,怕說多了心更亂,支持不到那里。
兩處宅子隔的並不算遠,赫哲漁似乎十分熟識顯郡王府的地形,因為轎子沒有在正門停靠,而是依著他的指示直接落在了大宅後面的一個角門處。
她心懷疑慮的盯著他,看到他徑直在角門上側耳傾听確定無異後輕拍了兩聲,很快響起了一個警覺的回應︰「誰?」
「我!」接著下面的話就听不清了,是他刻意壓低了聲音。門隨即開了,一個老婆子探出頭來招手道︰「快進來,怎麼到現在才來?他們人早就回了。」看樣子與他甚是熟絡。
對方竟然知道他們要來,還特意在這里候著。若是換了別人帶路也就罷了,偏偏領她來的是赫哲漁,一個外族的男子外交手段再高明也不至于在短時間內跟顯郡王府的人打成一片吧,難道是西莫在穿針引線不成?
赫哲漁「噓」了一聲,示意那婆子不要嗦。
她心里的那點小感激瞬間化為烏有,只覺得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深藏的可怕。
轎夫們遠遠的躲開了,赫哲漁則領著她進了角門。沒有燈籠蠟燭,只有稀疏的月光指引,好在適應了一會後大致能看清腳下的情況,行程倒也並不艱難。
這里是他的府邸,之前來過的,還在他的書房和臥室逗留良久,當時的心情何其激動興奮,現在呢,卻這般苦澀難言。轉瞬之間許多人許多事真的會改變,不由得你做主!
迂回婉轉走高爬低,明顯是在繞路,所以沒有遇到什麼要緊的人排查,其間撞見的幾個小丫鬟都對著老婆子低頭行禮,嘴里輕輕的喚一聲「蔡嬤嬤好」。不多久就跟著那婆子到了一個亮堂的院落,大紅的燈籠高高低低的掛著,落眼處盡是紅綢錦緞,彰顯著今晚的喜慶。
她恍恍惚惚的踏進這四方的庭院,手上觸模著滑膩的綢緞,溫暖的燈籠,還是覺得不太真實,心底里渴盼若是秋夢一場該有多好。
信步踏上幾級台階,眼前是一間正房,兩扇門緊閉著,上面貼著鴛鴦共浴的剪紙,意思不言而喻。柔和的光線正透過窗紙映射出來,溫馨而安逸。
他們就在里面嗎?
她屏住呼吸顫顫的伸出了一只手,卻被蔡嬤嬤手快拉住道︰「使不得,新人還沒來呢,我們去那邊。」
不,她哪兒也不想去,也不能去!
回廊上響起了腳步聲,听著不像一個人。赫哲漁速度極快的拉扯了她往旁邊的耳房走去。那里面黑漆漆的沒有點燈,等兩人進去了,蔡嬤嬤立刻虛掩上門走了,腳步很輕。
「為什麼拉我?你說要幫我的!他們人呢?」她的聲音在抖,手也在抖。
「應該還在堂上吧,總要做滿禮數的。」赫哲漁平淡的說道。什麼時候他對大禹的習俗了如指掌了,不過是去觀摩了一次訂婚儀式而已。
她的心還是稍微放松了些,純屬自欺欺人吧——紅燭高燒,鴛鴦共浴,她能阻攔的住嗎?可是心里為何還有期待,她以為她是誰?
突然有個人影出現在窗紙上,高大魁梧,一閃即逝,是個男人!
她吃驚的盯著那里說道︰「新房里有人?」
赫哲漁也看到了,同樣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沉思片刻說道︰「許是打雜的小廝。呃,我也不甚清楚。」
「原來你也有不清楚的時候,我以為你們都安排好了。」
「你們?誰?」
「愛誰誰!」她賭氣似的頂了他一句。說完這話自己都覺得奇怪,都這樣了還費什麼唇舌。
翹首盼望,那些人終于進到了庭院。先是兩個秀氣的小丫鬟手捧禮盒恭恭敬敬的在前邊引領,後面跟著的恰是連錦年和韋夫人。兩人依偎著緩緩邁步,臉上呈現出會心的笑容,瞧著讓人羨慕。快上台階的時候卻有個丫鬟追上來說道︰「郡王爺,請您等下,郡王妃來了,說有些話要跟您說。」
「什麼?剛才不是拜過她了嗎?還要說什麼?」韋夫人明顯不悅。
連錦年倒不覺得奇怪,笑意盎然道︰「你先去等著我,我一會便來。」聲音極盡溫柔。
韋夫人狠狠的瞪了來人一眼,沒再堅持,先隨著那兩個小丫鬟進了房,很快又出來補充道︰「錦年,你快著些,我可不許你耽擱太久。」
他微笑著應聲,待要起步,抬頭便看到了一身華服的溫婉。她的臉上也帶著笑容,只是很勉強。
韋夫人見了迅速的摔上了門,態度可見一斑。
「有話要對我說?」他淡淡的問道。
「是。」
「這些年該說的都好像說盡了,不早了,今晚我只想好好的休息。」
「錦年,從此以後我們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好不好,我不會再……」
「快回吧,我不想映羽等太久。」他打斷了她,沒有耐心听下去。
「映羽?你!你真是可笑!」溫婉突然激動起來︰「你怎麼說變就變了,存心氣我是不是?錦年,我們講和吧,不要鬧了,這麼多年你對我的懲罰也應該夠了!」
「如果承兒還在,或許我會考慮。」
「你!你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存心要作弄我嗎?」
「那就什麼也別說了!」他低沉著聲音說道︰「回去吧,我不想讓你難堪。」
又是同樣的結果,每次都沒有進展。她無限怨恨的看向那間春色滿溢的房間,滿懷痛心的說道︰「還沒有祝你們百年好合呢。」
「回了吧。」
冷漠的把人打發走了,他如釋重負,理了理衣衫準備回房。
一言一語,一怒一喜自有他的味道、風度,讓人欲罷不能。
還要去質問他嗎,事情已經很明顯了,今天他是真正的主角,他的新娘子正在房里等著他。可是為什麼她還如此難以割舍?
「錦年!」薛岩在喉嚨口喊了一聲,到底沒有忍住,等听到了自己的聲音她才覺得震驚。
「你瘋啦,到此為止吧。」赫哲漁急忙捂住她的嘴,聲音冷冷。他覺得一切都已明了,可是這個女人還在幻想。
連錦年停住了腳步,四下探索,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喊他,可是放眼望去並沒有看到人影,難道是自己的幻覺?
她掙扎著嗚咽著,眼淚無聲的滴落在他手背,冰冷冰冷的,就像她的心一樣。
他不忍,慢慢的松了手說道︰「隨你吧。」說罷閃到一側。
再也容不得片刻停留,她奪門而出,站立在這猶如白晝的庭院里,隔著一株名貴的花木久久凝望著他,未語淚先流,珍珠灑滿地。
「岩兒!」他看到了她,臉上的驚訝無以言表。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對望了許久,時間仿佛都停滯不前了。
「錦年,好了沒有嘛!」里面的人在催促了。
他壓著聲音說道︰「就來了,你先讓她們伺候著。」
「再這樣我就要生氣了,說好了今晚你只陪我!」新人還在抱怨,有恃無恐。
好殘忍!他憑什麼這樣待她?當真是她欠了他嗎?
她蹲子捂住了耳朵,不想听了,可是她就在這里,她逃月兌不了。
他壓制下內心的混亂,緩緩走到她面前,俯說道︰「岩兒,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難過,我也很難過,但是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難過?他有嗎?為什麼她看不出來?
「告訴我究竟為了什麼?給我一個好的解釋,錦年,我會听的,只要你說。」她抬起頭滿懷希望的看著他。她也覺得是有緣由的,事情不應該是眼前這個樣子。
他定定的看著她,最終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但是我保證以後一定會跟你解釋清楚,好不好?」
「不,我要你現在就說!」
「別這樣,岩兒,听話!」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和語調,可是做出的事卻這般出格,又在哄她嗎?
「為什麼總要我听話,我不是個小孩子,我有權知道的,我要你平等的對待我!」
「錦年!快來嘛。」催促之聲再起。
他著急道︰「快,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回頭我會找你!」說罷站了起來。
真的要失去他了嗎,不,不要!她沒了脾氣努力抓住他道︰「不要走,也別想趕我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淚水滂沱迷濕了她的眼楮,也迷失了自我。她沒有自尊了,她乞求他留在她身邊,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商量。也許一切都可以原諒,只要能挽留住他。
然而他毅然決然的推開她道︰「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