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敗皆是浮光掠影,我們的影子應該指引我們去做更有意義的事。
——《藏天襲影》
事實上,剛才的幾招交手間,水白玄根本就沒有看著卓子虛在打,或許是看著湖面上卓子虛的身影在打,而打卓子虛實體的卻可以說是水白玄的影子。這便是問龍尋,虛與實、動與靜之間的武學!
卓子虛不懂,水白玄也不見得懂,然而它似乎自然而圓潤地出現在眾人眼中。
「哼,果然有兩把刷子,看來我是得拿出真本事了。」
這真本事自然便是卓子虛的絕技——斷峰飛。在謫仙谷中,卓子虛是當之無愧的暗器之王,此技乃家傳,但在一位高人的點撥下和自己的加深領悟後,卓子虛已經超越了乙老和他的任何一位先祖。
平r 里他通常都會把飛鏢帶在身上,今r 雖沒有,但暗器高手從未有失器的時候。只見他將真氣凝于手上,由下往上一收,幾片躺在橋上的葉子便被吸著離開橋面,落入手中。
「看招!」卓子虛大喝一聲,馬步蹬地而起,臨空舞動身體,右手急速揮出,便有三片葉子像利箭一樣sh 來,不,比利箭快多了。神奇的是,這三片葉子同時sh 出,飛速卻有快有慢,明明是帶著旋勁卻仿若靜止不動一般,玄奧至極。
水白玄見勢一個後仰,腳步配合著往後滑行,剎那間,第一片葉子從鼻尖處水平掠過。可是,剛才明明是三片葉子,現在卻只能看見第二片,第三片呢?
然而水白玄顧不得思慮,反身一閃,隨即出左手食指和中指,一個緩沖捏下這第二片葉子。
這本是右手使含光劍的手法,現在是用左手效仿。眼見這第二招斷峰飛避無可避,水白玄靈機一動,使出這麼個怪招,堪堪接住。
其身法的敏捷嚇得圍觀的人大張嘴巴,說不出話來。
甲老卻是一聲悶哼,顯是不滿意些什麼。
在這謫仙谷中,能躲閃卓子虛斷峰飛的人屈指可數,更別說是接下來了。
「還不夠快!」水白玄道。
「那麼,這一招如何呢?」卓子虛又sh 出一片葉子,那葉子輕飄飄地sh 出,速度卻慢得不可思議。
水白玄料定此葉只是一個障眼法,下一步才是卓子虛的殺招,忙搶上前去,想近身搏擊不給卓子虛再以遠距離使暗器的機會。兩掌交踫,又是一陣激蕩的氣勁。
卓子虛暗道一聲來得好!
一個旋身,賣了個破綻,閃至水白玄身後,瞬間反揮手腕,又有一片葉子月兌手而出。這一片葉子速度快至肉眼難以分辨得出,直接sh 向水白玄的後背。卓子虛料定這一次水白玄背對著他,絕對不可能接下這一招,更何況這是雙飛客!
他sh 出的葉子略偏向右側,並非可致水白玄喪命。
「啊!」剛剛回來的喬簡兒被這一招嚇得驚叫了起來,便要沖上去阻止。這時甲老的手臂擋在她胸前,他也開始緊張起來,但似乎不準備停止對決。乙老的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其他三老也微微點頭。
從沒有人能擋住這一招!雙飛客!就算水白玄高明至能閃過背後那快似閃電的葉子,也必然無法躲過他面前那片看似輕盈,毫無作用的葉片!
數十次的經驗使得人們堅信,卓子虛贏定了!
而水白玄面臨這生死關頭,心中仍是古井無波,一如靜謐無比的湖面,晶瑩剔透,映出所有的一切。他感覺周圍便如同靜止一般,並且安靜得能听見自己心髒的跳動聲,
難道真的要輸了麼?水白玄心中升起這麼一個念頭。
下一刻他分明瞟見了喬簡兒那無奈的神情,那眼眸!
是水!不是眼淚!
水底的映波圓橋!永恆不動!水中的水白玄!
如果說剛才與卓子虛對戰的是水中的水白玄,那麼此刻的我又是誰!
此時一道轟隆的聲音響起,眾人心中升起一個不詳的預感。
時間又開始動了!水白玄暗道。
只見眼前的水白玄左右搖動兩下,原地竟只留下一道殘影。
而下一刻竟然晃動出若干個虛像,葉子像是從他身上穿過去一般,sh 到對面的一棵樹的樹干上,而水白玄毫發未傷。
這是怎麼一回事?所有人都認定了此葉片就是穿過了水白玄的身體。然而只有一塊飄落的衣袖碎片,什麼傷口也沒有,也就是說葉子割到的只是水白玄的衣裳而已。
所有的人呆立當場,這時六越子伴隨著一陣掌聲出現了!
「好個問龍尋!」六越子笑道。
眾人茫然不知六越子所指,亦因六越子的突然出現而詫異,沒想到年輕一輩的對決竟會引來這隱世不出的老古董。
化作實質的水白玄輕呡一笑,順勢回過來一記鞭腿。卓子虛本以為自己已取勝,便放松了防備,這一腿踢得觸不及防,卓子虛也是了得,身子一個下沉,往一邊側翻,雖擋住了水白玄必殺的一擊,卻還得應付著接下來狂風暴雨般的攻勢。
眾人原以為卓子虛這便贏了,豈料形勢急轉直下,變成一邊倒的局勢。
「這……」乙老和其他三老面面相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已然超出他們的預計,乙老像是想起了什麼般,在身邊一名下人耳邊吩咐了幾聲後,那下人便退下,卻有另外一名下人來向他請示什麼事。
乙老听得臉s 變幻不定,再抬頭時,發現六越子帶著笑意一直盯著自己。
是他?乙老暗道。
而這時兩人的對決也到了最後的時刻。
卓子虛心神一亂,又對水白玄這突然出現的奇怪武功感到莫名其妙,一時難以施展。
「水白玄,你贏了。」
水白玄!這傲氣的青年已然承認水白玄,雖然。
半跪著的卓子虛起身,轉身向遠處走去。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今r 水白玄所使的問龍尋,確是令其不得不欣賞和佩服。
「可否留步?」水白玄看到他的腳步有些遲緩,曉得他心中存有疑惑。
卓子虛聞言止步。「怎麼?」
「指教不敢,就是想送你一句話。」
「說。」
「人生虛實變幻、反復無常,輸贏有什麼關系呢?就如同這圓橋的倒影,剛才只不過是碧波湖中兩個人影打過一架罷了。」
中午的陽光照在卓子虛的臉上,他看了看湖面,又看了看自己,似懂非懂,繼續向遠處走去,不再回頭。
圍觀的人們見勝負已分,也紛紛散去,甲老攜四老也要離開,六越子卻示意乙老留了下來,而喬簡兒則沖向映波圓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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