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從養心殿出來,一溜小跑地回到乾清宮。(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接著又覺在乾清宮不安全,于是跑出乾清宮在後宮各處溜達。可是她現在是草木皆兵,走到哪里都覺著有危險,皇上隨時有可能再把她抓回去「嚇一嚇」,到時候她真的只能被嚇死了。
想到皇上看她時那寒浸浸的眼神,田七一陣後怕。她相信不管出于何種原因,皇上並非真的只是想嚇唬她,而確實動了殺機。
可是皇上為什麼想殺她?根據田七這麼些天的了解,雖然這皇帝小氣巴拉又精神錯亂,但他並不是草菅人命的惡人,在主子里頭來說算仁慈的了。只要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聖上一般不會治人死罪,更何況,他竟然把她叫去養心殿,要親自結果了她!
田七撓了撓頭,心想,難道她昨天做的事情暴露了?
不應該啊,她可以確保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可是想來想去,這幾天她做過的最可能引來殺頭之禍的貌似就是這一件。
于是田七又仔細回憶了一遍自己的作案過程。
首先,她找到了王猛,和王猛密謀研制了一種藥物。兩人分工明確,田七負責密謀,王猛負責研制。
這種藥算不上毒藥,主要療效是幫人清理肺火,對身體其他部位沒有負面影響,孕婦也能吃。由于並不是毒,吃了沒危害,所以在脈象上基本診斷不出來,只能看出食用者肺火偏盛的癥狀。不過這白色無味無毒無副作用的小藥丸吃進肚子里,效果可有意思了,因為是清理肺火的,所以肺火發散時會伴隨著嗓子眼兒發癢,又因為藥效強悍,于是嗓子會奇癢無比,令人難以忍受。
這個階段會持續兩三天。大概從嗓子發癢的第二天,伴隨著奇癢,又該有結痰了。結痰哦,你能想象一個小美人咳咳 地不停吐痰的畫面麼,惡心不死她!
就在昨天,田七把小藥丸下在了送給婉嬪的湯中。藥丸在熱騰騰的湯中很快化開,不留任何殘渣。
自從紅花事件之後,皇上不大待見婉嬪。太後知道了婉嬪做的好事,也看不上眼,但是她覺著有個龍種不容易,面子還是要給的,于是紀衡也就听了太後的建議,御膳房送往芭蕉閣的羹湯照舊。
田七被婉嬪坑那一把,實在過意不去得很,只好找這麼個方式惡心一把那蠢女人。反正這東西對身體並沒有什麼壞處,就當是幫婉嬪娘娘調養身體了。
藥丸從吃下到發作大概需要一兩天,也就是說,當婉嬪發現不對勁時,之前吃剩下的湯應該已經被倒掉了,餐具也被清洗了。
多麼完美的藥丸!
田七打的主意是神不知鬼不覺,她仔細回憶了一遍整個過程,確定自己做得十分周密,如果說一定出了問題,那麼問題只能出在王猛那小子身上。或是藥丸沒做好,或是一不小心招了出去。
不過田七現在十分相信王猛的醫術,至于人品,馬馬虎虎也靠得住,所以事情敗露不太可能。
想不通,她也就不想了,又在外面晃悠了半天,找戴三山玩兒了一會兒,吃過晚膳才悄悄潛回乾清宮。一想到晚上又要值夜,田七就心里毛毛的,誰知道皇上會不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從床上爬下來把她掐死?
田七特別惆悵,偷偷找到盛安懷,想找人替一下班。
盛安懷正好也想找田七呢,他的表情比田七更神秘,扯著田七說道,「你老實跟我招了吧,最近有沒有觸怒聖上?」
「有吧……」他都想掐死我了,雖然我不知道是為什麼,田七默默地想。
看著田七面上郁郁,盛安懷總算了然。他之前想擰了,以為皇上讓田七調職是為了抬舉他,但是今天皇上特別吩咐過不許田七值夜,盛安懷就又想不通了,現在他明白了,根本就是田七犯了錯惹皇上不痛快了。
想明白了,也就好辦了,盛安懷又把田七扔回了閑差處,他自覺終于揣摩對了皇上的意思,田七也正好可以躲皇上幾天,皆大歡喜。
至于紀衡,他的心情已經不能用喜與憂這類簡單的詞語來概括了。他現在感情上期待看到田七,理智卻絕對拒絕,強迫自己不去想,卻又每每不小心想到他。白天田七在他的掌下顫抖垂淚的畫面早已印入紀衡的腦海,紀衡一想到此,就懊悔不已。他也說不清楚,自己悔的是那樣對待田七,還是沒有一下結果了他。
但他知道,他下不去手。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依然下不去手。一想到這個人可能死,他就心痛難忍。
正糾結著,芭蕉閣的人來報,說婉嬪娘娘嗓子奇癢,已經請了太醫。
紀衡本就心情不佳,對待婉嬪更覺沒耐心,于是沒好氣道,「既已請了太醫,好好給她看就是,不用再來回朕了。」
底下人回去不敢如實回答,只說皇上忙,抽不出空來看望,讓娘娘好生養病。
婉嬪听罷,知道皇上大概是不想見她,于是捂著嗓子眼垂淚,想說話又說不出,嗓子太癢了,一發聲就雪上加霜。太醫又診不出什麼,只說是肺火太盛,開了清熱潤肺的藥。
婉嬪忍了一晚,當夜幾乎沒睡著覺,次早醒來時面色憔悴得很。她雖吃過兩次藥,然而嗓子絲毫不見好,反而越發癢了起來。癢得她直在床上打滾,兩個貼身的宮女見了,嚇得直掉眼淚。婉嬪就在這種折磨之中突然福至心靈,癢得太不正常了,這一定是有人給她下了毒。
首要的懷疑對象就是田七,因為她最近結仇的只此一人。
婉嬪于是跑去乾清宮找紀衡哭訴。她雖不確定凶手就是田七,但總歸去皇上面前哭一哭博個同情不是壞事,男人麼,吃的不就是女人這一套。
但是很可惜,紀衡由于最近也在被「男人」困擾,于是他不大吃這一套。而且,太醫明明都說了婉嬪沒大礙,這女人卻非要裝出一副「全天下的人都要害死我」的嘴臉,實在讓人倒胃口得很。
田七听說了婉嬪來乾清宮鬧,于是也想看熱鬧,又不敢近前,便偷偷地躲在外面听。
雖然從頭到尾只听到婉嬪的哭訴,幾乎沒听到皇上說話,但田七依然覺得十分過癮,心滿意足地看著婉嬪走出來。
婉嬪哭得兩眼紅腫,臊眉耷眼地向外走,一抬頭看到田七,眼楮幾乎噴火。
田七笑呵呵地上前扶住她,「娘娘您慢些走,這麼些人都想害您,您可得悠著點。」
婉嬪狠狠一撇胳膊,不搭理田七。
田七卻故意湊過去,在她耳邊把聲音壓得極低,說道,「奴才這麼做,也是為了給娘娘做個示範,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害人。」
看著婉嬪果然臉色大變,田七笑嘻嘻地走開。她才不怕婉嬪告狀,一來沒有證據,二來,從今天這情況也能看出來,皇上已經不喜歡婉嬪了,甚至有些厭煩她,所以告了也白告。她越想越解氣,得得瑟瑟地哼著小曲兒,背著手正要離開,一回頭,發現皇上正站在門內向外看,正好與她對視。
他木著臉,雕塑一般,看不出表情。
田七心頭一抖,很沒出息地撒開腿跑了,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皇上的視線。
紀衡看著他因跑得太急而腳步踉蹌的背影,心口堵上了一絲的落寞和失望。他垂下眼楮,自嘲地笑了笑,轉身走回室內。
田七一上午躲在值房無所事事,吃了午飯,又可以出宮去玩兒了。雖然田七繞了一圈又回來了,但是「采風使」這個職權是盛安懷無法剝奪的,想要取消,得請示皇上。盛安懷才不會多嘴去問,于是田七現在雖然落魄了,卻還在當著采風使,可以出宮。
田七這些天在宮中也是憋壞了,出門自是要好好地找一找樂子。她先去錢莊和紀征匯合,雖然這次不存錢,但是錢莊儼然已經成了他們兩個固定的見面地點。紀征自從上次紀衡發怒要打他,之後就一直沒見到田七。他很擔心他,托人打听,知道他無事,這才放心一些。
但紀征總是覺得皇兄那天的怒火來得不太正常。他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于是試探著問田七,「你覺得皇兄那天為什麼發火?」
田七道,「王爺,這正是我想跟您說的。皇上他大概懷疑您是斷袖,敗壞門風,他還一直都覺著我想勾引您,所以啊,您想給我個安身之處,好意我心領了,但為了腦袋著想,我真不敢接。」
「田七,以後無人之處,你叫我名字即可,王爺來王爺去,實在生分。」
「……」太以下犯上了吧。
紀征見她不願,便勸道,「我叫你叫你就叫,不叫的話,不一樣是不听話,以下犯上?」
田七只好點頭,「那個……阿征。」
紀征滿意地點點頭,輕輕拍了一下田七的頭,手順勢向下滑,捏了捏她的臉蛋。紀征得償所願,感受著指下的彈性與滑女敕,他更加滿意,笑眯眯地看著田七。
這是……被輕薄了?田七捂著臉,狐疑地看著紀征,「王爺,您不會真的是斷袖吧?」她現在可是個太監。
「不是,」紀征斬釘截鐵地否認,轉而又問道,「皇兄最近對你怎樣?他……有沒有對你做一些奇怪的事?」
「有,太有了!」田七一說這個,立刻擺出傾訴的架勢,滿臉委屈,兩眼泛著淚花。
紀征心內一涼,「他真的那樣對你?」
「真的,你看,」田七說著,解開脖子上圍的一條薄紗絲巾,「他想掐死我!」
「……」
田七不滿地看他,「你那是什麼表情,幸災樂禍?」
「咳,不是,」紀征有點不好意思,但他確實慶幸,可又有些心疼和後怕。于是他湊近一些去看田七給他的展示,白皙的脖子上有兩塊十分突兀的青紫,看著讓人心疼不已。
紀征禁不住伸手去觸踫那瘀傷處,皺眉道,「疼嗎?」
「還行,現在不怎麼疼了。」田七鮮少被人如此關心,這會兒受用得緊,紀征的指尖干燥而輕柔,觸踫上頸上肌膚,感覺怪好的,于是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不對不對,男女授受不親。田七突然意識到這一點,想要躲開。
紀征卻笑道,「我給你吹一吹就不疼了。」說著,果然低頭把臉埋在田七頸間,嘴唇幾乎擦上她的皮膚,就近吹了兩口氣。濕熱的氣息撲到脖子上,感覺有些異樣。
田七的第一反應是王爺您還能再幼稚一點麼,然而這次她沒躲,而是鼻子酸酸的。田七模了模鼻子,對紀征說道,「知道嗎,我有一個像你一般大的弟弟。」
紀征強忍著親吻下去的沖動,終于抬頭離開她頸間,笑道,「是麼,我卻不想做你的弟弟。」
「王爺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叫我阿征。」
「阿征……」
紀征點了點頭。他心想,小不忍則亂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