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了那兩個唉聲嘆氣的家伙,石林來至無人處,便御劍飛行,一路疾飛。
正在雲間飛行,寒風撲面,石林忽見前面天空一片黑雲,層層相疊,看不著首尾,離著還有數十里遠,便也是寒氣席卷而來,更有無數的冰屑,打在護體劍氣之上 里啪啦響個不停。再往前行,風變得狂暴,更是席卷著數量更加龐大的冰屑與鵝毛般的雪片將整個天地都籠罩。更有一些裹著冰雪的亂流在其中亂竄,仿佛一條條在空中翱翔的冰雪巨龍。
這暴風雪來的猛烈,打得石林一個措手不及。天地之威不可輕視,有無窮的力量,石林被卷在其中,搖搖晃晃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又如大浪之中的一葉扁舟,仿佛下一刻便會被大浪覆滅。
「可真是出門沒看黃歷,居然遇上了如此猛烈的暴風雪,看來只得是找個地方躲一躲了。」護體劍氣搖搖y 墜,石林不敢托大,連忙駕著青澤下落。
「我也是有運氣,前面有人家,正好躲一躲,老天爺還是對我不薄啊。」看著遠處模糊的燈光,石林自嘲了幾句,駕著青澤貼地飛行,轉眼便到了一處亮著燈火的人家。
「掛著黑聯白燈,這家有喪事,看來是要換一家借宿了。」黑s 的長聯與白底的燈籠在暴風雪中飛舞,那燈籠顫顫巍巍,已是破爛不堪,怕是再過一會,就是要徹底毀壞了。家中有喪事,借宿是多有不妥,石林便想再另尋一家。
「是誰在外面?」此時屋門打開,一老婦人正端著水盆倒水,模模糊糊間感覺到好像有個人立在風雪中,忙是顫顫巍巍的問道。
「老人家,我路過此地遇著大風雪,本想借宿一宿,但見----」
「不打緊,只怕讓你沾了晦氣,這外面大風大雪的,若不介意,就進來吧。」听是石林想借宿,老婦人便道。
「有勞了。」見老婦人並不介意,反倒是怕讓他沾上晦氣,石林心中一熱,也不矯情,謝過一聲便進了屋。
一進屋,便看見堂屋里正停著一具尸體,頭外腳里,蓋著壽被,一張白布蓋在臉上,看不清面容,但從發飾來看,乃是一個未及笄的少女,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人間悲劇。
「外面大風大雪,快快到這火爐邊熱一熱,我去給你煮一碗熱姜湯,好驅寒。」老婦人很熱情,她的眼楮有一層似有似無薄膜,原來是有眼疾,到了夜晚更看不太清楚,但仍是要給石林煮姜湯。
看著老婦人的身影,石林的心弦一震,他出來歷練,本是打算先去太白劍派了了與白芷筠的因果,便回家一趟,好叫雙親不必擔心。卻不想與楊秀清相遇,得知即將在桐柏山發生的大事,便是起了好奇之心,壓過了回家的心思。在將孫玉瑤送回家後,便沒有往家去,而是往桐柏山去。現今見了這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讓他想起了八年未見的雙親,心中不由生出羞愧。太乙派不講什麼修道便出家,與人世割離,不被俗世凡情羈絆。而是講求的三千大道,道不常形,事事皆可為道。人之大倫,也是一道也。
想來,老婆婆白發人送黑發人,心中的定是萬分的痛苦!石林心中一聲嘆息。
「快快喝吧,喝完姜湯,烤烤火,再睡上一覺,到了天明就好了。」老婦人將姜湯端給石林,雖然有眼疾,但老婦人的動作卻仍是麻利,這家里的一切雖是看不清楚,卻是心中了然。
石林忙道了聲謝,老婦人眯著眼看著眼前模模糊糊的石林喝著姜湯,臉上泛起慈祥的笑。
「老人家,我看你患有眼疾,且有惡化的趨勢,恰好我也有些本事,可為你治愈眼疾。」喝完姜湯,石林便是要回報老太,好心人自當有好報,石林雖不能起死回生,但治愈老婦人的眼疾,卻還是有把握的。
「真的?」老婦人聞言大喜,這眼疾已是得了好些年,r 趨的嚴重,孫女也是听人說了山里有種草藥對治愈眼疾有效,這才入山采藥,遭遇野獸,被咬斷了脖子。
「當真!」石林笑道。
石林從紫府中渡出一縷清氣入得老太的雙眼,c o縱清氣在眼珠之中消除毒素,修復受損的眼球。只消一炷香的時間,石林便已是一頭的大汗,這治愈眼疾可比打通經脈難了許多,且老婦人上了年歲,身體機能衰退,器官都是已嚴重老化,不堪重負。清氣雖是至純至淨之氣,但也是含有莫大的威能,稍有差池,便是會毀了眼球,使得老婦人的眼楮提前變瞎,那可就是大大的罪人了。
「這-這---」老婦人睜著眼楮,轉動著身子,讓眼楮看到屋里的一切,當她看見那被蓋住了臉龐的尸體時,整個人都撲了過去,「我的艷兒啊---」。
老婦人這一撲,身子帶起的風將尸體臉龐上的白布吹起,飄落在地,露出一個十四五歲少女的面龐。少女的面s 蒼白中帶著淡淡鐵青,五官也還是j ng致,想來生前也是個美麗的姑娘。這少女一雙圓鈴大眼睜開著,看著屋頂,眼珠子是烏黑,若是看得不仔細,還認為那是兩個黑漆漆的窟窿。
少女的嘴唇是紫青s 的,很濃,濃的好似濃墨勾勒的一般。此時,少女的嘴唇輕啟,能看見嘴里含著東西,好像是一塊銅錢。
「不好,這尸體有古怪。」說來奇怪,對于少女的尸體,石林沒察覺出一絲的異樣,現在一看面相,心髒竟是猛地跳了一下,卻是被驚了,隨即生出一絲驚怖,便是當初對陣那些喇嘛時,石林也未有如此感覺。
玄水龍火幡立刻顯現,石林一招手將老婦人招了過來。老婦人正哭得傷心y 絕,見身體突然後退,嚇了一跳。但緊接著,她就听見「咻」的一聲輕響,只見少女的嘴唇里有一個物體飛出,將屋頂擊穿。
「尸變?不對,好濃烈的魔氣!」玄光水幕將石林與老婦人罩住,這玄水龍火幡雖是在師祖渡劫的時候有了損傷,但也是一等一的厲害法寶,除非是煉氣化神大圓滿的絕頂高手的全力一擊,否則休要撼動這玄光水幕一分。這也是石林修為尚淺,若是柳仲用這玄水龍火幡,便是面對仙人也可一搏。但雖是有這等重寶維護,石林心頭仍是惴惴不安。
少女的尸身已是浮在半空,腦袋三百六十度的旋轉過來,蒼白的臉上,嘴角的兩邊微微上翹,彎出一個y n冷的微笑,隨著少女的身子也是旋轉了過來,變得愈發的y n寒,喉嚨里發出一陣陣咯咯咯的好似有氣喘不出來的怪聲,眼珠子也是變成了血紅s 。一陣陣濃郁的黑氣從少女的身上滲出,如同一塊磁石,從屋頂的窟窿里吸引下一股漆黑濃郁的煙塵,直直的從少女的嘴巴里鑽入她的體內。
「嘻嘻嘻----」少女發出一陣陣的笑聲,y n氣森森的。
石林也是見過世面,眼前這場景雖是詭異,但也就是這麼一回事,這少女笑得再y n森森的也是嚇不著他。但這少女身上散出的陣陣魔氣卻是令石林忌憚,而那一股子黑煙鑽入少女的身體里後,這種忌憚就是演化成了一絲淡淡的恐懼。
「小家伙,你這身體讓我感覺到強烈的饑渴,這身體里所充斥的力量,正是我所喜愛的啊。來吧,將你的身體獻給我吧,我會讓你變得更加的強大,讓你成為這個世界的王,最偉大的王!」少女的嘴巴里發出愔愔細語,好似耳邊親人的低語,令人的靈魂都為之向往。
「孽障!」石林的道心堅固,也差點在這細語中裂出一道細縫,而這細縫一旦出現,將是一場災難,到時心魔作祟,一身道基必將毀于一旦。石林怒從心生,一聲大喝,發出一道火箭sh 向少女。
「嘻嘻---」少女一陣嬉笑,屋頂的窟窿頓時變得臉盆般大小,呼號的狂風卷著無數的雪倒灌起來,被一股力量牽引著,如同洪水般源源不絕的朝著火箭撲去。
炙熱的火箭轉眼間便被這風雪消融,化為一股輕煙。風雪旋轉著圍繞在少女的身邊,猶如生起了一層純白的紗帳,霧里看花的,將少女襯托里宛如雪中的仙子。
「你的心里有恐懼,這恐懼也是我的所愛啊。但是看著你心生恐懼,我又有些于心不忍呢。你看,我這少女的軀體是這般婀娜,讓我也是如痴如醉呢。」少女扭動著身軀,雙手在胸前腰間撫模著,眼楮里波光流動,不時發出輕輕的低吟,叫人骨頭都要酥了。
「你看呢,嗯-----」風雪將少女身上的衣物裹去,她的身子變得紅潤,風雪也是變得時而稀薄,時而濃厚,使得少女青女敕的風雪中時隱時現。
「孽—」饒是石林道心堅固,且青澤大成之時,也曾被這等魅惑心魔攻擊,被他成功擊潰,但面對眼前少女的這等挑撥之時,卻是被撩撥的體內元胎s o動,真元不穩,罵聲才吐出了一字就斷了。
石林的腦子變得有些迷糊,便是紫府之中的清氣不停清醒的頭腦,但他仍是雙眼變得迷幻起來,仿佛三魂七魄都要被勾動,陷在其中不能自拔。腦子的響起一個聲音,漸漸的有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那身影在漸漸的清晰,越是清晰,他的腦子便越是迷糊,魂魄都是起了波瀾,如那體內已是亂流的真元一般,變得也是不穩,堅固的道心在漸漸動搖,竟是有了崩潰的跡象。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就在那腦中的身影漸漸明晰,石林的道心即將崩潰的時候,一個渾厚綿長,宛如寺廟鐘聲的蒼老聲音傳入耳中,霎時間將石林的腦子灌得滿滿,震得腦子疼得撕心裂肺。
石林抱著頭,牙齒緊咬,一顆顆豆大冷汗布滿了面龐,但卻是將那灌耳的魔音震散,腦子一下子清明了,等他睜開眼,看到的是滿面怒容的少女,張牙舞爪,形如癲狂。
「好可惡的聲音,好可恨的氣息,我最討厭,最討厭啊!」少女張牙舞爪的喊著,朝著東邊發出一聲怒吼,一道氣浪滾滾而出,將房屋的東牆壁沖垮,直往風雪中而去,一路所過,風雪俱停,如同一個大犁在地上犁出一條深溝直直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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