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28
很快大衣便取來了,連錦年細心的給她披上,一側臉發現那隨從還在身邊站著,眼楮直愣愣的盯著他看。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他不禁皺起了眉頭,面帶不悅的說道︰「怎麼了?」
隨從擠眉弄眼的瞄向別處,似有話說。
連錦年疑惑的看過去,遠處隱隱約約的現出一個男人的身影。他正要發問,再看那隨從的表情似乎明白過來,立即俯身對著薛岩耳語道︰「我去看看今天晚上咱們吃點什麼好,一會就來。」
她應了一聲,本不奇怪,卻見那隨從緊跟而上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便加快了步伐。
晚飯需要這般性急嗎?
時近黃昏,天色陰沉。她極目遠眺,看到那邊站了一個勁裝疾服的男人,見了連錦年趕忙迎上去跪拜,卻被他雙手一抬快速的帶走了,去往一個她視線不及的地方,臨走時他還不時的回頭望向這邊,是怕她發現嗎?
什麼事搞的這般神秘?總感覺那人的身影十分眼熟。
「小岩,快起來吧,有心就行了,我娘泉下有知全明白的。」裴濟堂伸出手去扶她。
她早已雙腿發酸,一時無法站起,索性癱坐在地上嘆口氣道︰「我時常覺得做人好累,不如睡在下面的人來的安穩。裴大哥,你會有這種想法嗎?」
「小岩!你?」裴濟堂驟然一驚,一時猜不透她的想法,猶豫著說道︰「我看郡王他對你挺好的,看的出來用盡了心思,難道你……」他本想說「難道你還不滿足嗎」,突然覺得這話十分冒失,直接住了口,隨著她坐了下來。
她嘆息道︰「就是因為他對我太好了,讓我無法安寧。」
「為什麼?」他不以為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好,兩情相悅真心真意,不是很好嗎?為什麼會無法安寧?
一時之間不能跟他細說原因,她默默的低了頭,撮著地上的黃土消遣。
「你……」他躊躇再三,終于鼓起勇氣道︰「你真的跟他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
她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他有些茫然,不知這笑容里的含義,想了想又說道︰「離開家後你一直住在京城嗎?為什麼不聲不響的離開我們?又為何到現在才回來?可以告訴我嗎?」
「唉,說來話長。」
「我想听,說說好嗎?」
「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我到現在都覺得不太真實,只怕你听了也覺得辛苦。」
「別誆我,我想知道,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小岩,這大半年來我們一直都在找你,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會支持你,保護你。當然,我沒有郡王的權勢,但是我是認真的,從小我們一起長大,你應該了解我是怎樣的一個人。」他著急的看著她,很想知道她背後的故事,因為從她的眼神里他看不到多少喜悅,更多的是濃濃的悲傷。
「裴大哥,謝謝你跟我說這些,我很感激,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你幫不了我,誰也幫不了我。」她對他展開了笑顏,心里卻在說暫時還是不要讓他知道吧,知道了只會多一個人替她憂傷思慮。錦年已經深受其害了,何必再苦了別人。
裴濟堂見她如此,知道一時問不出什麼,也嘆了口氣,沒了言語。
這時原先跟著連錦年去的那個隨從獨自回來了,也許是奉了主子的命令過來守護。
薛岩陡然記起了遠處那人,心思一動,對著隨從招了招手。
那人立即靠近過來,垂首弓腰,十分恭敬。
「你叫什麼?」
「夫人,小的叫連澄。」
「哦,錦年呢?」
「爺正在預備晚飯。」
「說實話!」她冷冷的。
「這……」
「是不是來了個客人?剛才我見到了,別以為我不認得。」她盯著他的眼楮不放,直叫他躲閃不及。
連澄很勉強的傻笑著,不知該如何作答。
「是連王爺的人吧。原先我們的船停泊在碼頭的時候他露過面的,說是王爺犯老毛病了讓錦年過去看看,是不是?」
「夫人……小的……小的不太清楚。」
「是不是?」她不依不饒。
「夫人,您就饒了小的吧,爺不讓小的說啊。」
「你只要說是與不是,我不會告訴他的。」隨即又指著身旁的裴濟堂說道︰「他也不會讓你們難做,都是自己人,說吧,別讓我著急。」
連澄見躲不過去,只得小聲的說道︰「夫人您猜的不差。」
「好,我知道了,去吧。」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連澄舒了口氣,退到一邊。
果然如此!
薛岩憂心忡忡的看向遠方,那里早已是黑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出路,仿佛預示著當前的處境。他們前腳剛到,那人後腳就跟著來了,看來朝廷追逼的甚是急切,迫使連王爺派人跟蹤到此。而錦年今天恰恰透露了常住江南之意,擺明了不願妥協。唉!他憑什麼跟朝廷爭跟皇上斗?君君臣臣,實力懸殊,不用比拼就分出了勝負。另外,錦年不是一個怯懦的人,更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他怎會忍心看著旁人為他而死,他的心里究竟藏了什麼讓他心若磐石,堅定如此?
「小岩,出了什麼事,不要讓我擔心好嗎,你告訴我,我會幫你的。」看她神色有異,裴濟堂再次懇求她實情相告。
她淡淡的笑了,又輕輕搖頭。
「是不是那個什麼王爺阻止你和郡王來往,他看不起我們鄉下人家,門不當戶不對的,覺得我們高攀了他們是嗎?」他試探著。
她依然搖頭。
「那為了什麼?你告訴我,要不我不會踏實的。」
「我們走吧,錦年要擔心了。」她站起來拍了拍粘在身上的塵土,不緊不慢。
「小岩!」他還在嘗試著打開她的心結。
「裴大哥,我答應你,有需要我一定會跟你開口的,但不是現在,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你也一定要幫我,好嗎?」
「當然!」
「好,等時機到了我會一五一十的告訴你,絕不隱瞞半句。來,我們拉鉤好了。」說罷她伸出一個小指頭,歪了頭,朝他笑著。
他欣喜的伸出小拇指跟她的勾在了一起,同時又說道︰「那我等著你,不要太久。」
「不會的,很快。」
兩人肩並著肩開始往回走,回憶著一些舊事。腳下這條路以前她不知走了多少次,現在重新踏在上面卻有些陌生,也許是心境不一樣了。那個時候的她還是個懵懂的少女不知愁苦,現在卻心力交瘁憂傷不已。
走著走著迎面就看到了連錦年,他正快步朝她走來,步履輕盈,笑容滿滿。他想讓她安心是嗎?可惜她全都知道了,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晚飯是幾個簡簡單單的家常小菜,由裴濟堂作陪,三人說說笑笑,暢所欲言。其間聊的最多的是她和裴濟堂兒時玩鬧的趣事,听的連錦年開懷大笑,直說早該認識了他們,只恨自己出生于富貴人家,不及鄉野小民活的自在。
等裴濟堂去了,連錦年仍然掩飾不住的嫉妒之情︰「岩兒,我該早些出生早些遇到你,這樣就會跟你有共同的回憶了,偏偏便宜了小裴。」
「哼,早認識了我,你就不是郡王了,你舍得嗎?」她故意逗他。
「我早就不想做這個郡王了,正好樂得清閑自在。」
「別胡說,多少人念著攀龍附鳳,想著升官發財,不就是要拼你這樣的前程嗎?你倒好,有了卻不知道珍惜,還想做個平民百姓,也不怕你父王生氣。」
「不生氣,他又不止我一個兒子,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想沒了我在他跟前叨擾,他高興還來不及呢。」他的語氣淡淡的,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
「這可一點都不像你說的話啊,錦年。」她心疼的模著他的臉,為了她他故意裝作淡漠的樣子,那天在碼頭听說父親生病時的慌亂如何能瞞的了人,現在卻如此。
他笑了,有些憨傻的親了她一口。
「跟我在一起你真的不後悔嗎,錦年?」她輕聲問道。
「絕不!」
「如果現在後悔你還來得及,我不希望你日後責怪我。」
「傻瓜,又說傻話了不是?」他握緊她的小手,十分堅定的說︰「我只要你!」
「可是我們不能那麼自私,但凡我們在一起就會害了許多人,你知道的,這已經不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了。」她倚靠著他的肩,聲音徐徐,在他耳邊訴說著。
「你別管這些了,男人做事女人不要插手,總之我有分寸的。」他突然蠻橫起來,不願她過問這些。
唉!分寸?他如何能夠把握準確?而她,又如何放心讓他放手一搏?
不想了,根本就沒有萬全之策。她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弱小,卑微以及猶疑不定的決心。
「錦年,我突然很想喝酒,你肯陪我嗎?」
「酒?」他有些意外。
「嗯,你等著。」她跑了出去,不一會懷里抱著一壇子酒出現了。
「你真厲害,哪里弄來的?」這里距離鎮上有好遠一段距離,她就跟變戲法似的直接從外面搬來了,他自然驚詫。
「我姨媽自己釀的,平時存在地窖里舍不得喝,等過年了才拿出來嘗嘗。今天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一來我們到家了,二來姨媽的下落有了些影子。哎,剛才應該讓裴大哥不著急走的,我們一起喝上幾杯。」
「那我讓他來就是了,只要你喜歡。」連錦年準備叫人去傳。
她擺擺手道︰「不用了,錯過便錯過了,明天再叫上他也不遲,今晚我們兩個喝。」說著她把酒壇交給他由他支配。
他掂了掂手上的份量,當即點頭道︰「好吧,既然岩兒想喝我就陪著好了,不過不能貪杯哦,多了就誤事了。」
「都到自己家了,會有什麼事?」她笑著遞出了杯子讓他斟酒。
他佯裝生氣的樣子說道︰「哼,上回是誰喝的酩酊大醉來著。」
上回?啊!圍場那次嗎?好窘哦。
她小嘴一撅,不服氣的嚷嚷道︰「怎麼啦怎麼啦,我願意,到底給不給喝?」
「給給給,岩兒做什麼我都奉陪。來,咱們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