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如雪手中有刀,他離開崆峒,此時已來到大道上。他有些頭暈目眩,他的左手耷拉著,與求劍的那一戰,他實在心有余悸。他的咳了咳,有血溢出,他單膝跪地,手中的刀死死的撐在地上。他眼前的大道變得有些模糊,那一劍雖然他接下了,可是卻依然被求劍強大的內力震出了內傷。所有人都認為他勝了,卻不知其實他傷得比求劍更重。他勉強著不讓自己倒下去,就算是死他也不能倒下去,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回想起自己練刀的過程,那是任何人都無法想象得苦,又想起他的父母死去時,他自己才五歲,他就不能倒下。以前比這樣嚴重的傷都未能將他擊垮,他勉強站起身,雖然視線已有些模糊,可是他卻依然堅強的跨出了第一步。
一群江湖中人此刻追趕著一個只穿著肚兜的女人出現在了大道上,這樣冷的天,這個女人居然沒有穿衣服。她的身體配上她的臉頰,實在是讓人有一種原始的沖動,那有些蒼白的臉上找不出一絲瑕疵。除了掛著兩行淚珠之外,她的腳上穿著一雙綠s 的繡花鞋,她拼命的跑,似乎身後追趕她的是一群野獸。可是如果是野獸她也只不過是一死,但是一旦被身後的人追上,恐怕就不是死這麼簡單了。而追趕她的人似乎也是故意放慢腳步,就像在逗一只小貓玩一樣。他們就這樣看著這個女人跑,眼神中滿是y n邪。這個女人看著前方有一個少年搖搖晃晃的走來,他的手中有刀,刀上有一塊紅布,紅布在搖曳,顯得格外耀眼。她一邊一邊喊︰「少俠,救救我。」她的聲音實在甜得很,她看見了受傷的韓如雪,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前方的這個男人看上去實在年輕得很,而且連走路也走不穩,可是她卻好像抓到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她拼命的朝著韓如雪跑去。
韓如雪听見喊聲,他慢慢抬起頭,盡管他有些眼花,還是看出了這個女人沒有穿衣服,而且實在美得很。那是一種讓人疼惜的柔弱,然而他的眼神卻沒有變,好像沒有看見一般繼續慢慢的往前走。追趕的人看見前方出現了一個年輕人,而且他手中有刀,他們也加快了步伐。在他們看來,他們有六個人,實在沒有什麼害怕,只不過那年輕人的刀看上去有些刺眼。心中有些莫名的緊張,對于那把刀他們總覺得是一把好刀。
韓如雪本就有些虛弱,他也從不喜歡管別人的閑事,可是很多時候閑事總是會找上不想管的人。這個女人一下躲到了他的身後,只露出一個腦袋驚恐的看著追趕她的人。韓如雪繼續往前走,他實在不想多管別人的閑事,可是他走一步,這個女人就跟一步。直到追趕她的人追了上來,六人看著韓如雪道︰「兄台,不好意思,請你把她叫出來。」說話的人很客氣,他們都是江湖中人,他們也知道現在江湖中比他們厲害的人實在不少,而且他們也都不全認識。
韓如雪沒有回話,只是看了一眼六人,然後又繼續往前走。身後的女人卻哭著道︰「少俠,救救我,我是良家婦女,他們想把我賣去青樓。」
韓如雪道︰「那是你們的事,與我又有什麼關系。」他的嘴上說著話,腳下卻依然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往前走。奇怪的是對面的六人也跟著一步一步朝後退去,他們六人的手中都有刀,環扣刀,這樣的刀看上去挺霸道,可是又有幾人能將它用的爐火純青呢?刀背上有幾個大鐵扣,揮舞起來 作響,可是這樣的刀也非常重,所以武林中使用這種武器的人不多。幾人听見韓如雪這樣說,他們的心里頓時松了下來,幾人伸手就去抓那女子。那女子一下跪在地上,跪在雪中,苦苦哀求著韓如雪,可是韓如雪卻始終無動于衷。對于他來說,除了他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那一把刀,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去多管閑事。幾人一把抓起那女子,一臉的y n笑,她帶著一種難以訴說的眼神看著韓如雪。兩人的眼神對視的那一瞬間,韓如雪突然覺得心里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呼喊。六個大男人架著那個女人已轉身,韓如雪卻突然拔刀。刀很鋒利,卻並不是一把好刀,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刀而已。刀鋒響起,六人才反應過來,想要轉身,可是刀鋒實在太快,六人才剛剛開始有這種意識,刀鋒就到了。奇怪的是刀鋒並不是要六人的命,而是將六人逼開,六人如果不松手,那他們的手就有可能會被削斷。六人果然松手,那女子重重的跌在雪中,只不過她的臉上卻笑了,她笑著看著韓如雪。六人更是驚恐的看著韓如雪,他們實在想不到,這年輕人的刀會這麼快,會這麼鋒利。六人道︰「閣下,這是?」
韓如雪冷冷的道︰「只不過有些想殺人而已,還不走?」他說的話很平靜,可對于六人來說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對于明知道不是對手的人,有些人會選擇知趣,可有些人卻依然想要拼一拼。可是這六人卻沒有選擇後者,而是默默的走了,連看也沒有再看地上的女子一眼,只是臨走之時瞟了一眼韓如雪的刀。
韓如雪看著六人遠去,直到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噗的一口鮮血噴出,跪倒在地。地上的女子跑過去,扶起他,有些手足無措,她這時才知道原來這個男人受了傷。空中的飄雪也停了下來,難道它也不忍心再讓兩人受凍。韓如雪猛然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殺氣,然後道︰「還不走?」
這個女人卻依然緩緩走過去,扶著他道︰「你受傷了,我來扶你。」她的話很溫柔,也很真誠。
「不用,我死不了。」說著他慢慢撐著地,站了起來。
「可是你傷得很重,你救了我,我只想為你做點什麼。」她說著話,眼中有淚珠轉動。
「不用,我並不是救你,只不過想殺人而已,走開。」韓如雪伸手將女子推開,踉踉蹌蹌的朝著前方的路走去。
那女子身子本就單薄,又沒有穿外衣,她的全身都在發抖,終于還是敵不過寒氣,撲倒在雪中。韓如雪剛才實在慶幸得很,如果剛才對方出手的話,即使他們不是高手,也足以置他于死地,那一刀是他最後的全部力量。他之所以沒有劈向幾人的要害,因為他的刀鋒看上去很快,很鋒利,可是最多只能殺死一只雞。他剛才也只不過在拿自己的生命當賭注而已,只不過這一次他又賭贏了。他走得很慢,那是他節約體力的一種方式,然而身後卻傳來噗通一聲。他轉過身,看著昏倒在雪中的女子,有些猶豫,他自己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猶豫。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當你救了一個人,可是對方卻還是沒有月兌離死亡的威脅,每個人都會有一種惻隱之心,否則就如好像穿了鞋,沒有系鞋帶一樣。他清楚的明白,如果此時他不救這個女子,那她一定會凍死在雪中,可他實在不想去別人的閑事,他本就不需要任何朋友和伙伴。
雪中有陽光,陽光已西下,那個女子緩緩睜開美目,身上多了一件衣服,只是這件衣服並不是女人的衣服。他的身旁有火堆,她環視四周,發現自己在一個山洞中,離她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人睡著了。這個人,自然就是韓如雪,他最終還是救了這個女人,連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他的傷有些重,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這個女人抱進了山洞,月兌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給她披上,努力的走向旁邊的草堆,就不省人事了。這個女子走到他身邊,咬著嘴唇看著他,她發現這個陌生的男人臉s 非常蒼白,不過卻很俊朗。他的手死死的壓在他的刀上,一雙長滿繭的手,這雙手看上去實在不應該是一個年輕人該有的,他看上去很孤獨,因為就算是昏迷中,他的眉頭也是皺著的。這個女人認真的看著他,他的嘴唇已有些鐵青,全身正在發抖,她蹲下去,用手模了模他的額頭,他在發燒,而且很嚴重。
韓如雪突然開口道︰「殺,殺,殺。我要讓全天下都知道我,知道我這把刀,知道我父親。」
他在說夢話,壓著刀的手青筋暴起,他說的話嚇了女人一跳,她本就不是江湖中人,所以當然會害怕。可是感情就是這樣,自己認定之後,無論他是什麼樣的人都會奮不顧身。在這個什麼也沒有的山洞,就算想找點草藥也是不可能的,她蹲,用自己的手撫模著韓如雪的額頭,輕輕的道︰「你怎麼樣?」
「冷,好冷。」韓如雪迷迷糊糊的道,每個人發燒的時候都會說胡話,做噩夢,可是如果有人問他話,他就會毫無防備的說,因為那是他的意識很迷糊,說出的話也是最真實的。
那女子跑出山洞,拾來一個雪球,敷在韓如雪的額頭上。她坐在韓如雪的身旁,就這樣看著他,半個時辰之後,韓如雪的高燒沒有減退,反而更加嚴重。她站起身,靜靜的盯著韓如雪,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她走過去加了些柴火,自己坐在火邊烘烤了一盞茶的時間。然後又緩緩走過去,咬著牙,將衣衫解開,閉上眼楮,趴在了韓如雪的身上。她的眼角有淚,卻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哭,她本是一個堅強的女子,就算那幾人想要侵犯她,她也拼死抵抗,可是一個女人又怎麼能抵得過六個會武功的男人。好不容易她逃了出來,遇上了韓如雪,為了救她,韓如雪此刻重傷昏迷,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或許除了這樣,她也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只有用自己的身體帶給他溫暖,可是卻不知道韓如雪醒了之後會怎麼做,是留她在身邊,還是會一個人離去,這些她都沒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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