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郡主 第146章 追憶

作者 ︰ 允封夜

更新時間︰2013-12-27

姨媽芸娘到底身在何處?幾個人在屋里議論開來。請使用訪問本站。

裴濟堂頓足垂首道︰「事情來得蹊蹺,我至今仍未模到頭緒。」

蹊蹺?

原來自薛岩無故失蹤之後,芸娘每日外出尋找均無所獲,也報了官府登記在案,同樣渺無音訊。他們曾到鎮上多方打探,有人說薛岩在出事之前曾在方宅附近出現過,可惜他們趕到方家老宅的時候那里人去樓空,方夫人已經舉家遷往了京城。為此裴濟堂又去了京城尋訪,每次都被方家的奴才拒之門外,後來有一回倒是遇到了方老夫人出門,但那老婆子好不厲害,不但冷著臉給了一頓臭罵,還唆使下人棍棒伺候,全沒了原先在鎮上時的菩薩心腸。他繼續苦侯了幾日,皆無人理會,無奈之下只能返回故里。

都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一個大姑娘就這樣沒了蹤影,芸娘如何能夠承受,終日以淚洗面,念叨著對不住姐姐姐夫。裴大媽不放心,特意從隔壁搬來跟她同吃同住,就怕她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時間久了,身邊又有人陪著,芸娘終于不似先前那般激動,但是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慢慢的出現了痴呆之癥,請了郎中來看過,說是心結,不是吃藥能好的。周邊鄉鄰只得想方設法的幫著裴大媽好言安慰,她也漸漸覺得自己的外甥女不是丟了,是出了遠門始終會回來的,如此相安無事過了數月。

大概在兩個月前,平地起了波瀾。有一伙官兵沖到家里吵吵嚷嚷,十分粗暴,揚言要交出薛岩才肯罷休。芸娘一下觸動了心思,痛哭流涕,撕心裂肺的叫著姐姐姐夫以及外甥女的名字。裴大媽跟那幫人解釋求饒,說薛岩早就在開春的時候丟了,如何能交出人去。又問對方是不是新近遇見過她,到底是犯了什麼錯事要來捉她。那些人蠻不講理全不理會這些,先是把家里打砸一通,最後說要帶芸娘回去問話。裴大媽哪里肯依,誓死保護,卻被一腳踢在胸口昏死過去。等裴濟堂從衙門趕回來的時候芸娘已經被那伙人帶走了,鄉鄰正在幫著照看裴大媽,你一言我一語的拼湊出了事情的經過。

「小裴,既是官府中人做的便不難了,你在縣衙供職,應該能查到些底細吧。」听了來龍去脈連錦年直接問道。

「是的,當時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急匆匆的回了衙門詢問緣由。師爺說當日根本就沒有衙役去過蟠龍鎮辦差,也不可能無辜抓人。我尋思著也是,因我是縣衙的班頭,若是有此任務必然知道,莫非是獨獨的瞞了我去的,于是我在私下里又問了幾個相交甚好的兄弟,都說沒有的事。他們都是苦出身,平日多賴我照顧,應該不會虛言,我便深信不疑了。」

「哦。那你娘後來還說過什麼?那伙人在言語之中就沒有透露過一絲訊息嗎?」連錦年又問。

「我娘親她……她……唉!」裴濟堂嘆息著搖了搖頭,幾度開口卻哽咽難言。

連錦年看了司莽一眼,會意過來,臉色暗了。

薛岩心痛道︰「都是因為我讓裴大媽受苦了,我現在就去看看她,現在就去。」說罷立即站起身來要往外沖。

「小岩,別去了!」裴濟堂月兌口而出,隨即又改口道︰「哦,夫人,不用了,她已經……」

「這個時候還講究什麼,看她老人家是我分內的事。」說罷瞪了瞪連錦年,就因為這聲「夫人」讓她和裴濟堂生分不少。

司莽跨出一步攔住她道︰「唉,不用去了,小裴的娘已經過世了,你看他的鞋。」

什麼?薛岩驚得倒退幾步,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裴濟堂的兩只黑靴子上各縫了一塊白布,上面都點著一抹暗紅。沒錯,這是他們蟠龍鎮的喪葬習俗,但凡至親過世都會如此著裝。

裴濟堂悲傷的說道︰「她醒來後一直喘氣,半句話都說不上來,我騙她說姨媽還在,只是跟她一樣病了,她笑了,但是手指著外面要推我出門,咿咿呀呀的非常著急,我猜她是想讓我出去找你回來,心里一直放心不下。我只能順著她的意思佯裝出去尋你,不時的拿話哄她,沒過幾日她便去了,終是沒能開口。至今到底是什麼人干的依然不清不楚,我這個……我這個做兒子的……我……」他斷斷續續的再說不下去。

「裴大媽!都是岩兒不對,我若早听你們的話就好了,對不起,對不起……」薛岩嗚嗚的痛哭起來。

連錦年默默的拍著她的後背,讓她盡情釋放心里的悲戚。過了一會,又對裴濟堂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我會給你娘一個公道的。」

「多謝主子!」裴濟堂揉了揉發紅的眼圈,整整情緒後轉向薛岩說道︰「夫人,生死皆有命,我娘親不會怪您的,您也知道她平時有多疼您。」

「不,確實是我害了她。還有,裴大哥,以後你依舊叫我的名字吧,要不我听不慣。」

「這……」裴濟堂迅速掃了一眼連錦年。

「無論我是什麼身份,你都是我的裴大哥,我都是你的小妹。錦年,我說的對不對?」她擦著眼淚說道。

連錦年點頭道︰「對的,都依你便是。」

裴濟堂跟著點頭稱是。

這時司莽在旁邊插嘴道︰「此事過去不久,又有一伙人上門索要芸娘,鄉鄰都說人早不住在這了,那些人便無理取鬧胡亂的折騰一番後走了。我想這後一撥人應該就是韋夫人派來的,她確實沒有說假,芸娘那個時候已經不在了,所以她的人只帶回了一件披風,再無其他。」

「嗯,我知道了,如果所料不差,芸娘應該是去了京城。」連錦年頗為沉著的說道。

「京城?」三人皆異口同聲。

「嗯。」連錦年繼續說道︰「確切的說她是被擄去京城的。岩兒,在蘭軒亭你不是見到了方家的人嗎?」

方家的人?

對,她見到了尹珞,方慶遠的妻子方少夫人。想到此她驚叫道︰「我怎麼沒想到呢,那天她對我出言刻薄,全不听我解釋,顯然是恨我極深。另外我約的是方慶遠,見到的卻是她,她一定是從方慶遠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誤會不清,想要抓我回去問話,見我不在,又遷怒到了姨媽身上,所以逮走了姨媽。錦年,是不是這樣?」

「目前只有這一種解釋了。想你姨媽長居于此,人情簡單,如何跟人結仇?」

司莽恍然大悟道︰「對啊,應該是這麼個事。爺,您怎麼不早說,最近我都在苦思冥想是什麼人做下的惡事,原來還出了蘭軒亭的風波啊。「

「早跟你說了我還是要來,我準備跟岩兒常住于此呢,自然要過來看看。」

「常住?」司莽的眼楮瞪的老大,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薛岩听的同樣心驚,他決定一意孤行,與朝廷誓死對抗了嗎?不,她如何能夠忍心?

連錦年微微一笑,直接轉了話題道︰「阿莽,你現在就帶人去京城找那方培盛,務必要問出芸娘的下落。」

「是。」司莽轉身欲走。

「等等,我還沒說完呢。」連錦年叫住他道︰「切記不要魯莽,那方培盛十分迂腐不足為慮,但是他跟尹吉泰做了兒女親家,這尹吉泰最是老奸巨猾,而且是靖榮王門下的一條狗,不要冒冒失失的把自己繞了進去。你就說在江南辦差的時候遇見了些不平事,所以查訪一二,看那老小子怎麼說。若有進展,立刻傳書報我,我再告訴你怎麼做。」

「好,屬下明白了,這就去!」司莽匆匆的走了兩步,突然停頓下來,回頭拍著裴濟堂的肩說道︰「小裴,這里的事情就交托給你了,好好照顧好咱們爺和夫人。」

裴濟堂自然服從。

而听到「夫人」兩字,連錦年暗自發笑,心說你終于開竅了。

既知了姨媽的大概去處,薛岩稍稍寬心,祈禱司莽此去能一帆風順帶回親人。同時她看著裴濟堂落寞的樣子,再次悲從中來,低聲說道︰「我想去看看裴大媽,給她老人家磕個頭,好嗎?就現在好不好?」

「當然,我陪你一起去。」連錦年扶住了她。

于是裴濟堂在前面帶路,二人尾隨,直接去了竹林深處,一個十分清幽的地方。

一時匆忙也未來得及購置香燭紙幣,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薛岩跪在隆起的黃土包前,久久不能言語。

唉,悲傷滿溢,痛無可訴。若不是她執意要去方家一問究竟,也不會被方家惡奴欺辱,輾轉京城,以致代人出嫁。若非如此,姨媽就不會痴痴呆呆。再者,若她不向方慶遠索要簪子,尹珞也不會惱羞成怒來找姨媽的麻煩,裴大媽也不會因此失了性命。說來說去都是她一人惹出的禍事,為了那段可笑的感情葬送了自己不說,還害了姨媽害了從小待她如親生女兒般的裴大媽。當初若听了兩位老人家的話,也就跟裴大哥成婚了,也許現在會過的很好,相夫教子,田園之樂,羨煞多少旁人。

當然,這樣就不會遇到錦年,這個一直守護著她,對她用情至深的一個好男人。可是,她又給他帶來了什麼?厄運!災難!隨時葬送的前途!以及性命!

薛岩,你是一個不祥的人,你為什麼要這般害人?你可不可以爭氣一點?

她跪倒在黃土上,泣不成聲。

「岩兒,天色不早,該回去了,明天我再陪你來可好?」連錦年撫著她的肩,輕聲細語的詢問。

「我想再待會,好嗎?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她沒有抬頭,既是悔恨也是羞愧。

「不,我陪著你。」連錦年依了她,轉身對邊上的隨從說道︰「去把我那件大衣拿過來,夫人身子弱,受不得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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