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將近,雪已停,微弱的陽光透過雪花閃爍著最後一絲光芒。韓如雪的求劍去依然坐在雪中,身上也被積雪覆蓋,就如兩個雪人。趙三劍等人實在等不下去了,他們已經很餓,無為也有些焦著。崆峒山的暮鐘響起,晚飯的時間已到。無為看了看自己的師伯,求劍的眼楮睜開又閉上。無為向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走過去對著趙三劍等人道︰「幾位前輩,請隨我去用膳。吃完晚飯再來吧。」趙三劍等人本就有些不耐,況且每個人都得吃飯,他笑著點點頭,然後看了看依舊呆坐的兩人。跟著無為走進了內堂,現場的人已走了許多,奇怪的是其他人都去用膳了,只有一個年輕人依然沒有離去。他長得清眉目秀,十分俊朗。他抱著雙手靠在旁邊的一棵樹邊,眼楮也不眨的看著韓如雪和求劍。嘴角居然還掛著一絲笑意,似乎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有風吹過,風來得快,去的也快。風停,求劍和韓如雪相視一眼,突然躍起。韓如雪拔刀,求劍出劍。韓如雪的刀勢很慢,這樣的刀法看上去實在殺不死人,求劍的劍如靈蛇吐信,擦著刀鋒,直刺韓如雪的肩膀。韓如雪手腕一轉,刀一揮,借力用力,將求劍的劍勢轉化成自己的刀勢,將劍蕩開。反手一揮刀,刀鋒驟然突起,誰知求劍方才卻是故意露出的破綻。他的劍也隨即回轉,更快,劍勢更猛,連落雪也來不及沾上劍鋒。韓如雪的眉頭一鎖,他知道此時已不能撤刀,否則他一定會死。劍鋒迎上了刀鋒,鏘的一聲,兩人已分開,求劍的手腕上有一道口子。而韓如雪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事,兩人已收招,韓如雪話也不說,轉身就走。那靠在樹下的男子看著韓如雪,他的眼楮有些異樣,那是一種對朋友的關心。只有他知道兩人剛在相撞之時起碼互出了五十招以上,那樣的刀和那樣的劍,加上那樣的速度,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武功實在太高,否則他也被兩人過招時刀鋒與劍勢的余威所傷。
求劍站在原地,看著韓如雪離去的背影,再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傷口,他實在驚訝得很。此時趙三劍等人聞聲趕來,可是雪中卻只剩下了求劍,韓如雪走了。這時那個陌生的年輕人才走過對著求劍道︰「好劍法,好刀法。」說完雙手抱拳,轉身就走。
求劍卻著急的道︰「少俠慢步。」誰知他的話剛出口,那陌生的年輕人的身子已經躍出幾十丈,所有更加的震驚的看著他的背影。如今武林中有這樣輕功的人已經不多了,除了那個俠盜,千里行空,司馬空之外,絕不會有第二人。而且這個年輕人的輕功似乎還在司馬空之上,所有人的努力的想著這人到底是誰,可是卻連一點頭緒也沒有。這人到底是誰,沒有人知道,也沒有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或許只有韓如雪和求劍隱約猜得出一點。兩人剛才過招之時,那人一直靠在樹邊,每一道劍鋒和刀鋒的余威襲去,他只是用手就將兩人的余威擊開。而且嘴角的微笑從來沒有消失過,似乎對于他來說,那樣的招式對他根本就微不足道。
趙三劍等人繼而看著求劍,他們實在想知道到底是誰勝了,可是求劍卻似乎不想多說什麼,他只是將自己手上的刀傷在眾人眼前晃了晃,然後起身走進內堂。無為驚恐的看著自己的師伯離去,實在想不到天下居然還能有人傷到他的師伯。其實又何止他驚恐,趙三劍一群人更是驚恐,連求劍也不是韓如雪的對手,那以後韓如雪來找他們的時候,他們又該怎麼打呢?
黑石鎮,鎮外飄著大雪,這里實在荒涼得很。白如霜和陳彪騎著駿馬,終于來到黑石鎮外,兩人相視苦笑,仔細的看著這個荒涼的小鎮。鎮上只有一家客棧,就在鎮口,破舊的招牌在雪中飄搖,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客棧中唯一的一個伙計正趴在桌子打著瞌睡,奇怪的是客棧中的桌椅全都是黑s 的石頭制成的,黑s 的石頭黯淡無光,卻很平滑。客棧中一個人也沒有,連街上也沒有人,白如霜和陳彪看著這樣的地方,也不知他們是什麼感覺。兩人翻身下馬,一步一步走進鎮子,似乎他們走進的是一個地獄一般難受。那打瞌睡的伙計卻一下跳起來,笑嘻嘻的走出客棧,殷勤的牽起兩人的馬道︰「貴客遠來,一路辛苦。」伙計實在熱情得很,這是自然的,這種地方連鬼都不會來,又何況是人。只不過白如霜和陳彪的確來了,雖說他們有些懊惱,可是伙計的熱情還是讓他們覺得很親切。
白如霜的嘴角永遠都掛著那種友善的微笑,他問道︰「客棧中可有其他客人。」
那伙計笑道︰「客官說笑了,我們這里至少已有四年沒有外人來了。」
白如霜和陳彪點點頭,沒有再多問什麼。這時客棧的老板才從樓下下來,微笑的道︰「貴客要住多久?」
陳彪道︰「不知道。」
他的聲音實在大得很,嚇得伙計和老板也為之一顫,也忘記說話。白如霜急忙笑道︰「我這位朋友就是這樣,你們別介意。我們可能要住的長一些,我先給你一個月的房錢。」那老板的臉上一下就笑開了花,他已記不清有多久沒有做過這樣的大生意了。他急忙接過白如霜遞給他的兩錠金子,足足有一百兩,那老板的手也有些顫抖,他顫顫道︰「要不了這麼多。」
白如霜卻笑道︰「不多,這一個月可能還要麻煩你們。」
老板點頭哈腰道︰「不麻煩,不麻煩,有什麼事盡管吩咐。」
伙計也開心得很,他將白如霜兩人帶進了客房,這客棧的房間本就不多,所以也沒有什麼可以選擇的。白如霜和陳彪一個住一間,兩人一進門就覺得有些壓抑,任誰走進一間所有東西都是黑s 的屋子都會壓抑的,人的潛意識對于黑暗本就有些害怕。這屋子除了窗子不是黑的,從床到桌子,再到地板都是黑的。那伙計似乎看出兩人的壓抑,他賠笑道︰「我們這里木材不多,可是黑s 的石頭卻多得很,每家每戶都是用這石頭制造家具。連吃飯的碗和筷子都是黑s 。」
白如霜和陳彪此刻除了苦笑也實在沒有其他什麼辦法,誰叫他們答應了玉簫公子來這種鬼地方的。屋子中黑漆漆的,平時的時候打開窗戶,光折sh 回來,連光都變成了黑s 。白如霜和陳彪就這樣在屋子里休息,他們實在不知道玉簫公子要他們來找的人是誰,除了睡覺,此刻也找不到其他什麼事做。直到黃昏,伙計端著晚餐敲開了房門,屋中已無光,白如霜起身燃燈。筆直的火焰,在黑漆漆的屋中變得格外妖異,整個屋子顯得更加詭異。在燭光的映照下,每個人的臉都是幽綠的,看上去就如小鬼一般。
白如霜搖頭道︰「我真不敢想象,這里的人是怎麼在這個鬼地方生活了這麼多年的。」
陳彪卻沒有答話,而是虎視眈眈的盯著桌上的酒菜,他想不到這樣的鬼地方居然也有好酒,酒香已經飄過了他的鼻子。這或許是他來到黑石鎮之後最開心的一件事,他端起酒壺就往嘴里倒,伙計已經退了出去。白如霜大喊道︰「給我留點,我的肚子還空著呢。」說完就伸手去搶陳彪手中的酒,陳彪一個旱地拔蔥,躍起,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他這樣的身材,居然也有這樣好的輕功。他越到窗邊道︰「我還沒夠呢。」
白如霜苦笑道︰「你一個人喝豈非很無趣。」
「誰說的,這點點酒還不夠我 牙縫的。」
白如霜又道︰「算了,算了,我喝自己的。」說著從腰間取下了一個酒袋,酒塞一打開,酒香四溢,居然是十五年的女兒紅。
陳彪的眼楮又亮了,他一個急踏沖過去就要搶,白如霜單手拍桌子,一個虎躍,躺在了床上道︰「你喝你的,我喝我的。」
陳彪卻不干道︰「你還有酒,也不早說,害老子憋了這麼久,太不夠朋友了。」
白如霜笑道︰「我這也是從牙縫中節約出來的,別想和我搶。」陳彪不甘心的看著白如霜手中的十五年女兒紅,又看了看手中的酒壺,勉強的撇著嘴喝了一大口。兩人就這樣喝著,天s 很暗了,連黑屋子里的蠟燭也熄滅了,兩人睡的很熟,手中依然抱著空了的酒壺和酒袋。嘴里罵罵咧咧的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不過陳彪有時候會咧嘴哈哈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